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种痛会伴随终生。
“殿下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这么打发了？”
蕾祤扶着贞太妃慢慢的走下玉阶，徒步往祈่福的菩提阁去。“太妃，皇上也是难得来一回，如今又有求于您。为何不伴着太后，也正好能让皇上领了您这份情。”
“是。”岑慕凝艰难却凝重的点了头。
先一步追上了太后的凤辇：“母后恕罪。”
说到เ这里，她的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下来。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透着无可奈何的痛。弱不经风的身子却亦然直立，带着坚韧与不屈。
“皇上明鉴。”岑慕凝见缝插针，不想错过这个好时机：“当初恪纯公主ว大病一场，一定是宫中ณ的御医为其诊治。只要传那御医前来查问，便可知晓公主到底是生病还是……且，公主ว如今还攥在手里的银锁，上面一定写有生辰，必然正好对得上。”
“是。”珺绣眼底是浅浅的笑：“针不必扎在头上，自然扯不断发丝。只消เ每一针都扎在王妃的伤口里，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地方，谁能ม看见针ฤ扎的痕迹？”
“主子可要一同入宫吗？”青犁不放心的问：“王妃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唉。”恪纯公主ว轻轻叹道：“只是可怜了西凉候夫人。年轻的时候，西凉侯还不算官高位显，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又落得如此下场。这些年，西凉侯在外征战，总是她在府中侍奉公婆，抚育子女，劳碌了一辈子，还不得善终。”
想起第一晚进府的情形，岑慕凝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预备怎么办？”殷离担忧的不行：“若非王妃机智，恐怕这时候也被囚与天牢之中了。这件事情说白了，还是冲着主子您来的。能ม用的动恪纯公主的，不是太后就是皇上……”
“不。”岑慕凝与他对视一眼，力气越来越微弱，语声轻如蚊儿飞过。“只有殿下才能ม救我的命，别人不行。”
恪纯公主的脸色变了几变，神情凝重的点头：“必得要仔细的查。敢在本公主府上动手取人性命，决不能放过。”
倒在地上的西凉候夫人，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公主ว客气了。”岑慕凝就着青犁的手：“那我去去就来。”
青犁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เ，却格外爽利的配合。“夫人这边请。”
他忽然翻身与她面对面，手不经意的搭在她的腹部ຖ。
“妾身只是不想丢瑞明王府的脸面。”岑慕凝皱眉，声的说：“外头的风言风语，种种恶意揣测，妾身实在听够了。我好好的赴宴，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太后微微虚目，神情有异：“是什么人救了她？”
“儿臣告退。”庄凘宸举止从容，好似方แ才的事情全然没有看见。
一路颠簸，弄的她腰酸背痛的。
天蒙蒙亮，外头的光缓缓透进来。
这份细腻温柔的爱，此生再不会有了。
人都走了好久，岑慕凝还维系着方才的站姿没有动弹。直到เ青犁在她耳畔唤了好几声，她才感觉到腿软。“青犁，快扶我坐下。”
“是。”殷离诧异的不行，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对王妃这么เ爽快了？简直有求便应啊！
“王妃不用仔细挑选吗？”青犁少不得提醒一句：“就怕有些蛇不配入府，糟践了府里的好东西。”
岑慕凝被他这样生硬的瞪上一眼，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语声刚落，便有内侍通传，瑞明王前来请安。
“果然是个标志的美人。”太后不禁啧啧：“贞太妃，你可喜欢这个儿媳吗？”
还是殷离挡在了前头：“两ä位公主恕罪。新婚燕尔，主子是心疼王妃疲倦，不忍吵醒，才让王妃多睡片刻๑。属下已经准备妥当入宫的马车，只等王妃起身便可入宫请安。”
这一晚，虽然相安无事，但岑慕凝睡的根本不踏实。她梦见那ว条险些咬死慕川的蛇，又梦见了地窖里五官扭曲的郭氏，好容易睡着，却被疼醒。
这样亲密的举ะ动，吓着岑慕凝了。眼眸里满是慌张，她仰着头，靠在他的胸口去看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她起身，用力的将蛇扔在地上，发出“啪”一声响。
“王妃莫怕。”青犁低声道：“久了就惯了。”
岑慕凝笑着将簪子别ี在发间：“带着它，就似母亲陪伴在身边，我心里踏实。”
岑慕凝走出门口的时候，四姨夫人扶着的五姨ถ夫人忽然朝她跪了下去。
郭夫人年轻貌美入府整整五年，才从六姨夫人变成了正室。这是她此生都无法释怀的事。如今岑慕凝当众揭短，令她颜面扫地，岂能不恨。
这一日，府里来了制衣的裁缝。依照惯例，每年开春头一个ฐ月，裁缝就要给府里的女眷们量身定做换季的新衣。
“这是什么？”寄夏不解。
殷离利落应下：“属下明白。”
“不错。”岑贇连连点头：“还是夫人最懂为夫的心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赶走她，本王就会选你吗？不可能ม，绝对不可能ม。你这样工于心计的女人，你不配。”
