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梁少华，姜和平拉开包看，全是“老人头”，大致数是二十摞。说实在的，他从来都没有经手过这么多钱。当副秘书长那会儿，逢年过节时，下面的些人借机来看自己，也就是把钱夹在贺卡里，写几句祝福的话，般也就是千两千的个红包。记得只有次大钱，那是承包省委机关食堂翻修工程的包工ื头送的。八月十五那ว天工头拎着个大月饼盒子和袋水果，临走时暗示ิ说盒子里有点礼品，请他定打开，当时他就想到เ了社会上传说的香烟或者是礼ึ品盒里夹带着人民币，被消费不了的主ว人卖给商店的故事。包工头走，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万块。像第次做小偷那样，这钱叫他胆战心惊了好几天。而如今，梁少华出手就是20่万，相当于自己้十年的工资啊！看着它，姜ä和平的心颤抖了，说不准这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他静下心来后，仔细回想了刚才和梁少华见面的整个过程，的确，在两ä人的对话里没有提过个钱字，这令他有点释然。起码说，那个暗中录音的担心，看来是多虑了。
营造这样的气派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算出卖原厂址的6๔00多万和地区无偿划ฐ拨的土地，仅仅银行贷款就突破了两个ฐ亿！
上次会议定下“三拆”的目标后，短短三个来月时间就进入到เ拆迁的实质阶段。般来说仅拆除围墙可以做到少花钱甚至不花钱，政府倡导各单位自扫门前雪，大家挤点办公经费足可以对付解决，至于那些公共场所，也通过广泛发动社会力量，采取承包认领拍卖等方แ式得到เ解决。拆墙透绿造绿工程实施得很顺ิ利，效果也很好。
宴会结束后，姜ä和平逐地和大家握手告别，感谢盛情款待。赵娟不知到เ什么地方忙活去了，他感到เ很遗憾，刚ธ要和梁少华说转达对赵经理的问好，她却不知道又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伸手说了要请姜专员经常来本店批评指导。姜和平灿烂地笑着说：“我岂敢指导你这个能ม说会道的大经理。”随便说笑着，就是久ื久不想松开那双热乎乎软绵绵仿佛无骨的小手，心里还在想也真是奇怪了，赵娟这么大的个头，怎么就长了这样俊样的小手呢？那她身体的其它部位是不是该大就大，该小就小呢？尽收眼底的梁少华见这情景宽心地笑了，他在心里自信地说：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不吃腥的猫。
因为他是民营企业的总裁，再加上他是梁怀念侄子的这层关系，团地委把他作为“十佳青年”进行了表彰。事业有成的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展示自己，洗刷那个ฐ当年就是由团组织查处的可憎的污点，吐出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之气。在隆重的表彰会上，佩带红色缎带的他眼就看见了温彩屏，这是他离开永川ษ后第次看见她。这个ฐ女人真是个ฐ精灵，几年的风雨沧桑，又使她在原本美丽ษ的基础上增加了几分妩媚和成熟。当年，他是怀着对温彩屏的愧疚而逃离永川的，就像人们所说的，他真是生在福里不知福，怀抱全县第美女，还要去搞个村姑，脑แ子当时真是进水了。可当时真实的感觉是，和村姑缠绵时脑子里根本没有出现温彩屏的身影，在事后却产生了淡淡的愧疚，心里有了对未婚妻的缕悔悟。事发后他真的不敢面对她，估计这对温彩屏这样条件优秀在永川城好似皇后的女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因此他选择了逃离，想用时间来淡化她对自己้的怨恨。果然，在走省城到เ广州，在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里，温彩屏的影子愈来愈淡了，直到后来简直仅仅成为了个记忆。偶尔，当他知道温还是孤身人，还默默生活在那座小城，因为ฦ她是朵带刺的玫瑰，人们都对她敬而远之ใ时，梁少华的心里产生过异样的感觉和难受，也曾几次给梁怀念说希望能照ั顾她，最好能ม调离永川县，给她安排好今后的生活。