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望着他的背影，一贯油滑散漫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忧虑。“我想，如果你的说法方式能委婉一些，或许他的反应不至于这么激烈。”他低声对搭档说，“我们都知道，你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必须释放克莱德？布兰迪，迟几天早几天都一样。而他与昆汀之间的冲突无可避免，不在今天，也会在不久之ใ后的某一天。昆汀本来就有很大可能性成为凶手的下一个ฐ目标，你只不过利ำ用了这个既定的事实，抓住了凶手，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了那ว个男孩。从客观、理性的角度看，你一点也没有错。但是里奥，要知道很多人——应该说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永远客观理性地看待问题，尤其是关系到对自已๐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里奥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困惑的微光，很快消เ失在深沉的墨蓝色海面下。“我要去审讯室撬开那家伙的嘴，你来吗？”他例行公事地问搭档。
“见鬼，广东不是中国的吗？”黑人警长恼火地嘟囔，“你们国家究竟有多少种语言！”
特里维瞪着这个ฐ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东方男孩，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是个左撇子。”里奥把一张透明证物袋的照ั片递给他，袋里有一小张素า描纸，黑色炭笔在纸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涂鸦。“刚找到的证物，怀疑是‘杀青’的亲笔，已经做了笔迹鉴定，传真给bau（行为调查支援科）那边补充犯罪心理侧写。”
里奥对这位全然不靠谱的新搭档很无语，不由á深深怀念了一下退休的老伙计肯尼思——尽管他总是心慈手软、视咖啡如命，但总比这个贫嘴滑舌、活泼过头的小子好多了。
中ณ年白人医生对这名由áfbi送来的患者显然也很上心，翻看着报告单回答：“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但伴有头疼、恶心、眩晕、畏ั光及乏็力等症状，怀疑是脑震荡，这块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枕骨示意，“受过钝器打击。”
“严重吗？要怎么治疗？”
“幸运的是，核磁共振扫描后没有发现其他颅脑损伤，比如颅内血肿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了他一针ฤ镇痛剂๘，再留แ院观察两三天，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出院了，近期注意适当卧床休息，避免脑力和体力劳动。”
“可以进去看看他吗？”里奥问。
医生点点头，在他进门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有近事遗忘的临床症状，对受伤当时情况及受伤经过不能回忆，如果要盘问什么，最好再过一段时间——我不希望我的患者在你们fbi手上绕了一圈后病情加重，谢谢。”
里奥向他道谢后走进病房，华裔男ç孩正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从雪白被单上方露出一团温暖柔和的栗色头发。镇痛剂起了作用，他暂时屏蔽了头痛与眩晕，筋疲力尽地睡着了。里奥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又探身过去掖了掖被角。
然后他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他，像一座纹丝不动的守护者雕像，许久之ใ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嗨，我亲爱的男ç孩，你觉得好些了吗？”披着浅金色长卷发的美艳女探员抱着一大束百合走进病房，俯身在患者右边脸颊๐印上一个香吻。
“没事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李毕青局促地笑了笑，似乎ๆ下意识地想摸一摸走运的右脸，又觉得不好意思。
“真可爱！如果我改变了挑男人的口味，那可都是你的错。”缇娅饶有兴致地看着华裔ศ男孩羞赧的模样，似乎ๆ在调戏中ณ找到了某种乐趣，“里奥那ว混蛋这两ä天有没有来探望你？”
“有来过一两次。”李毕青说，又立刻๑替对方แ解释：“我知道他工ื作很忙。”
“别这么轻易原谅他，亲爱的，给你个ฐ忠告：对待一面不开窍的鼓，就得用重槌ຄ敲。”缇娜朝他眨了眨眼睛，“相信姐的判断，他就是那ว种类型的男ç人——某方面已经迟钝到เ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呃……”李毕青莫名其妙地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你，还有罗布——他也说过类似奇怪的话，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里奥和我只是——”
“——我知道、知道，”缇娅笑眯眯地截口道，“局势没有明朗之前，说这些为时尚早。”在对方进一步解释前，她很利ำ落地伸直手掌：“放心，这个话题我会就此打住。”
她解开挎在肩上的女式坤包，翻弄了一下，掏出一本书递给病床上的患者：“这是在雷哲？唐恩家中ณ发现的。他的遗物一部分被收进罪证科，一部分被寄给了亲属，这本书的扉页ษ上写着‘赠与betring?lee’的遗言，按正常程序应该要转交给你，但被里奥扣了下来，要不是我无意中在他办公桌里发现，估计它已经进了粉碎机和垃圾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ว个混蛋最擅长的就是固执己见和无视别人的感受？”
李毕青接过那本书，封面上诡异冰冷的“心魔”两个字后面，暗金色的金属质感被利刃割开，露出半张冷艳而森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