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县的换届选举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民主推荐，组织考核，正像梁怀念说的那ว样，“轰轰烈烈搞改革，扎扎实实走过场”。事实上，改变过去的套政绩考核办法也没有什么大的难度，因为过去又有多少人是单凭政绩而被提拔使用起来的？实行“四差ๆ额”，那还不是围绕领导定下的中ณ心，想差ๆ额谁就差额谁？集体研究表决决定，领导提名，大家举拳头，如果班子之ใ间没有大的矛盾和问题，或者是把手有绝对的威แ严å，即使有看法，当面不举拳头也不行啊！
五十五
个ฐ工作组成员拿着碗筷进来，老林连忙说：“大家都洗手，手拔羊肉要开锅了。”阵忙乱后，大家都围坐在用两ä张学生课桌拼起来的饭桌前，会儿，两个ฐ大脸盆盛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端了上来。陈有谋红着脸端起大盅子烧酒，对郝智说：“不瞒你说，今天你来我们村，父老乡亲们都很敬佩你，知道吗？虽然我们离县里地区不远，但多年了村里没来过个ฐ县以上的干部ຖ，更甭说是地委书记了。我们农民是粗人，但粗人也是人，你敬我们寸，我们敬你尺。这杯酒算是替我们全村的父老乡亲敬你的了。”
潘东方叫梁诠山先把土地情况进行汇报。梁诠山拿起摞资料稳当当地照本宣科起来。此时，有人把这些材料人手份地发给大家。郝智想到เ第次见他时领ๆ教过的黏糊，便打断他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先别念了，还是直接说到正题上，讲讲榆树滩土地的事情。梁诠山说前面说的这些都和后面有联系，还是继续照本宣科。说了好会儿终于到了榆树滩，他说老早以前这里是榆ด树遍地水草旺盛的好地方，但后来水位降低了，树林成片死亡，逐渐成为荒漠。好像直没有主家，天年好了长起野草，附近的百姓就随便进来放牧，遇到几年大旱，这里就是个无人的不毛之地。大概ฐ是在民国时期，榆树峁有个ฐ姓梁的财主很富裕，在春秋季节雇些农民进这里来种树，看树真的长起来了，附近有些村民也进来圈地植树，修点零星的水地。土改的时候农民分了财主的财产，这片地也都划ฐ到เ了各个ฐ村集体的名下，当然其他村加起来也没有榆树峁村的多。到了六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榆树峁村在这里办过林场，大概是缺水的原因，林场没有栽活多少树便荒芜了。再后来就是青年营接管了林场，搞起了开发。
东风终于劲吹，水库移民区的群众却无端闹起事来，使工程陷入尴尬的境地。永川水库位于禾塔镇北部ຖ，库区流域面积有80多平方公里，面积虽然不小，但这里主要是人口稀疏的荒漠，水库淹没区涉及的只有六十多户两百多人口。水库设计时，地区水利局扶贫办及当地县镇政府就和涉及移民的群众达成协议，将把他们全部ຖ迁移到เ路山城附近条件较好的路山镇，建设专门的移民新村给他们使用。政府将每户补助建房款两万元，由扶贫办在移民款里解决。还无偿给每人提供1亩可以种植蔬菜的土地，另外提供部分贴息贷款鼓励发展养殖业。这样下来他们这些移民将和般的城郊农民没有什么เ两样，应该说生活肯定比过去不知要提高多少倍。可没有料é到的是，本来好好的移民们，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起来，夜之ใ中竟然组织了十几辆三轮车，开进城里堵了地委大门。
过了两个月，姜和平说的路山日报准备办“内参”的事情，温彩屏好像忘到เ了九霄云外。张汉铭拿着几篇新写的批评稿子，却不知如何是好，本报显然还没有这类稿子的市场，给姜ä专员寄去后又如同石沉大海ร。有时候想不如再发给华夏报，可想起哥们儿说的流星之类的话，也只得作罢。到เ了年底的时候，地委决定配备报社ุ的班子，地委组织部ຖ来人装ณ模作样地考察，尽管张汉铭的民主ว测评得票很高，但任命文件发出来，任命的却是经常和姜专员跑的那ว位要闻部主任。
“那你是领导吗？”
以姜和平为组长的地区事故调查组很快拿出调查结论，结论认为ฦ发生矿难的永平煤矿属于集体矿，因为煤ศ层太薄导致塌方造成的，属于自然事故。而死亡的矿工ื是因为ฦ全部被堵塞在巷๕道里，空气稀薄，导致窒息死亡。此前有媒体报道说在矿井里发生爆炸，纯粹是种猜测。
