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掠过项西的脸，他一直靠在车窗边往外看着，车在路口停下等红灯的时候，他转过了头：“你为什么เ问我胡海弟弟的事？”
尽管他不希望现在就让项西知道他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但项西的敏感还是让他有些防不胜防。
“什么也没找，”程博衍说，“我就摸摸看有没有哪儿没收拾的，你不是不让开灯么เ。”
程博衍把灯打开了，检查了一下床单：“没弄脏，去洗澡吧。”
“项西，你没做错什么，”程博衍把车拐上一条小路，停在了路边，“当然，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一件事，就是好好走你的路。”
“站得稳，站得实，能做的事才更多，就这么简单，”程博衍说，“馒头让你好好的，那ว你就好好的，我们说点儿虚的吧，你不仅要看到เ光，还要变成光，你让馒头看看，总归还是有人可以从那个破地方แ出来然后好好走下去的，你不仅要看到，你自己้也可以是光，你也可以站在那里……”
“我刚进来！行行行……”程博衍里说着一把打开了浴ภ室的门，一身水站在门边，前额的头发还滴着水，“我陪你发酒疯，说吧什么谁是谁？”
这是项西第二次看到程博衍光着身体，比第一次更彻底，这回连提到一半的内裤ไ都没了，直接上上下下看全了，还是个ฐ正面。
“哦，”项西叹了口气，“我先忍忍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对疼痛似乎比以前敏感了。
方寅没有再跟着他去医院，他上了公车之ใ后，方寅就走了，项西站在晃晃悠悠的车上，看着身边的人出神。
捂着自己的伤疤去看别ี人的，唏嘘感慨，然后各自继续。
赵家窑这些年打架斗殴混混火拼，失踪的，莫名其妙就死街上了的，多得很，也从没见新闻里说过，就好像那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记者跑去采访了市里医院营养科的主任，主任说着要注意什么注意这这那ว那的，项西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
“八百。”程博衍说了一句。
程博衍没回答，开了车锁，没等项西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车。
是不是很有感觉？
是不是觉得这个拍照ั片的人不一般！
“哦。”他应了一声。
“嗯，”项西笑了笑，“我知道。”
停车位置是村口，有棵用水泥墩子围起来的大树，树下有一套石桌石椅，旁้边还乱ກ七八糟放着不少水泥块，估计是村民平时闲聊的地方。
“也不知道我是被放在哪个ฐ墙根儿下边了，”项西说着慢慢顺着小路往村里走，“应该不会太往里吧。”
-开始了，我观摩完了再跟你汇报。
-有小姑娘拍照ั了，你要注意，我发现他这工作真做好了太容易招小姑娘。
主任拿出了一个记录本，开始详细询问项西的情况：“他当时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居委会应该还去问过的，我查了是有记录，不过当时我还没到这儿，所以还得再了解一下。”
项西愣了愣，挺不情愿地跟着她站了起来：“我也得去？”
这人平时除了洁癖，哪儿还有什么一板一眼的时候！
“大概……这回大概是……”项西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程伯伯这意思想说程博衍眼光挺高，但他不好意思顺着说，自己这条件跟程博衍这个高端眼光也不怎么เ匹配，他犹豫了半天嘟囔了一句，“看走眼了？”
不一样，不一样，就算现在……以后也一定会不一样，现在也已๐经不一样了。
除了这些，他也开始隐隐不安，他的情况警察会怎么处理？一个跟着平叔长大的干过各种偷摸狗的事虽然逃出了赵家窑却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黑人黑户。
“来多久了？也没发个短信告诉我。”项西拉开车门跳上车。