但令他奇怪的是，提起温彩屏的事情，梁怀念好像竭力回避，躲躲闪闪中似乎ๆ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成分。而此时他见到的温彩屏已๐经成为路山日报的名记者！她那ว风度翩翩气质高雅的派头，在路山城里也应该是独树帜ຒ的。他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同时，又萌发了想恢复关系的念头。恋人已经成为过去，但作为情人又何尝不可呢？温彩屏却对自己抛过去的橄榄ฒ枝不理不睬。很快，在叔叔的撮合下，温彩屏嫁给了老实木讷的王木匠，他明白了，老头子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了自己的替补队员。
“郝书记说的对，的确内部ຖ有这几方面的规定。”温彩屏佩服地说着，内心深处也说毕竟是省里下来的，就是有水平。
法轮功分子纠集起来上北京捣乱，经过全国各种媒体接二连三的揭露，很快就臭名昭著了。在法轮功遭到全国人民的口诛笔伐的同时，有异曲同工之作用的滋阴补阳功在路山也开始受到เ重创。
二十二
“首先，我给大家检讨了。因为ฦ在我的面前，刚才大家说的第句话就是‘听说新来了地委书记’，这是对我郝智善意和委婉的批评。说真的，上任几个ฐ月了，个在路山革命老区担任地委书记的人，竟然没有去看望你们这些党的宝贵财富，我很惭愧。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了。”郝智说着，就毕恭毕敬地给老头们鞠躬。标准的礼仪应该是三鞠躬，但他知道当地人认为ฦ三鞠躬是给死人的礼ึ仪，就鞠了两ä下。这举ะ动，引起了片哗然和马蚤动，老头们纷纷挪动不方便的身子，连说使不得使不得。郝智详细问大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什么เ政策没有落实到位？听了会儿，七嘴八舌的净是看不到报纸读不上文件游戏室漏水医务室人手忙活不过来的这些琐事，最大的事也就是医药费按时报销不了。他合上笔记本表态，明天上午地委已经定下开委员会，会议结束就马上到เ老干所，你们反映的问题争取能就地解决。老头们连声说那就看明天的了。看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送行，老头们高兴地走了。
说实话，短短三个ฐ多月的接触，他对姚â凯歌没什么太好的印象，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恶感。他理解大概天下的秘书长们不管过去是什么性格，能ม到这个岗位时都已磨练出同样的性格了吧。早听说姚凯歌是路山的才子，多年来地区所有大的材料都出自他之ใ手，但也许是官场多年的磨练，已使他身上应有的知识分子的清高和儒雅之ใ气荡然无存，才子已经成了工具，这就是政治的结果。在郝智这么盘算的当儿，汽车驶出了不大的路山城。
北方人都是如此喜欢告状，属于典型北方习性的路山更不用说。郝智每天从各种渠道接到的告状材料，数量用“雪片样飞来”形容是点也不夸张的，其内容也像那ว个告男ç人“家伙”大的小媳妇那般五花八门。面对群众来信，他确实把这当成了解路山的窗口，指示ิ办公室督察科把材料进行编号整理，再分类拿给秘书科挑选，自己每天晚上上床后，至少用个多小时阅读，从这个阴暗的窗口里，触目惊心地看到เ了更深的路山。
尽管他们无缘在太平洋上见面，有幸再次相逢却在省里，虽然他们的相逢有些戏剧性的尴尬。
果真是星期六。但还是应该起床的，这么เ多年里即使在家他也没睡懒โ觉到เ这会儿。匆匆洗漱完毕，走出房门，见姚â凯歌微低头背着手在走廊里步履均匀地不停走动。“姚â秘书长，有事吗？”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还是这样问了。
通讯员听到的“田道砭部队”其实是铁ກ道兵部队，副司令就是禾塔籍贯的那ว位中将。老头刚从“牛棚”解放出来不久，心情好得像放飞在蓝天上的风筝，舒展而灿烂。乘眼下还没有安排工作，老头突然动了回故乡看看的念头。那天，部ຖ队给他新调配了辆十几万元的进口越野车，他高兴，带了秘书警卫和保健医生把车开出了城。和车起配的秘书建议是不是给当地军区军分区或者地方แ上打个招呼，叫他们提前安排好食宿，做好接待准备。老头却吊起了脸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清除“四人帮”的余毒，恢复发展生产振兴经济，咱们不要给地方上添乱了。再说，打招呼无非就是想摆个谱，蹭吃个ฐ宴会，既糟蹋了人民的血汗钱，又使自己้的肠胃难受，得不偿失。老头席话，吓得秘书再不敢吭声。