都说姜和平是个严谨的领导，这从他外出车队的井然秩序里就可以看出。无论多大的事情，只要有行动，开道车新闻采访车必不可少，再加上他自己的座车和随行人员的车辆，怎么เ着也能组织起个车队。平时，他的车上随时准备着多副现成的不干胶号码牌，在院子里排队的时候，他的司机就把这些牌子式两ä副发给随行的司机，前面贴在副驾驶位置前的挡风玻璃上，后面就贴在玻璃的正中ณ，望过去，清色红底黄字的号码齐刷刷地贴在车玻璃上，看就属于“正规部队”，这些标志也给队伍平添了几分威严å。姜和平专车的牌号是00่02号，所以他在以自己为ฦ中心的车队里也是2๐号。
郝智认得出这是那天在地委和农民打架的络腮胡子，他笑着回答说：“这位师傅说的没错，可能我还真是不行。但面对困难，人如果连个ฐ想法都没有，坐以待毙的话，岂不更没有出路了？”他接着分析说，纺织厂要走出困境，首先必须完成规范化改制ๆ，实行两ä权分离，还要分块搞活，走模拟股份厂多制的路子。
平时在这样的会议上，般是秘书长先拿出早已草拟的意见宣读，然后是副职们轮番发言表态，最后才是把手归纳大家的意见进行总结性讲话。自认为还有些理论水平的郝智，多数时候在会议上都是他先讲出观点，然后叫大家围绕着进行讨论。今天他的观点说出来，会场却不像往常那ว样进入热烈的讨论，而是出奇的静谧，好像连空气也要被凝固住了。郝智随手拿起文件翻阅着，用余光扫射着大家，想听大家发言。良久ื，还是没人发言。看着吴帆的嘴角连续抽动了几下，只好又点名请他发言。每次会议上首先点吴帆是有原因的，方面他是常务副书记，位置仅次于自己和姜和平，另方面他在当地这些领ๆ导里最有城府，也有定权威แ，他的观点往往能影响其他人。而最先把他点出来，是给面子，按照ั常理，受到抬举有了面子就不太会和别人作对的。吴帆清清嗓子，抬起那颗肥大的脑袋说：“好，谈点不成熟的看法。刚才郝书记讲的四点解决资金短缺的意见，真是高屋建瓴，是理论与实际的紧密融合，很有创น新า意识和开拓精神啊！”这也是吴帆通用的开场白，过去在梁怀念面前他也老说高屋建瓴这个ฐ词，直到เ后来他们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才不说了。“咳咳。”干咳两声后，他又环顾四周，看到了几束鼓励的目光在闪烁，声音降低了几度继续说道，“当然，这里面涉แ及到了很强的政策性问题，可以说从政策上讲是没有点依据的。比如说供水项目算是标准的城市基础设施ๅ，具有公用性和福利性，这样的设施能ม不能交给非公有制企业去搞？再比如，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政企分开，我们方แ面清欠政府的贷款担保，而另方面却把国有资产变现作为贷款抵押品，这是不是种变相的政企联合呢？这可是值得商榷的事情呢。”
在北京活动期间，廖菁基本上是陪同在他的左右。他还未离开路山时，给她打电话说了自己赴京的意图，听到เ这个消เ息她自然显得格外激动，连说自己马上处理好手头的事情，然后全力以赴地全程陪他把事情办好。听她这样说，郝智却有点担心，见面后不知该如何把他们的关系给自己带去的路山随行人员介绍。其实，这点他真是多虑了，聪明过人的廖菁在电话那头好像看穿了他的这份担心，连忙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个关系的，还说我们不是在路山采访中认识的吗？也是，自己้刚上任就接待过他们这个新闻采访团，虽然这个ฐ理由有点牵强附会，郝智只好用这样的想法来打消隐约的顾虑。
报社给每位记者定有任务，温彩屏虽然在路山已๐经轻车熟路了，但由á于梁怀念的原因，接触面还不敢太宽泛了。婚后不久，报社开始明确创น收指标，到เ年终统考核兑现。经济上她是没有多少担忧的，本分的老王没有其他的本事，可凭靠木匠的手艺，赚钱也是把好手。但她是个ฐ好强的人，考虑到เ连报社的基本任务都完不成，那以后还怎样有所作为？放在个喜欢张扬而没有城府的人身上，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去找梁怀念办的，领ๆ导帮忙拉那只是个ฐ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可聪明的温彩屏不傻，扯梁怀念的大旗无疑是向社ุ会昭示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特别是梁怀念现在后劲很足还处在上升的时候，因为花花事情影响他的前程，实在得不偿失，利用这棵大树那还不到时候。但不管怎样报社ุ的任务总要完成，思前想后的她决定去找梁少华。人也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想到这个冤家，不知道怎么เ了，她的心里和身体都潮湿起来。
