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也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忙活，见顾念出来，给她打了洗漱的热水，拧了湿巾给她洗脸，很小心地不让她的右手沾到一滴水。
“没想到那人轻功那么好，我们这么多人都撵不上，还是让他混入了百姓中，真是该死。”包小易懊恼地在屋脊上跺了一下脚。
今晚必定九死一生，能否活着回来都不知道。
顾念先参观了病房，当然没有现代医院那种环境，但也是干净明亮宁静舒服，适合术后观察恢复的好地方แ。开刀房那ว边，与去年比赛用的房间不一样，应该是重新布置过，留有新า鲜刷过白浆的痕迹。小厮也证实了这一点，去年大比武结束后，医馆趁着天冷外伤病人减少的机会重新做了一些调整。
顾念无所谓地耸肩，那ว小妮子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只要她别又干蠢事，懒โ得管她。
柳四的大哥就是大堂兄。回头等宴席散了，他们长房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就该清楚这是和安堂的提醒，柳家内斗的事外人已经知道，警告他们别拿家里生意来冒险。
当晚宋亦柏在古剑心房里看到了秦如栩，三人同桌吃酒。秦如栩没太详说现在的进展，宋亦柏也不非要追问，他听一听追查到暗桩的过程就很心满意足了。当得知在寻找暗桩可能ม从事的营生时。顾ุ念也跟秦如栩想到เ一块去了，宋亦柏笑得很得意。
“不知道，这很难说，得看京城的安排，虽然我师傅是江湖第一总捕头，但破案这回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下课后照例借医馆的道儿回家。被小厮拦下请去开刀房，那ว里有个病人正在接受开刀。跟伙伴不怕死地玩一种危险的游戏，那游戏原理是怎样的小厮也讲不清，反正事实结果是病人身上被打进了三颗铅粒，铅粒穿透了棉衣，进入了身体，现在正由大夫们想办法取出那三个闯祸的小东西。
歇过一夜，次日上船，直到เ船启航，才现同来的好些公子少东家什么的没有回来，乘客多数是其他舍得花钱的有钱人。
“不这么恶整一次。等我们回了家，他们保准得追过来。那个包小易怎么得罪人家了，被一直追着不放？”
“要要要，自然是要报官的，为了自己的颜面。也是要报官的。”顾念可不打算放过那ว帮家伙，看那帮人对那个ฐ包小易不依不饶的样子，就知道要是不恶整他们一下。就算自己回到เ三江府了他们也得找上门去寻麻烦。
貌似有人认出打架的那ว群人，兴致勃勃地跟身边的人讲述传闻的江湖恩怨，那ว些人名和事件，顾ุ念一点都听不懂。但她还是竖起耳朵听，沉沙帮的事一日不解决，她对江湖八卦就一日不会失去兴趣。
顾ุ念很不好意思地赶紧起床梳洗，客栈里没得早饭吃了，好在街上什么吃的都不缺，跟在铁大厨后面，绝饿不着自己。
船舷上搭着跳板，晃晃悠悠走完最后几步，踏上了坚实的土地，顾ุ念明显听到身边的哑姑重重地迂了口气。经过昨天的折腾，她今天已๐经没事了。但脚踏实地的美好感觉到底是没法比拟的。
“算你说对了，三楼让我们包了一多半。应该都是你见过的。来吧，一起。别ี理你师兄，他那张嘴，有时候真讨厌。”
“唔。姐姐这个思路也不错。我太想当然了，只看到了邮递的便利，却忽略了同等的风险。”
顾念抱着包寄桃的胳臂一脸吃货相地问明天的菜单，老板娘刮着她的鼻子诚心逗她说要保密，只保证一定不让她失望。顾念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忙不迭地答应，还自告奋勇表示ิ明天过去帮忙。
酒席一直吃过了二更，酒楼上下就只剩了他们这些客人，这才尽兴地散场，相约下次换谁作东。另找个好地方再聚一聚。
顾念赶忙站起来，她受不起这个大礼ึ。
顾念没完没了地惨叫，给她擦个ฐ药，累็包寄桃一身汗，好不容易擦完了，包寄桃甩着膀子，感觉这比小时候练功还要辛苦。
包寄桃把万宝宝拉到柜台后面，双手抱胸，表情不善，气势迫人，“万姑娘。我弟弟这副模样，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把详情都说一遍吧。这都他娘的怎么弄的？”
顾ุ念对鸡汤也不感兴趣，“我这一盆莲藕排骨汤就够了，你跟哑姑吃吧。我赶时间。下午要上课，我先吃饭去了。”
总算有新客人来了。
“这不奇怪，以古少侠和大公子的交情，他们看上了你的医术很正常。送你点小礼物，拉拢一下交情，交个朋友，很寻常的交际来往。你别ี多想，心态平和些，他们肯定没别的用意。”
“没。只给了来时的车钱。”好在没有经济损失。
趁着晚间，家里没外人，街门也都闩了，顾ุ念问哑姑是否知道万大夫家最近动向。
从酒楼出来。顾念如愿地四处闲逛，顺便可惜损失了半天不能赚钱，但看到一些稀罕商品时。她又毫不吝啬地掏钱，还跑去那间香火鼎盛的庙宇拜了拜，上了香，投了功德钱，求菩萨保佑柳家的案子能早ຉ日结案，她的身份不要太早穿帮。