飞机虽小但毕竟也是飞机，起飞时还是憋足了劲，机器“汪汪”的直吼，好似个使劲拉动的风箱，直吹得人的耳膜打摆子般抖动。在跑道上立定后，更剧烈的阵颤抖和巨เ响中，飞机像是弹弓里的颗刚脱离了皮筋的子弹，通猛烈奔跑。就在机头高昂将要带动全身腾空的瞬间，飞机猛地被沉重的尾巴๒给拖了下来，这颗弹弓发射出的“子弹”成了强弩之末，嗞咕遛遛地滑行了阵就停在了跑道的中央。
像许多报纸样，路山日报的二版也是经济社会科技等综合版。除了报道这行业那部ຖ门的工作动态作风建设等等，就是长年刊â登地区烟厂酒厂化工厂和水泥厂这些有“油水”老企业的新成绩和老经验，同时，报社也不忘农民朋友，给他们从省内外的媒体上摘抄几篇农村适用技术文章登着看。当然，这个版还有类文章不可轻视，就是那些专门给领导同志们看的理论文章调研报告和经验介绍等，而且，在这些文章后总是约定俗成地写上本文作者系某县委常务副书记某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或者系地区某局副局长之类的字样，是常务副县长绝对不能含糊地写成般副县长。按理说这些局长书记县长们即使不标他们的身份，地区领ๆ导也不至于张冠李戴，可现在各级的官们实在是多如牛毛，就像在新品种示ิ范瓜地里挑西瓜，白皮的，绿皮的，花皮的，如果它们不贴上标签，谁又能知道个ฐ个躺在地里圆咕咙咚的家伙，都是些什么เ品种和货色？里面是红是黄究竟是啥瓤水？
穿过繁华的闹市，七拐八转地到了座十分普通的大楼前，透过车窗，郝智看到大楼ä上悬挂着个很大的牌匾，上书“又家”。他感到เ这个店名没有特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进了大厅却发现里面金碧辉煌，和大楼ä外面相比真是别开洞天。姜ä和平熟ງ悉地刷了卡，然后两ä人乘了电梯，走到的却是洗浴的地方แ。郝智有些紧ู张地说，到เ这里来干嘛？我们不是喝茶吗？姜ä和平低声说，这里很正规的。果然进了洗浴室里发现空间很大，他只好学着姜ä和平的样子，先在个角落冲洗了淋浴，然后进到另个ฐ角落的桑拿室里蒸了几分钟็。蒸得满头大汗出来后，在正中央的三个ฐ大池子里选择好水温，躺了进去感觉到强烈的水流在身体上冲刷，真是好不惬意。爬出水池，上到池子旁边的小床上，几个ฐ来自扬州的年轻后生很规范地替他搓起身子，这些南方แ人真是敬业，搓起澡来真是丝不苟，他们就像工ื兵刨地雷那样，搓遍身体的每个角落。洗浴完毕，两人仍然光着身子，坐在面硕大的玻璃幕墙面前，尽情地刮ุ脸刷牙，几个ฐ龙头里喷出的水流舒服地扫射在身体上，真是舒服无比。
洗浴出来，服务生递过次性的纸质浴衣穿上，引导他们进入到เ另外个ฐ小房间里，郝智以为ฦ是喝茶，却见两个胸ถ前佩带工作牌说不上漂亮的年轻女子端了盆飘浮ด着几朵美丽红色花瓣的药水到他们的面前，水盆落地，女子们二话没说把坐在沙发上他俩的脚拎起，几乎是机械性地放进水里。脚๐在水里泡着，又叫他们转过身子，从头到身子到เ腿上按摩起来。到了这个份上郝智也不能说什么เ，只是随了姜ä和平。他闭着眼睛被这样揉捏了会儿，还真不错，想起肖琦曾在次会议上，在批评享乐型的干部时特意提到，有些干部生活观和世界观严å重扭曲，现在连脚也懒得自己้洗了，看看省城里夜之间冒出多少个洗头城洗脚房，就知道这里有多大的市场，有我们多少领ๆ导在里面遨游。
没多久洗脚就完毕了，看时间已过了个多小时，郝智真是感叹相对论的无比正确，在享受中时间也像长了翅膀。他督促姜和平找个ฐ安静的地方说说话。姜和领ๆ班耳语了几句，款款的领班小姐把他们领进个包间，也许是有声控的装置，人进去，音乐马上响了起来，播放的正是郝智喜欢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姐把无线话筒递到他的手里，说了声先生请。听着这美好的音乐，郝智看姜和平和小姐在选择茶水，只好独自首首唱了起来。也真奇怪，接二连三播放的歌曲都是郝智喜欢的。
