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犁把热羹放在他的手边：“奴婢告退。”
他虽然不信，却还是仔细看了庄凘宸的样子，心头一紧：“属下这就去查。”
轻轻推开房门，内里的苏合香被换成了依兰香。
纹丝不动的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听上去柔美却也带着一股子清高劲儿。“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直接将我们送进来为婢呢。可惜了这身好衣裳๙。”
“你懂什么。”贞太妃不紧ู不慢的说：“皇帝ຓ与太后是嫡亲的母子，母子之间哪有什么เ隔夜仇。不过是皇上嫌太后手伸的长些，太后又怨皇上下手重些，连她最喜欢的婢子也给害了。我留下，岂不是搅扰了他们说话的兴致。”
庄凘宸觉得言语已经无法去惩罚这个女人，唯有痛楚可以。
太后闻听这话，便让人停下，掀开帘子问：“怎么？”
不等庄凘宙开口，她继续道：“妾身想探知究竟太难，可若是这世上能有此人助妾身解惑，必然是皇上您。”
庄凘宙略微思忖，对身边的内侍监点了下头。
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岑慕凝一双水亮的眼睛流露出恐惧：“太后，臣女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还望太后明示。”
“自然。”庄凘宸微微点头。
“是呢。”岑慕凝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却也没有多言。
她因为ฦ和庄凘宸离得近，竟然被他俊逸的外表蒙蔽了眼睛。他可是皇城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要她的命，动一动手指就足够了。
“明早你随我入宫。”庄凘宸语气沉沉，并没有半点愠怒。
她看着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仰起的头瞬间垂下去，磕在他胸ถ口没了反应。
说话的同时，她走到เ岑慕凝身后，蹲下身子去检查她受的伤。“天啊，刺的这样深……”
庄凘宸只看了岑慕凝一眼，脑แ子里就浮现了两个ฐ字：笨蛋！
“来人，给王妃带路。”恪纯公主召唤了个ฐ婢子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挟住了西凉候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引去了后厢。
岑慕凝吓得身子一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眉眼。好半天，见他没有别的动作，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这是在堵他的嘴。庄凘宸凝眸看着她：“你就真的以为，谣言只是谣言吗？”
“说是……御前的人。”姿阳公主撇嘴：“也是奇怪了，皇上的人怎么会无端去了那条路？”
岑慕凝只能ม不动声色的跟着他退下，临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的看见姿阳公主暗藏机锋的目光，有种不祥的预感。
马车依旧ງ直接驶进了太后的寝宫。恪纯、姿阳两位公主，已๐经陪伴太后等了许久。
庄凘宸转过身，细细的看着她的背脊。纱衣朦胧的遮掩之下，一道一道的鞭痕看着触目惊心。
“主子。”门外是青犁的声音，听着好似很欢喜。
“王妃，不是奴婢说您，您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青犁皱眉：“方才银片刀稍微用力，你就会血溅三尺，你怎么能报复太妃呢！”
青犁亲自将礼品分成两份，依照太后与太妃的喜好。
“敢送进瑞明王府的蛇，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岑慕凝正要转身，忽然有一条蛇猛的跃起，张开的嘴里，每一根牙齿都格外锋利。
两ä个人一前一后的步出内室。
贞太妃微微勾唇，语气和婉：“太后的眼光自然是极好，也是老九的福气。”
“姿阳，我就说你太心急了。”恪纯公主微微勾唇：“老九办事一向稳妥，又怎么会任由新า婚的妻子藐视宫规呢。再说，岑相的嫡千金，可是皇城有名的才女，岂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你干什么？”她睁开眼睛，看见青犁捏着她正滴血的手指，往一块白绢上摸。
庄凘宸垂下头，她白皙而光滑的皮肤，微微勾起唇角。“岑相一贯不睦本王和睦，倒是舍得送你赴死。”
“你……”庄凘宸多有不快：“你敢扔本王的蛇，作死！”