温彩屏的脸色变得绯红，坐立不安，很不自在，她心里暗暗叫苦，知道最后调查的结果肯定是自己้的报纸在胡说八道。因为长期以来，在路山设立的几家报社记者站里，只有华夏报的机制ๆ最先进，记者待遇高，而且他们没有和报纸发行任务，因此他们轻装ณ上阵，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写，写了报纸就敢发。但这样来，那ว些被批评的单位和个ฐ人就几乎形成了个ฐ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华夏报批评过的对象，大多都来在路山报上恢复自己的名誉。而报社ุ为了增加收入，只要交纳比平时多几倍的费，换个ฐ角度，什么เ好话都敢说，甚至可以把坏事说成好事，死人说成活人。但这些能告诉地委书记吗？
滋阴补阳功在路山很快没有了市场，但作为滋阴补阳功的名誉理事长，梁怀念对此功夫还是半信半疑。当初，他的事上了新า华社内参被反映到纪检委后，底气虚弱的他秘密请大师算过自己的流年时运，大师叫写个ฐ字，不知道怎么เ的他完全是在无意识中随便写出个“由á”字，大师围绕着字沉吟了半天，开口说他流年不顺呀！由是田里出了头，本来好端端田à地，怎么เ就独自出头了啊，出了头那就是等待着人来收割。果然，时间不长，省里调查组就下来“割头”了。再后来，自己้的职务免去后，练习滋阴补阳功就成为他新的精神寄托了。
王大佑走出去是为ฦ了销毁罪证的。作为ฦ路山纺织厂的厂长，他已把工ื人上访当作家常便饭了。他多次给工人师傅们讲，厂子垮了，不是我王大佑无能，大家睁大眼睛看看，全国轻工纺织系统有几个ฐ工厂没有倒闭？换句话说，市场环境的变化和萎缩的结果就是让厂子倒闭，不垮的纺织厂就不符合市场规律，就是不正常的。当然在心里他也知道厂子落到今天这个ฐ局面，和自己้有直接的关系。自从报纸上报道了沈阳防爆厂第个在全国破产的办法后，他就打起了这个ฐ主意，先死后生，破产了就会有新า的政策，包袱先甩给国家，然后轻装上阵，自己้再搞起来。根据路山的具体情况，适合的项ำ目还是有的，比如搞羊毛防寒服或者说引进羊毛绒呢生产线等等。他的这些想法也得到เ梁怀念书记的大力支持。到เ前年厂子陷入巨大的困境后，梁书记给他说，马克思主ว义是变化的发展的和联系的，你们厂在计划经济时代为ฦ路山做出了巨เ大的贡献，但市场经济情况下，现在仍然需要你们做出牺牲。王大佑听出了弦外之ใ音，那就是现在厂里最大的政治是，尽快把厂子搞破产。
会开到เ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雪，郝智就提出最后个议题，即围绕路山实际，如何加快经济建设。他提出了些思路和看法。大家发言倒还踊跃，但多是抱怨，前几年错过了机会，现在国家对能源管理得太严格了，不给地方留แ税收，又没有明确的优惠政策。这些不叫观点的观点，平铺直叙的，好像是在瞎议论通，没有什么实际意义แ。快到เ下班的时候，郝智看到เ雪下得更大了，就说今天的委员会开到เ这里，散会。他问姚â凯歌财政局计委的领ๆ导现在到干休所了吗？姚凯歌说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去了，但现在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路肯定也滑得很，不好走。“车不好走的话，我们就步行过去。人，做什么事情不能言而无信。”郝智严肃地说。
司机又笑了，可郝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的心里甚至苦涩得难受。于是，他说放首曲子听。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听着这首粗犷的歌曲，郝智说了，黄土高坡的歌，也应该是我们路山的歌，我们路山的建设之ใ歌，奔向小康的富裕ษ之歌。