包寄桃晚上又来了，给顾念带来了更好的伪装道具，包括怎么把她的胸部ຖ安全地遮掩起来，又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或者妨碍她的正常行动，但又从表面上彻底掩盖掉她的女性特征。
“嗯，他正在等你，走吧。院长公务繁忙，不会跟你说太多话，你一会儿就能回来。”
“我哪有猥琐？”
血管结扎需要有人帮她提着止血钳，配合她的缝合，适时放松或旋转钳尖，还能腾得出手来帮忙的只有宋亦柏，那几个医徒子还未出师，不能让他们担这个风险，在旁边递递东西就行了，而且之ใ后还得要他们负责包扎上的事。
宋亦柏的马车重新出，驶往了聚兴顺ิ，门房早有小厮等着，引了宋亦柏往他们少东家的屋子去。
就在任焱焱一头雾水瞎琢磨的时候，宋亦柏敲开了杨益怀的房门。
大厨转身往后院厨房去，包寄桃指挥伙计卸了门板准备做生意，然后提起裙子去追大厨。
包寄桃起身送客，两人在门外台阶上话别，顾ุ念突听身后有人叫自己，回身一看，还真是熟ງ人。
顾念一边搅着甜汤，一边继续与包寄桃说笑，她还一直惦记着撮合包老板和秦如栩呢，渐渐地就把话题转移到秦如栩身上去了，一开始只说她托秦如栩找镖局的铁匠打了新的医疗器具，用着还挺顺手，把铁ກ匠夸了夸。
在饭堂吃过午饭，顾ุ念出去和安堂总号，坐在车上她还在想搬家的事，先不说往哪搬的问题，她挺舍不得烟花巷๕的，虽然她老是受伤，但没有一次是因为她自己本人的缘故被别人骚扰，她都是受人连累的。
再说了，她要搬了，就要离开包姐姐了，新า的环境没人能与她分享悄悄话，给她出主ว意，给她吃好吃的了。
搬还是不搬，这是个问题。
到了和安堂总号，顾念下车进大堂，刷地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全都盯着她受伤的右手，人人脸上都写满了问号。
顾念无暇顾ุ及，露出职场笑容，对大家笑了一笑，然后她径直问掌柜大公子在没在，她要请病假。
掌柜表情神秘地指指后头，意思是在，但要顾念自己้去见。
顾ุ念提着书箱，紧张地来到后面院子，在宋亦柏休息的房门外看到เ了他的贴身小厮。那小厮瞄到顾念的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轻打竹帘向屋内通报，然后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目送顾念入内。
这里跟顾念那一年第一次来时的布置一样，明亮宽畅的房间，宋亦柏坐在桌边看一本医书，手边放着一盏茶，眼皮子都不抬，看都不看进屋来的顾念。
顾念先问了午安，宋亦柏翻了一页书，仍没搭理她。
顾念舔舔嘴巴，壮起胆子，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又定了定神，才沉声说她要请病假，希望师兄准许。
宋亦柏啪地一声，把书拍在了桌上，“中气这么足，请的什么病假？”
顾念抬起右手，“受伤了，请病假。”
宋亦柏提了提衣摆，翘起二郎腿，眼神凌厉，“受伤还这么理直气壮？”
刚自我心理建设起来的胆气犹如漏气的气球，咻地没了，“我不是有意的，纯属意外。没人预见到会生这样的事。”
“你还有理了？”
“……”顾念没接茬，她不知道怎么说。
顾念没话说，宋亦柏却有不少话要说，“你行，你真行，勇气可嘉，你救了很多人，我都听说了，聚兴顺古总镖头亲口跟我说的，中间过程无比惊险，了不起，很了不起，结果呢，别人都没事，就你临到最后完事的时候却伤着了。你还大夫呢，有你这么笨手笨脚๐的大夫？”
耷拉着脑袋，犹如认罪状，顾念声如蚊蚋，“我不是故意受伤的，没料到药粉沾得到เ处都是。”
宋亦柏耳聪目明，听得真真切切，忍耐不住地吼了一嗓子，“你猪脑子啊？”
门帘ຈ轻动，外面的小厮有些担心地打起一条缝往里张望，宋亦柏微一摆手，打了过去。
顾念给吼得缩脖耸肩，偷眼打望，看见一张气黑了的面孔，赶紧又埋下头去。
“不对！猪都比你聪明！”宋亦柏吸口气，再骂一句。
顾念不敢回嘴。让他骂，骂完了给她病假就好。
宋亦柏看顾念那副蔫头耷脑แ可怜巴巴的样儿，想再多骂几句，却一时找不到词，可再看到เ那ว只包着绷带的手，又火冒三丈，气得肝疼。
“在永洛府我怎么交待你的？叫你离那ว些江湖事远一点，你当耳边风是吧？”
“昨晚上的事我是受牵连的，又不是我故意找来的。”顾念仓皇抬头，为自己辩解。
“还敢顶ะ嘴！”宋亦柏眼睛一瞪，顾念委屈地抿紧嘴巴๒。
“你现在名气大了，谁不知道我宋亦柏有个带在身边的小师弟最擅长金刃伤，能缝补断裂的筋脉，却偏偏是烟花巷的黑医，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你都诊治过，那些混黑道混江湖的受点伤，不好去正规医馆，都来找你。你因那些人财，也因那ว些人来祸，现在的你已经不适合再住在那ว里，我给你病假，你搬家。”
“你也这么说？！”顾念脱口而出，然后后悔，不该顶嘴。
“还有谁说过？”
“杨老师。”
“哼哼。”宋亦柏脸色居然缓和了一些，“先生是位好先生。他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