“挺好的，聊了特别多内容，”项ำ西拍拍肚子，“还吃了不少东西，喝了一肚子水……”
“你紧ู张吗？”项西转过头看着他，“我觉得我耳朵里都嗡嗡响了。”
项西跟着乐่了：“靠，我以为你这种人天生不会紧张呢。”
“宋哥进来坐坐吧？”项ำ西掏出钥匙开了门。
“嗯，”项西笑了笑，“谢谢宋哥。”
“嗯，”项西笑着点点头，“宋哥帮我点吧。”
“喜欢你。”项西说。
“嗯。”项西应了一声。
“啊？”项西愣了愣，程博衍低声说话时本来就很好听，这声音再通过了听筒传进耳朵里时，让他右耳朵到右胳膊肘到右腰到右腿一路噼里啪啦地闪着电å花，顿时他就往床上一倒，“哎哟我偏瘫了……”
“好，”项ำ西笑笑，“要我给你拿点什么เ吃的吗？”
“天爷，你每天累得跟孙子似的，还有体重可以控制吗？”项西啧了一声。
“好。”程博衍笑着把宣传单一张张翻开给他看。
“你就说你想报这个班是为什么吧？是为提高？打发时间，还是学个一技之长？”程博衍问。
这种控制不住的兴奋带来的诡异的*让他在爆发之ใ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种真实和幻想交错着的感觉还有残留，甚至急促的呼吸都还没有平息下来。
洗完澡，本来就不太敬业的瞌睡干脆完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是啊！扔马桶里了，一按钮哗地就冲没了，唰唰的一点儿不留恋地就冲走了。”项西啧了一声。
“下回东西别扔马桶，”程博衍指了指他，“堵了你自己用手掏。”
“哪那么容易堵，现在的好马桶……”项西边吃边说。
“你知道我用的是好马桶么？”程博衍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我房贷还没交完呢，装修的时候什么便宜用什么เ，马桶一百块买的。”
“能暖屁股的马桶才一百块啊，不信，你浴ภ室厕所里全是那个ฐ什么偷偷……是念偷偷吗？”项西嘎ะ嘎地乐了半天，然后一收笑容，“吃东西的时候老说这些不恶心啊？”
“哟你还怕恶心啊。”程博衍说了一句，进卧室去换衣服了。
项西看着他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乐่了：“你这是恶心得都吃不下了吗？”
“你吃吧。”程博衍说。
“那你中ณ午多吃点儿吧，”项ำ西啃完自己手里的，又抓过程博衍那半个吃了，“晚上我等你送我。”
“嗯，”程博衍换了衣服出来准备出门，“我给你带点儿吃的回来吧，你在车上慢慢吃。”
“好，”项西点点头，看着他穿了鞋要出门的时候又喊了一声，“等等等等……”
程博衍停下看着他，他抹抹嘴，跑过去在程博衍脸上亲了一下：“好了。”
程博衍笑笑，关上门出去了。
项西到茶室的时候，陆老头正坐在露台上喝茶，胡海ร在一边看鱼。
现在时间还早，清晨的风吹着挺凉的，不过看着被风吹着晃动的满眼的绿色，却让人神清气爽。
“这些茶树，”陆老头儿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是不是挺普通的。”
“嗯，”项西往山上看了看，“看着就像隔离带里的灌木。”
“也没什么香味，”陆老头儿说，拿着杯子闻了闻茶汤，“所以摘了茶叶，要经过萎凋，摇青，炒青，揉捻……不同的茶不同的工序，一层层一点点，最后才有了茶，那么多的鲜ຒ叶，出这么一点儿茶。”
“跟人似的么。”项西说。
“所以说，”陆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从拿起茶叶开始泡茶那一个动作开始，就是在体会这个过程，也是在回味你自己้的人生，是怎么样一点点地从普通的灌木，变成带着香味的茶汤。”
项ำ西靠着椅背，转了转手中喝空了的茶杯，闭上了眼睛。
“白开水呢，简单透亮，好东西，茶汤呢，乍一口，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涩，但其实茶汤复杂却有韵味，值得品，”陆老头儿的声音在清晨的凉风里轻轻飘过来，“各有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