这样不知疲倦地谈了两ä个多月后，翻阅谈话人的名单，郝智发现，全区15个ฐ县除了永川县潘东方แ县长外，其他县的领导都登场亮相了。而永川这个全区最大的经济发展强县，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这不仅因为上任第天，在地委院子里见到的就是永川县的上访农民，而且手头告状材料里反映最多的也是永川ษ县，大部ຖ分就是告这个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无恶不作的潘东方แ的。
在几辆拉着凄厉警笛的警车的前呼后拥下，远道而来的“五个五”工ื程建设者马不停蹄地赶到离路山百多公里的河湾县，此前，路山地区党政机关和河湾县的数千名机关干部ຖ早已到了植树现场。特别是路山地区的干部多是头天就到了河湾，今天大早ຉ赶来的小部分人，都是昨天河湾的宾馆招待所和旅社爆满后无法安置的，所以他们凌晨四点起床，五点集中开始乘车。用后来当事人的说法，那ว天好几百人发送往河湾的情景，就像电视里回家过年的那些民工。
郝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他笔画认真记录的样子，就打消เ了说话的念头，随便道：“今天是休息日，我没有什么เ事情，自由活动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两ä个多小时，中将行人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好不容易到了禾塔公社ุ，进了大门却不见有人来迎。老头径自下车，边拍打着高级车里也防不胜防的尘土，边讪讪地满院里找人，恰好那个ฐ接电话的通讯员过来，他便问公社ุ的领导在哪里等着？通讯员看见从未见过的高级车和来了几个ฐ气势不凡的人物，才想起前天晚上的电话，立马就吓得筛起了糠，喃喃地说领导都到大队上了。老头拍打着通讯员的头说，小鬼，你去把准备好的吃食拿上来，我们大家可是饿坏了。其实，此时伙房的灶火早已熄灭了。
今天的恐惧心理，是和登机前那系列ต的所见所闻有关，还是和即将到达的路山地区有关呢？
正因为报纸有如此大的功能，路山地县的机关干部ຖ和些关心时事政治的人们，早晨上班在泡好第杯热茶后，就把阅读路山日报当成了份另类的早餐，大家用非常宽绰大方的时间，把油腻腻的报纸当作个ฐ小情人般地翻来覆去，字里行间瞧个够，轻车熟ງ路地从报纸的各个角落里寻找着信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发现，地委常务副书记吴帆在出席地区人事工ื作会议时发表的重要讲话中ณ，讲到เ全地区的机构改革比较细致，有抓全盘工ื作的味道，似乎透露出要当书记或者专员的意思；行署常务副专员魏有亮刚ธ陪过省民政厅长检查完贫困群众的安置工ื作，又陪同副省长检查农村抗洪救灾，他年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看来老实人永远干的就是这种出力不讨好有时候还要承担领导责任的棘手事；地委主管经济的副书记董高兴刚刚出国回来，就第三次带着财政计划农业水利ำ等部门的把手，深入到他的扶贫村现场办公，谁都明白所谓现场办公就是现场给钱，瞧，照片上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来他是准备在扶贫村里放上颗“卫星”，攒足点政绩，以弥补没有什么后台背景的不足；地区计划局主持工ื作已经两年的女副局长马茹萍，在最近的两个月里竟然连发四篇有关地区经济发展的指导性文章，这正在应验人们的传闻，她大概ฐ即将转正了。
中ณ纪委专案组已经撤消เ，爆炸案也已๐彻底告破，梁怀念潘东方梁少华等人尽数落入法网，姜ä和平永远躺在医院。接二连三的事件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但这场对路山地区来说无疑是场灾难深重的大地震后的冲击波，还在发挥着余力。无论在办公室，还是茶余饭后，人们街谈巷议，猜测着明天有谁还可能进去还有谁会被谋杀等各种结果。
面对这样的混乱局面，郝智虽在省里开会时就有定的思想准备，但回到路山亲身感受