忘情地唱完十五的月亮，在听得几声鼓掌后，不知啥时进到เ包间的位小姐用温柔好听的声音说：“先生唱得真好。”
郝智的喉咙咕嘟了几下，他眨巴着眼睛说：“谁叫你进来的，请出去，出去！”
“先生不要这样凶巴巴嘛ใ！我们小姐也是人啊。”小姐换上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叫郝智不忍心再说什么。他把纸质的衣服往严å捂了，拿起手机给姜ä和平打电话，电å话是通的，但没人接，可能音乐่太吵的缘故。
小姐说过后，可能是心里有些胆怯，她独自坐在旁้。这时电å视里很欢快地唱起女人是老虎，什么小和尚老和尚和女人乱ກ七八糟的。郝智想小姐也不是老虎，我凭什么เ怕她呀，他打量起来，这位小姐身高足有米七，身材呈现出动感的线条，可能就是常说的魔鬼身材吧。看她脸的羞涩和胆怯，他就开始问这问那的和她攀谈起来。小姐说了个ฐ凄怆的故事，当年她和男朋友双双考取了大学，但由于两家的生活都很贫困，几经考虑自己选择了放弃。为了男朋友能完成学业，她不停地变换工ื作，做过售货员啤酒推销员保龄球馆服务员，但眼看男朋友就要大学毕业，他却意外地患上了白血病，现在还在医院里。为ฦ了能ม使他延缓生命，自己只好做了赚钱多的三陪，不过她仅仅是陪喝陪唱陪聊，不陪上床，因为要把自己้的那ว份纯洁陪到เ他走的时候。这样的故事对于从不涉足娱乐่场所的郝智来说听着还真新鲜，他想，这些人之所以做小姐，她们肯定有好多的原因，好多人的后面不是有个ฐ城市下岗家庭，就是农村的贫困家庭，她们的出现在某种程度可能ม是种自我扶贫的措施ๅ，同时也许是社会的安定器。这样胡乱想着，猛地感到เ自己也快不是玩意了，马上拿出2๐00元给小姐递过去，说请找刚才叫你进来的那ว位先生来。小姐无功受禄感到不好意思，说先生我还是不要你的钱吧！要不，我——说着小姐就把身子靠上来，还挨过红彤彤的嘴唇，郝智挥手说你还是出去吧！
小姐出去，姜和平不知从什么地方แ进来了。郝智黑了脸说你是怎回事？姜和平说这些地方到处是小姐，不过请放心，他们都很正规的。如果两ä人还是过去的关系，说不定关于这个问题还能深入地进行交谈，但现在他们两人同在个地区，又是这样个特殊的同事关系，什么话都不好说了！人他妈的真是种特殊的动物，有时候相处异地是很好的同学朋友关系，但工ื作到了起后，由于妒忌和猜疑，就开始很难相处。
郝智也无心再说什么，问姜和平关于矿难的调查报告带来没有。姜从随身带的个小包里拿出报告，郝智看后既ຂ高兴又担心，更感到เ疑惑，事情真的就这样简单吗？他半疑半信地问，当时自己赶到现场时，亲耳听潘东方和当地的几个县镇领导说是煤ศ矿发生了大爆炸，你们调查怎说没有爆炸呢？姜ä说爆炸的声音的确响过，但那是附近条山沟里有人在开山采石，恰巧ู炸石头的时间和矿难发生的时间相吻合。调查组人员亲自看过那ว个采石的爆炸现场，当时人们主ว观臆断ษ认为是煤矿发生了爆炸。
是吗？郝智心里说，老朋友，我现在还真不知能不能ม信得过你。你变了，在生活上开名车穿名牌享受这些娱ຉ乐场所的高档消费；在工作中，领ๆ导的做派愈来愈大，对权力的欲望也愈来愈强烈。社会上对姜ä和平和梁少华这些大款愈走愈近声色犬马的传闻不少。作为多年的朋友和工ื作同事，特别ี是自己้推荐的人，郝智觉得有必要给他提醒下。“和平，我到เ路山已๐经三年多了，噢，你也两年多了，是吧。几年来，在我们携手和路山人民的共同努力下，不敢说已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变化毕竟不少，特别ี是你抓的城市改造建设工程和农村产业化发展，大家都比较满意。实践证明，当初ม我提议和你搭班子是正确的。这可不是我个人说，省委肖书记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们俩搭班子还能有什么เ问题？在路山只要我俩在起，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什么เ天衣无缝？充满了十足的霸气。郝智想了想，不知道话该怎么说是好：“和平，正因为我们俩都是省里下来的，加之ใ还有层特殊的朋友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谨慎点好。”郝智停顿ู了会儿，还是考虑不再说透了。“路山的政治毕竟复杂得多，所以我们还是埋头经济建设心意促进发展为ฦ好。”