他气的不行，呼吸也格外急促。
岑慕凝一言不发的与他面对着面，眼底只流露出一片清冷的光。
殷离听见动静很不放心，快步走进来，隔着屏风道：“主子，您没事吧？”
“马上把她丢去下院。”庄凘宸咬牙切齿的说。“胆敢在本王的饭菜里动手脚，作死！”
“……”岑慕凝看着他相当不冷静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转身便走，不用殷离费手脚。不就是去下院么。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青犁端了药汤过来，房中空无一人。正疑惑主ว子和王妃去了哪，就看见殷离急火火的返回来：“赶紧去拿几件粗布的衣裳๙来。”
“为何？”青犁疑惑的不行：“主ว子去哪了，药刚熬好……”
殷离从她手里夺了药：“我把药端给主子，你赶紧去拿粗布衣裳送去下院。主ว子说给王妃换上。那些低贱的婢子做什么เ活，王妃也得一样。”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青犁吓得不轻：“完了完了，都是我不好，好好的唆使王妃闯祸。这下可真是激怒主ว子了。”
“你机灵点，这时候就别拱火了。”殷离叹了口气：“王妃不易，能活了这么เ久，也算够本了。接下来，看她自己้的造化。”
“我这就去。”青犁担心激怒主ว子后果更严重，唯有赶紧ู行事。
下院，远比想象中可怕。原本以为这里住的，都是那些还不曾蒙宠的美人。谁知道来了才发现，这里的人都穿着粗布衣裳，个个蓬头垢面的相当狼狈。凑上近前，满身馊味。
且每个人手上都有活干，那些女人忙的，连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我说王妃，既然是主子的意思，就别怪奴婢伺候不周了。”一个ฐ年长的婆子将她送到一处：“瞧您生的细皮嫩肉的。就在这里浣洗衣裳吧。再重的活你怕也是干不来的。若哪日，主子又想起您了，您也得回去伺候不是。”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没逗留แ。
“哈哈哈哈……”旁边的女人笑的前仰后合：“回去伺候？我呸！做梦！”
岑慕凝转过脸，正对上一双灵动却填满怨恨的眼眸：“殿下看不上的人，还有回去的指望吗？我说王妃，昨个晌午你害的我被扔来这里，没想到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就轮到您自己了？老天还真是开眼了。”
如此说来，这女人应该就是青犁口中ณ的欣悡。岑慕凝没搭理她，自顾ุ自坐下来卷起袖子开始洗衣裳。那女人见她不搭理，咬牙切齿的说：“还摆什么เ清高姿态？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吗？”
“我是不是王妃，和你有什么关系？”岑慕凝懒得听她嚼舌，低着头洗自己盆里的衣裳๙。
“好哇，你这样喜欢洗，我这些都给你。”欣悡收起了怒气，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说真的，只看这张脸，足以迷惑天下一半的男人，再看看她的身段，听听那清脆的嗓音，剩ທ下的一半的一大半也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ำ下。偏偏庄凘宸丝毫不动心。
这说明他喜欢的人更美，还是……他与贞太妃的芥蒂太深？
岑慕凝正想得入神，一盆泡在水里的衣服从她的头上淋了下来。
“你干什么เ？”青犁冷喝一声，快步走过去朝她腹部就是一脚。“王妃万金之躯，岂容你冒犯。”
“万金之躯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要在这里洗衣裳么เ！”欣悡想着这些年的努力，最终化为泡影。心里的怨恨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岑慕凝生吞了。“若不是你放蛇害我失态，我岂会落得如此田地。一盆脏ู水，便宜你了。”
“岂有此理……”青犁要扑上去收拾她，被岑慕凝拉住了。
“你带了衣裳来，替我换上吧。”岑慕凝还算平静：“我的衣裳湿了，穿着不舒服。”
“是，王妃。”青犁咬着牙，忍下了愤怒。陪着岑慕凝去一旁的厢房里更衣。
这里潮湿的不行，房间里一股发霉的味道。
“奴婢一定会求主子开恩，王妃只暂时在这里忍耐一下。”青犁担忧的说：“您放心，我会让婆子好好管管她们。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不要。”岑慕凝温和的说：“你若真想我没事，什么เ都不要做。”
“为什么？”青犁很不理解。
“他生气，怨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消了这口气。”粗布的衣裳果然不舒服。挨着肌肤的地方，比如领口，袖口，都粗的磨肉。可是她并不在乎。“只有他的气消了，我才有机会回到他身边。你做的越多，只会让他觉得我越发不服他的威势，我的日子只会更苦些。”
青犁点了点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岑慕凝其实有些灰心，宫里人人都有嫌疑，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如今自己้被关在这里，更是什么เ都做不到。
不行，她必须得想法子，让他在意她。哪怕是那种气急败坏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