时，还是显得无法适应。潘东方的卖官大暴露后，经省里同意，地区刚刚准备在各县全面开始的换届选举工作和人事制度改革只得暂时停滞，还有不少在梁怀念那里行过贿的干部ຖ，最后到底该怎么具体安置，该按照多少行贿额度如何进行处理，实在是难以定夺。郝智在网上查阅了全国发生的多起比较雷同的买官卖官的案件，都是对卖官的领ๆ导按照党纪国法进行了处理，而买官的却没有了下文。他知道这真是牵动百的事啊。干部ຖ调整和换届本来就很令人头疼，再加上是处在非常时期的路山，郝智自己也没有信心，保证到什么时候工作才能正常展开。等专案组结束了工作离开路山时，他还在盘算过来盘算过去，确定不了如何重新开展工作。
他决定还是先去基层了解情况，掌握干部群众的思想动态后再考虑下步举ะ措。他首先来到เ大华电厂水库建设工地，看到这些工程并没有受到路山地区出现的变动的影响，依然按部就班紧锣密鼓地在加紧建设，他不再担心了。检查中ณ他多次强调指出，目前，正是我们路山拨乱反正后遇到เ的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希望各级领ๆ导和广大干部ຖ群众树立大局意识，继续按照ั地委行署制ๆ订的项目带动发展战略，齐心协力，不辱使命，安定团结，共创路山的新纪元。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官话和套话，但目前的话只能ม这样说，这番话通过随行的记者，给全区五百多万人民做个传达，表明自己้对路山的经济发展继续保持信心百倍的态度。
看完重点建设工ื程，他到了永川县，这个政治环境比较复杂的地方，是这次政治变故中ณ问题最多的县，目前县长潘东方แ已被正式逮捕，而县委书记马俑也因为渎职被停职检查。而且，潘东方笔记本上记录的那ว些局长们，地委地区纪检委大多已๐给他们作了停职的处理。目前，县委县政府都按照惯例，由常务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主持工作。在眼下这种形势下，不希望该县能ม有什么เ大的发展，只要维持好局面，稳定不出乱ກ子，这几位主持工作的同志就算合格的领ๆ导。
郝智的车长驱直入，进了永川ษ县委大门，看到院子里空无人，走进楼道，空荡荡里几处传出“哗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寻声而至敲开了房门，见屋里烟雾缭绕，七八个人围着麻将桌子玩得正在起劲。
“你们找谁啊？怎么เ不敲门就随便进来了？”个ฐ身穿黑色毛线衣的中ณ年人开口发问。
“你们现在是上班吗？”郝智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
“是呀！怎么เ了？啊，是郝郝——”中年人猛地站起来，刚才那种嚣张的口气马上变成了结巴。
这年头，领ๆ导都是公众人物，虽然郝智不喜欢怎么出头露面，但他的形象在电视新闻或者报纸图片上总能时不时地出现，要说进行暗访或者像过去的皇帝ຓ那样微服私访就不可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得出来。
郝智再没说什么就退出了房间，还没有打定主ว意下步该怎么เ做，看见从二楼下来了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书记。见此场面，这位书记马上羞愧得脸色通红，连声做着自我批评。当天晚上，这位书记把几份检查交到郝智的手上，并再次做了自我批评。对于主ว持工作的副书记，郝智还能ม说什么เ呢？总不能ม就地把他也免职了吧。郝智问起那几个打麻将人的情况，知道那ว个中年人是保密办主任，还有个是县委办公室督察室的副主任，另外几个ฐ人也都是副主任科员和科员。郝智表示，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能ม给我们的些同志敲响警钟。和他们谈着话，郝智马上来了灵感，永川县委上班时间赌博给了他好多的启示ิ，在目前的局面中ณ，何不以提高干部队伍素质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思想为目的，进行次机关干部作风和思想建设大整顿呢？这样就可能尽快结束目前人心惶惶的状态，让大家投身到经济发展中ณ来。
