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晕了
言奕紧张地蹲在车头前，心脏怦动怦动跳得厉害。
想了想，她吐了口气，缓缓地说：“你没有必要非要跟我杠上，我提出的条件对你们来说一点害处都没有。有我做掩护，你完全不用担心面对家里的压力。你就不怕你家里知道了强行拆散你和顾南吗？就算我不张扬你们的关系，你以为你家里会让他好过？一旦被发现，你倒没什么เ，顾ุ南的前途就毁了。”
“宓燕，你还是不了解我。”顾南说，“我从来不怕任何人任何事，只要是我认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抗到เ底。我已๐经认定他了，我的前途我自己负责。”
“晚安，明天见，记得带早饭。”言奕隔着门板欢乐地喊了一嗓子。
言奕把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得瑟的两排小白牙，“你萎了还有我呢，放心，那什么生活还是能ม够保证协调的，拜拜，慢走不送明天请早ຉ。”
言奕还站在原地拼命地回忆，就是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那三个ฐ字。为ฦ什么！为什么他每次都会漏听关键词！
有吗？
“对不起。”言奕握住他的手，把手掌反过来细细摩挲指腹，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上有细薄的老茧，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握笔和手术刀磨出来的。
“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言奕将自己的手贴上去，两人掌心的温度融在一起，他的手掌比顾南小一点，可是胜在手指长，十根指头贴得牢牢的。
他会离开，留下自己一个ฐ人。
顾南仿佛没听到，旁边的方虹抬头看了言奕一眼。
“嗯，你喜欢巧ู克力味还是桔子味的？”言奕脸庞红通通的，一手拿起一支问道。
前两次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自己不是无法动弹就是意识混乱ກ，这次要是再让言奕主动，那他的脸就得丢â到เ太平洋去了。
“谢、谢谢。”
顾ุ南只好一手搂紧他的腰，腾出一只手去关水龙头。
进门的时候顾ุ南还是犹豫了一下，这套房子有些很恼人的记忆，且这记忆极为ฦ深刻。
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再进这道门的一天，还是自己้心甘情愿进来的。第一次进这道门，是被人开车撞得昏迷，言奕碰巧ู把自己้救回来；第二次进这道门，是被酒精和药物迷乱ກ了神智，昏昏沉沉地跟着进来。这还是第一次，可以把铁青色的防盗铁门、简洁整齐的玄关鞋柜，和摆放着米色转角布艺沙发的小客厅看得清清楚楚。干净清爽亲切，和屋主给人的感觉一样。
不知道甜不甜。
言奕眼皮颤动，头歪了歪，把脸贴在枕头磨蹭。
所以才会靠近他。
所以才没有在事后怪他。
山风吹过，火苗突然蹿高，对面有姑娘惊叫一声，转瞬笑成一片。
篝火堆燃得正旺，不时噼啪作响，每一次靠近都觉得火苗快舔到เ额前碎发，数不清旋转了多少圈，人群速度慢了下来，还在不断ษ有人加入，也有人体力不支退了出去。顾南正想退开休息一下，旋转中ณ的人群陡然一顿，乱了开来。
“谢谢方姐，那我先去拍片子了。”
“死小子，你给我动作小点儿。”方虹无奈地摇摇头。二十好几的人了，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是少根筋。
方虹把电话推到เ他面前，转身出去。
居然忘了，顾ุ南的学期实习被他悄悄安排到了急诊室。如果还能朝夕相处，是不是他还可以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
“再试一次，不能ม放弃。”
然而再一次的努力也以失败告终，年轻母亲的心跳监测很快变成了一条直线。
死亡时间：八点四十六分。
言奕拉着顾南退后几步，给妇产科的女医生腾出足够的空间。
剖宫取出胎儿，是个ฐ男婴，孩子的情况也不太好。抢救了半个ฐ小时，才终于呼吸平稳地躺入了婴儿培养箱，被送去了儿科。
“给你二十分钟缝合好她，推去太平间。言奕去完善手续，尽快通知到家属。”马主任瞪了顾南一眼走了。
护士给顾ุ南套好手套，递上工具。言奕离开之ใ前还是有点担心，第一天实习就面对鲜活的死亡，即使对于已经在医学院呆了四年的人也不容易。毕竟，试验室的标本和抢救室的活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ฐ念。
当年他有个同学，跟完第一台手术后，就果断放弃了当医生。如今开了家咖啡馆，日子过得平淡安稳。用他的话说，就是没有生死的压力，生活轻松了很多。
眼前一片血红，胎儿的脐เ带耷拉在敞开的肚腹间，另一个护士正在逐一关闭仪器，顾南身边的那位中ณ年护士看他呆着不动，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肘。
急诊科不是第一次来实习生了，不过刚ธ报道第一天就让干这活儿的倒是第一个ฐ。
大档头果然不负心狠手辣之名。
“她已๐经去世了，不用怕，你做普通的缝合就行，不难。”以为ฦ眼前的大男生是被血腥的现况吓到了，护士小声地安慰他。
“我不怕。”只是难过。
当年，也是这样的么？被推进抢救室，被剖开，也许医生很努力的救过了，结果还是被宣布死亡。
然后让他在那张纸上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是这样的吗？抢救无效？
明明送进去的时候还活生生的，爸的胸膛还在起伏，妈还睁开眼睛看了他。
“你觉得，真的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么？会不会其实她可以救得活？只是因为ฦ”顾南迟疑着看向身边的护士。
“因为什么？你以为马主任凭什么当这个急诊科主任？你知道从他手里活下多少条命吗？等你有足够的资格之后再来质疑ທ你的老师吧。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不能ม让她就这个样子。”中年护士语调柔和，透着安抚的意味。
顾南眼前终于清明了一些，原本捏得死紧ู的拳头也松开了。把器官安置回原本应该在的位置，缝合子宫、腹腔。顾南一步一步做的很仔细，拿镊子的手也很稳，最后还帮女孩整理了头发，擦去脸上的污渍。
护士看着他做这一切，没催促也没有挑剔。
实际上也无可挑剔。
这个大男生做得很好，摒除了一开始的不安之ใ后，动作流畅细腻，连缝合的针ฤ脚๐都符合教科书标准，看得出是个用功的好学生。难得的是那个态度，积累几年的经验，会有希望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
“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把女孩的遗体转移到推床上，将盖布拉到头，护士示意顾ุ南可以走了。
“可是马主任叫我送去太平间。”
“你知道太平间在哪儿嘛你？去喝口水休息一下，今天才开始呢。”
顾ุ南还是坚持一起送到了特殊通道口，护士让他赶紧ู回去，顾南忍不住问：“我该怎么เ称呼您？”
“叫我兰姐吧，我比你大十几岁。”
“那麻烦你了兰姐，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找我，我叫顾ุ南。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至少可以帮你抬抬担架什么的。”
兰姐身高只到顾南肩膀，瘦瘦小小的样子。躺了一个成年人的担架不是普通的重。
“看不起兰姐吗？看看，看到没？”兰姐伸出右手，“老茧哪，你兰姐干这行二十年了，抬担架也是有技巧的，不是力气大就可以。”
取下口罩后的兰姐脸圆圆的，笑起来很是亲切。
顾南的表情终于也柔和了下来。
☆、医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