岑慕凝还没反应过来该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脚๐步声由远及近，向她这边奔过来。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四姨ถ夫人脸色微微不好：“他毕竟……我是担心你的日子会不好过。”
“大姐，是妾身对不住你。”她垂下头，眼泪夺眶而出：“是妾身一时糊涂，上了郭夫人的当。若非四姐相告，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她竟然为ฦ了自己的利益，对我幼子动手，我却还傻傻的帮着她刁难你！”
心里不禁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提议把她嫁去瑞明王府，早ຉ早弄死算完。
这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定下的。
岑慕凝微微卷起唇角，眼神迷离的说出两个ฐ字：“毒药。”
郭夫人这时才算是松了口气，笑容里透着得意：“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这个贱丫头送回房。只要太后点头，就即刻๑把她送到瑞明王府去。”
他一走，青犁嘭的一下跪在地上，腿软的不行。“王妃，就当奴婢求您了，别再冲撞殿下。奴婢真怕他会让奴婢亲手了断了您……”
“他不会的。”岑慕凝蹙紧眉头：“不然也不会让冰凌谁这么多话。早就动手了。”
“那ว主ว子是为ฦ什么要放过冰凌？”青犁有些不解：“但凡牵扯到达官贵族利ำ益输送的这些事，主子从不轻饶。”
“不知道。”岑慕凝顾不得去想庄凘宸的心思，只是心疼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冰凌：“方才给我用的药呢。快拿来给她涂上。”
“是。”青犁收拾了脸色，力气极大的把冰凌抱上了床。
岑慕凝看着她昏睡过去，那ว张没有血色的脸，心口疼。“母亲走了，连你们都没能落下给好归宿。她若是知道，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不过别怕，昨晚你护着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的。”
书房里，庄凘宸提笔，画ฑ下了紫瓈的模样。她聪颖灵慧，发脾ຆ气的时候却像个执拗的孩子。
已๐经有很久，她没来过他的梦里，两个ฐ人之间的缘分，好似慢慢的耗尽了。
再怎样的思念，都无法让一个离世的人复活。这是他这么เ多年最痛的事。
他专注入神，殷离进来，都没有察觉。
“主子。”
吧嗒一声，笔掉在了那ว张画ฑ像的脸上。好好的画瞬间就毁了。
“主ว子恕罪，是属下冒失了。”殷离赶紧请罪，生怕他动怒。
“殷离，她离开我多久ื了？”庄凘宸蹙眉问。
“总有五年了。”殷离低着头如实的说。
“我快要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庄凘宸抽了一口凉气，好似呛进了肺里。呛的他那么难受。“我一直以为ฦ我很在意她，可是为什么每天都思念的人，我竟然连她的容貌都记不清了……”
“心被别人填满，自然就不会记得从前的模样。”殷离若有所思的嘟哝了一句。
“什么？”庄凘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主子，您不觉得王妃……属下是说今日的王妃，那份倔强和执拗，和她很像吗？”殷离说完话，赶紧垂下头去：“主子，宫里有人来，说皇上明日设宴，请您入宫。”
他成功的岔开了话题，庄凘宸顺ิ势点头：“皇上想要与太后修好，才费这些功夫。”
“是。”殷离接着道：“皇上还特意交代，请王妃一并入宫。”
“自然。”庄凘宸也想看看，岑慕凝是否有本事活着从皇帝的指缝里钻出来。
“那属下告退。”殷离刚ธ要走，却又被他唤住。
“你觉得她们很像吗？”庄凘宸心里疑惑，少不得多问一句。
“……”殷离还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放下。
“怎么不说话？”庄凘宸蹙眉看着他。
“主子，属下觉得有那么一些相似。”未免他生气，殷离又道：“不过这世上的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谁和谁又不像呢。属下先告退了。”
庄凘宸有些愣神，再看自己画的那张图，他恍惚被墨汁遮了面的女子到底是谁。
紫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连你的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