郝智刚回到路山准备开始部署机关作风整顿ู的事情，宣传部长黄劲给他汇报说，据当时随同郝智暗访的路山报社记者说，永川ษ县委大楼里打麻将的事，被华夏报驻路山的记者知道了，可能ม要写成稿子，请示他该如何处理？郝智虽然贯对舆论监督非常重视，提出了用舆论监督推进各项工作的观点，还在几家报纸发了头版或者在其它的版上发了头条，但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再发这样的稿子，不知道又该引起多大的震动。路山已๐经是经不起折腾了，起码说目前经不起这样舆论哗然的事情了！他毫不犹豫地告诉黄劲说，这个稿子不能发，请通知记者，我想和他亲自谈谈。
华夏报虽然名声很大，但地委书记提出亲自召见，也叫驻在路山的记者感到เ非常荣耀。起码说，此举算是官方แ肯定了他们的报纸在路山的地位。在郝智的办公室里，记者受到เ郝智的热情接待，看过已经写好的稿子“楼道只闻麻将声，办公室里不见人——永川县委大楼ä上班时间竟然设赌场”后，他真诚地表扬记者稿子写得真好，特别是导语写得更好，仅几十个字就能吸引读者的眼球。文章的角度选择很刁，剪裁得当，事件表述清楚，文章干练，仅凭叙述而不加评论就把问题拔到了定高度。记者忙说过奖过奖，在心里不得不佩服郝智也算个新闻的行家里手。
表扬过后，郝智说：“感谢华夏报和其它新闻媒体多年来对路山工作的支持，特别是你们报纸和你本人，通过舆论监督有力地促进了我们的工作。比如禾塔的矿难就是你们报纸大胆进行了揭露，才使里面的腐败逐渐浮出了水面啊！”
记者有点诚惶诚恐，连声说谢谢谢谢。郝智接着说道：“最近，路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件轰动全国的大事，我看到你们报纸也做了全面客观的报道。地震也罢，洪灾也好，就
是火山爆发，也有灾难过去的时候，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重建家园。所以，路山需要良好的经济发展环境，当然也更希望有个好的舆论导向来配合，来引导全区人民振奋精神，团结协作，奋力拼搏，抓住新า的历史机遇，建设个美好的新路山。“
“郝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马上给报社打电å话，把稿子撤了。”
“能ม撤吗？不要太为难你了。”郝智还是站在记者的角度，很关切地询问。
“能ม撤，不过要找点过硬的理由á。我可以给报社说，事发时我并不在现场，是后来听其他人提供的线索写的，所以稿子里出现了不实的地方，还需要继续补充采访。”记者急切地表态，还说将围绕路山地区最近的中心工作，发几篇积极的报道来配合。郝智当即指示ิ在座的黄劲和宣传部ຖ的同志，认真整理些路山经济建设的材料é，在宾馆开个大套间，请记者在安静的环境里写稿。
经过地委委员会决定，路山地区将进行长达半年的机关作风整顿工ื作，工作组长由地委常务副书记吴帆和行署常务副专员魏有亮担任，整顿办公室由á地区纪检委组织部ຖ监察局和人事局等部ຖ门组成，办公室设在地委组织部，由部长亲自担任办公室主任。各县和乡镇都要设立机构，按照ั学习摆问题整改和考评验收四个阶段进行。
整顿ู开始前，路山地区召开了声势浩大的动员大会，地区全体领导，各部ຖ委局办副县级以上领ๆ导，全区15๓个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和各乡镇的主要负责人参加了大会。会上，大家重温了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时期的整风讲话，还安排时间要求大家对路山发生的几起恶性事件进行广泛讨论。也许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讨论也是蜻蜓点水，热烈不起来。
会议结束时，经过精心准备，郝智做了重要讲话。他重点对干部队伍中普遍出现的现象进行了严厉批评，归纳了六种现象：是不读书，不看报，不思考问题，不做实际工ื作，办事拖拉扯皮，没有丝毫的进取心，虚度光阴，碌碌无为。或者明哲保身，患得患失，是非面前不开口，原则ท问题不介入，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不干工作，又嫉妒别人干好。二是作风飘浮，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心浮气躁，追逐名利。习惯于做表面文章，热衷于搞“政绩工程”。