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氏带着三个孩子上前对盛七爷行礼,委屈地道:“七爷,您昨儿晚上去哪儿了?妾身等了您一晚上。”
王氏是正室,涂氏是妾侍。按规矩,妾侍是需要每天去正室房里,像伺候婆母一样伺候正室的。
盛七爷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啊。爹当然是更疼你。你是你娘的女儿……”
盛思颜皱起眉头,道:“爹啊,您不是说笨点好吗?难道我比大丫更笨,所以您才更疼我?”
车里一共三个孩子,不是最小的,就是最大的两个。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些人对她有敌意,而且能ม够动手。
原因无他,因小时候眼盲,被王氏保护过度,她自个儿一直没什么力气。后来眼睛好了之后,还是那ว样,练也练不成女汉子,她就认命了。
这一家子像是好相与的吗?!
王氏听了,皱起眉头道:“是有些过份。但是又能怎样呢?一个妾室,还能翻了天?”有些不以为然。
周嗣宗连连应是,然后试探着提醒道:“大哥,怀轩如今看着出息了,大哥这次何不带他去战场试炼试炼?”
那一天周怀轩在宫里喝了含有过山风剧毒、甚至毒死了兔子的大药,周大将军就提心吊胆,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有事。
因为有周怀轩这个当众喝了药依然活着的人活生生站在大殿里面。
这也是郑素馨过不去的一道坎。
还没有睡多久,她就被人叫醒了。
郑素馨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什么เ盛家人?哪个盛家?”
周怀礼在周家孙子辈当中ณ排行第四,平时都称他周四公子。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二房周继宗有两个儿子,周怀仁和周怀义แ,都比周怀礼要大,但是因为二爷周继宗是庶子,所以他的儿子不在继承范围内。或者说,在有嫡子嫡孙的情况下,二爷周继宗的儿子,都没法继承神将府的位置。
盛思颜听着这话不像,心里有些打鼓,她飞快地看了盛七爷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王氏,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七爷看着王氏这幅样子,想到自己负她良多,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道:“也对,等咱们把这里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接他们吧。”
她记得,五岁那ว一年的腊月初八,她还是瞎子的时候,跟着王氏去京城神农府前拜祭。就是在那里,她被一个黑衣人掳劫,抓到山上,遇到了神将府的周大公子周怀轩。
难道这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周怀轩?而是冒充的?!
盛思颜将碗一堆,叫道:“我去看热闹!回来再吃!”说着,急急忙忙跑出去。
门一开,盛思颜就被满村子里黑压压的高头大马,还有盔甲俨然的兵士们吓得后退两步,差一点坐到地上。——要不要这样隆重啊?!隔壁家的那个和尚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来头?就差在额头上刻๑字了亲!
那ว荣升客栈的老板娘司徒绣文,当年本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到เ年龄之后被放出宫,嫁了一个平常人家的男人,隐姓埋名,开了家小小的客栈,过得十分逍遥。
“你再想一想,那人以后会是天下至尊,你当真以为,你遁入空门,就能让那人放心?——如果他真的放心,就不会有今天的追杀,和你的求助了。”太后拉着夏昭在南窗下的炕上坐下来,仔细打量他的样貌。
那僧人微微一笑,安慰王家大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辈子,早就不是红尘俗世中人,纵然现在就死了,也不算是夭折,你不用愁眉苦脸的。”
那僧人噗嗤一声笑了,暗道这王家大姐虽然是村姑,可是天然淳朴,说话总是能让自己解颐,真是难得的一个妙人。
吴婵娟被王二哥想要杀人般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指着自己额头的伤口,大声道:“是她先动手的!她先害我摔跤,撞到额头,我才还手的!”
“小小年纪,蛇蝎心肠。吴家有你,千年声名,毁于一旦!”王二哥平时虽然温文尔雅,可是要毒舌起来,谁都不是对手。
王氏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道:“这孩子,真是……”居然也没有责骂盛思颜的意思。
王氏抚了抚自己被蛇咬过的胳膊,虽然散了毒,但是红肿的部分还要过一个多月才会消褪。
来到她的校舍门口,王二哥现盛思颜没有要走的样子。
几个小姑娘围在她身边说话。
“你太过份了!”吴婵娟气得浑身抖,一把甩开郑素馨的手,冲过去就要去推盛思颜。
吴婵娟没想到盛思颜耍赖一样先坐到地上,她冲得太急,一时收势不及,绊在盛思颜前面的书案上,整个人顿时倒栽过去,额头在书案结实的沿子上磕出一个ฐ大血印子,顿时血流满面。target="ิ_blank""ิtarget="ิ_blank"ิpnxs平南文学网
吴长阁笑着摸摸她的头,和郑素馨一起坐下。
吴长阁笑道:“你出银子不说,还要出力,这些女孩子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大善人帮她们打算。”
不过普通人虽然没有见过,四大家族的家主和皇室成员却是知道得更多一些。
大夏皇族的先祖传下来有一幅画ฑ像,画的就是一幅重瞳的特写,还伴有四句话,说“重瞳现,圣人生”。后面还有两句话,却是不知怎地,被人涂抹了去,不管如何修复都看不见。
配享殿靠西北角的供桌前,立着一个穿着土黄色僧衣的僧人,正双手合什,在郑想容的牌位前默默祝祷。
她定了定神,回手示ิ意自己的下人退下台阶,然后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西庑配享殿。
盛思颜问清楚了那小姐姐的名字,郑重谢过,就将那ว四本书收到小书包里,打算回家后仔细“拜读”。
校舍里一阵喧哗,各个小姑娘忙各就各位坐好了,等着先生进来上课。
一个书案坐一个人,数一数,这间校舍大概能坐三十个ฐ人。
盛思颜看了看屋里那ว些女孩的样子,很识趣地坐在了最前排。——因为她是年纪最小,个头也最小。
正月十五,就算是在京城也不用宵禁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诚不我欺啊。”盛思颜低声嘀咕。
卧梅轩的院门很别致,是一个ฐ海棠型的拱门。
盛宁芳来到这里一个ฐ多月,还是第一次来盛思颜的院子。
一见这个拱门,她就艳羡地道:“这大门真好看,比我那个月洞门好看多了。”
茉莉在后面跟着不敢接话。
主子间别苗头,她这个做下人的,只有装聋作哑。
盛宁芳继续往里走。
因腊梅未开,卧梅轩的景致很是一般。
比盛宁芳的绿玉馆差远了。
盛宁芳的心里才平衡许多。
盛思颜才刚阖了眼,就听见木槿轻轻推她,道:“大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盛思颜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让自己醒了醒神,道:“宁芳来了?”
“已来了,在外屋坐着。海ร棠陪二小姐说话呢。”
盛思颜抚了抚头发,“给我梳头。给二小姐送一碗冰镇酸梅汤,解解暑热。”
木槿应了,吩咐小丫鬟去端酸梅汤,自己给盛思颜梳头。
盛宁芳在外屋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刚才在外面的院子里还好说,她没觉得这卧梅轩比她的绿玉馆要好多少,甚至还有些不如。
可是进了屋子,看着屋里的家具,墙壁上挂的剑、胆、**、炉,一看就比她房里的精致百倍。
她房里那些青花瓷器,村里村气的,跟他们在乡下用的差不多,就是精细一点而已。
而盛思颜这边用的都是冰瓷,薄如纸,透如冰,好看得紧。
还有架子上供的一盆牡丹ล花插,将整间屋子映得贵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