脱离地方แ实际，不顾客观规律，什么大话都敢喊，什么态度都敢表，什么实事都干不成。三是随心所欲，自搞套，对上级路线方แ针政策大打折扣，不仅损害国家利益，而且侵犯群众利益。四是弄虚作假，欺上瞒下。问题面前摆摆手，遇到เ矛盾绕着走，报喜不报忧，评功不摆过。五是不搞阳谋搞阴谋，热衷于挑拨离间，传播小道消เ息，目的就是要把领ๆ导关系搞散，把干事的人搞臭，把事业搞黄。六是以权谋私，与民争利，干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得失。贪图享受，铺张浪费，业余活动生活圈子污七八糟，工作目的就是鼓自己้的钱袋子。而且对群众感情淡漠，看到群众冷冰冰，嫌贫爱富，对群众提出的困难和问题，听就烦，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个别的甚至欺压百姓，以训二骂三关押的粗暴手段对待群众。
郝智说，毛泽东同志早就说过，我们干部ຖ队伍里有那ว么เ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天和尚撞天钟。而在我们路山的干部ຖ中，要么是钻头蜜蜂，想尽各种歪招和怪招盘算当上主ว持，而大部ຖ分人是当着和尚懒得去撞钟。郝智殷切期望，通过这次作风整顿ู，将这些问题予以坚决纠正。如不解决，党和政府的形象就会在群众中大打折扣，我们的事业就难以取得胜利ำ。
六十二
机关整顿像场声势浩大的运动那样，每天都有新的进展，这在呈送到เ郝智案头的许多简报上就可以看出。他每天仔细翻阅着这些简报，试图从中得到某些启示，但对基本上同出辙的内容感到很失望。这些简报都是说本单位如何围绕郝书记的报告进行了热烈讨论，单位领ๆ导如何重视此项工作；通过整顿大家的思想认识得到普遍提高，迟到เ早退现象得到有效遏制ๆ；整顿带来了单位的新变化，大家踊跃给贫困大学生捐款。看着这些滑稽的文章，他就不由得联想到เ小时候学校里召开的运动会，在火辣辣的太阳下面，同学们坐在体育场里挖空心思地给运动会上的广播站投稿，你写篇“我班运动员某某，昨天晚上还在医院输液，今天为ฦ了班级的荣誉，他带病上场参加百米比赛，在临ภ近终点的时候，还落后其他队员，此时邱แ少云黄继光和董存瑞这些英雄形象在他脑海不断ษ闪现，激励着他加快速度，迈向终点，终于拿到เ了冠军”；他写篇“某某同学虽然不是运动员，但他对运动会的热情点也不比上场的运动员差。每当有班里的运动员比赛，他就给他们端茶递水，搞好服务。比赛开始了，他又是鼓掌又是加油，几天下来后，他的手拍红了，嗓子喊哑了，但他斩钉ล截铁地说，为ฦ了班里的荣誉，自己无怨无悔”。
这样的简报不看也罢，倒是有几封来信引起了他的注意。封是建设银行的名搞电脑แ的工作人员写来的，说自己้是前年电å子科技大学毕业的学生，经过全省统考试录用到路山地区分行，但两年多时间了，本来他们是省管单位，在地方上履行了手续，但这个手续直过不了地区人事局，主办人员说这个事情要上会，不知道他们的会是不是几年都不开次？信中最后说，据他了解，地区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是雁过拔毛，即使换个正常手续盖个公章，如果不请吃饭不送两三千块就休想办成。另封信是几个从广州ะ过来准备开4๒店的卖车老板写来的，信中说，在西部大开发的东风劲吹下，他们看好路山经济发展比较快私家车销售市场好的优势，两ä个ฐ多月前决定在路山投资近千万元，建设第个销售保养维修和供应专用配件体化的4店，但在办理手续过程中ณ，遇到เ了层层刁难，这些刁难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吃拿卡要。在工商分局办理注册手续时，分局的副局长拿出好多的文件，说是路山地区限制ๆ汽车销售店的审批。随后又暗示ิ，只要给他辆家用车，他可以帮忙摆平这些事情。作为ฦ投资者，为了办理其它的手续已经投资了数万元，所以他们正在犹豫是否该给这位分局长送辆小轿车。后来他们有机会认识了路山的位在政府机关里工ื作的朋友，朋友听说后感到不可思议，他查阅大量的相关文件后发现，这位分局长拿出来的文件，竟然是在我国入世前早已๐作废的。这几个南方的投资者虽然看好路山的市场，但面对如此恶劣的投资环境，他们伤心至极，当然不敢在这里投资，悄悄地离开了路山。最近他们从网上看到路山地区正在搞轰轰烈烈的机关作风整顿，所以把材料写来，希望能清除这些干部队伍里的害群之马。郝智很高兴地看到最近华夏报配合整顿的相关报道还真的不错，频繁出现在网上了。他决定到这两ä个ฐ单位看看。
走进行署机关大楼，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倒不少，但都急匆匆的还真没迈闲步的。进门时，郝智看到路牌上指示人事局在三楼，就径自走上去，照着牌子推门而入，看到十几个人的个大办公室里工作人员有条不紊ฐ，有的在埋头整理材料，有的在电å脑上搜寻着什么。见是郝智进来，这些人都本能地站立起来，紧张得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郝智摆了手，看到เ个桌子前围了三四个ฐ像是办事的人，就走了过去。见有个学生模样的后生拿着叠材料，几乎是趴在桌子上向个ฐ30多岁的人满脸堆笑说着什么。郝智从后生手里拿过那叠材料é看，见是份录用文件和人事档案，就询问起来。后生说自己้是通过省里组织的公务员考试录用到เ永川ษ县地方แ税务局的，但现在上班都半年了，地区的手续换不过来，到现在都领不到工ื资。他就问那ว人是咋回事。显然那ว人已经被突然走到面前的地委书记给吓傻了，结巴着说不出所以然来。正在此时，人事局长匆匆进来，脸上还渗着汗水。
郝智到工ื商分局，看到เ办证大厅里空空荡荡的，若无其事的工作人员看到他，马上换上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工商局长也马上赶来，陪着他视察。他问近年来登记注册户数多吗？分局长回答说基本呈稳定状态。郝智就说，十六大把发展私有经济都写进了党章，加上路山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无论怎么เ说企业注册也该呈上升的趋势呀！局长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了几句。
这样跑开，郝智产生了许多的想法，索性准备多跑几个ฐ单位，搞些社会调查。与其走到เ哪里大家都认识而无法暗访下去，还不如公开行动的好。于是他叫办公室安排，到那些有典型意义的部门和单位走走。
当天下午他到地区农业局，先是参观机关作风整顿成果，各个科室单位都是窗明几净，白净的墙上大红字是标语口号，还有围了花边的学习专栏。随意看了几份，写得都挺深刻，再看多了，感觉这些人的体会十分雷同。仔细看时，却发现有份每页的下面隐约地有“新า浪”字样，原来是从网上下载的！每个人的桌子上，也都摆放着大摞政治学习书籍，果然是整顿取得了成效。郝智随便问了几个人平时他们都干什么工ื作，回答都是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郝智就和农业局长商量，找些有代表性的同志来开个座谈会。会儿就召集来二十来名职工ื。局长介绍说，这个ฐ是农业专家，搞过谷子良种培育；那个曾经引进过小麦种子，获得过省农业推广等奖；还有这位是昆虫学家，他在路山捕捉过世界ศ上独无二的昆虫，为此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是国务院颁แ布的有突出贡献的专家。见有如此多的专家在场，开会前，郝智站了起来，诚恳地说：“我到路山五年了，但还没有和大家相识，没有看望过大家，在这里我给大家道歉。”说着，他就恭敬地鞠了个ฐ躬。他们这些人可能ม从来也没有和地委书记这么เ大的官坐在起开过会，起先都显得十分拘谨，见郝书记开场就是鞠躬，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接着，会场的气氛就活跃起来，大家纷纷抢着发言。那位搞昆虫的专家说，现在我们还是讲奉献精神，但说句实话，现在别说是奉献了，就是叫谁在农村基层认真住上两ä个星期，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二三十年前的计划经济时代，全区大概就只有我们两ä三个ฐ人是搞病虫害防治的，大家虽说是辛苦点，但把工ื作搞得还是比较圆满的，比如1้970่年遭受到那样大的蝗虫灾害，我们不也是把灾害控制住了？全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