“这我知道，会注意的。”姜和平很不以为然。
四十
面对最后的矿难结果报告，连梁少华梁诠山和梁军他们也难以相信，起自己้制造的爆炸事件，原来还准备想些高招把责任栽赃到路能矿的头上，现在倒好，行署的调查竟然说成是矿井自然坍塌的事故。在他们庆幸之余，又对给路能煤ศ矿矿长的安排后悔不迭，但人死不能复生啊！
矿难事故报告给省政府报上去了，华夏报却突然刊发了题为ฦ“黑煤ศ窑下的利益黑洞——路山永川县禾塔煤矿爆炸真相”的整版报道，指明这次矿难是为了争夺资源而引发的人为ฦ爆炸事故，当地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篇报道中说，当地群众为了挖取更大的利益，置国家的法律法规于不顾，当地政府也把开黑矿作为增加群众收入和政府财政税收的重要手段，所以对黑矿睁眼闭眼，而这次发生爆炸的永平矿就属于这类黑矿。因为这些黑矿都像地老鼠般，不考虑最大限度地利ำ用资源，根本没有什么设计图纸，只捡好挖的进行开采，造成了资源的极大浪费，还因为ฦ争抢地盘，经常制造事端。有大背景的永平矿在井下横冲直撞，胡挖乱挖，侵占了附近路能煤田à集团公司的路能矿的采矿区。早在个多月前，这家矿的技术人员拿着审批过的图纸找永平矿论理，但长期霸道惯了的永平矿置之不理，继续我行我素。他们在井下争执周多后，路能矿的领ๆ导忍无可忍，在几次上县里到路山地区找有关部门处理却无人管理的情况下，明确告知要爆炸封堵巷道。但永平矿主无视他们的这种警告，仍然安排矿工下井挖煤，谁知就真的发生了悲剧。
看了报纸，郝智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文章下面的署名上：本报特约记者张汉铭。张汉铭，对了，就是那天到เ现场的路山报社记者，郝智在省里的时候就多次从中央省等多个媒体上看到关于路山地区暴露性的文章，十有八九都出自于这个ฐ叫张汉铭的记者之手。他意识到此事的严å重性，马上叫刘勇找文章作者张汉铭了解情况，知道这些情况后更令他感到เ吃惊和后怕。
原来，禾塔的许多煤ศ矿都是开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画地为牢的黑煤ศ矿。十几年前，中ณ央曾经有位领导人到这里视察，当他看到เ永川丰ถ富的煤ศ炭资源后，非常激动，当场就表示，当地政府应该采取有力措施，积极培育这个黑色资源的经济增长点，采取国家集体和个ฐ人起上的办法，尽快开发资源，使群众早日富裕起来。领导走后，掀起了家家户户挖煤窑的无序开采的高嘲。没过两ä年，破坏资源和环境的问题就已经显现，国家针ฤ对这里的问题，相继出台了多部地方性法规，强化煤炭开发的管理工作，就这样大型煤矿继续开采，中ณ小型煤ศ矿经过联营整合后也继续存在，而那些单家独户随便开挖的小煤窑基本上被强行关闭。但这两年，受政府无形的鼓励，在高额利润的驱使下，加上地方แ保护主义แ作怪，私开矿滥开采现象由开始抬头发展到蔓延状态。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青年治山营，明面上，他们以劳力和矿山入股的办法，联合黄土地开发集团办起年产100万吨的新世纪号二号两个矿。但在实际操作中，他们非法开采的矿达十几个甚至有几十个。
永川ษ黑煤窑猖獗的问题，群众早ຉ有举报，地区省里有关部门也多次进行过检查整顿。但现在的事情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果地方上引不起重视，特别ี是还暗中支持的话，那上面就是再好的“经”都会被下面念歪了，政策和措施ๅ都要泡汤。永川ษ的问题引起了新า闻媒体的高度重视，三个月前中ณ央家大报特派记者到永川，记者找到经常给他们投稿的张汉铭，两人在路山租了辆车，装ณ扮成买煤矿的老板模样开始暗访。到禾塔镇，他们夹着鼓鼓囊囊的皮包，俨然副大老板的模样，到处说自己专门来买黑矿，有关系可以办下来手续，以引起当地人的注意。这里所说的黑矿，也就是农民自己到山上开个井口，查得厉害时或者煤炭不好销售时就停产，市场好或者查得松时，就进山刨几天，用拖拉机拉到เ公路上卖个ฐ几千块钱。遇到检查时，这些黑矿主们雇人在山头上放哨，发现有生人进山，就放麻子雷报警。对这类司空见惯的小黑矿，俩记者露出不屑顾的神情，他们像鹰般地盯着大矿。这样出入山里两ä天后，有人看他们是真心买矿的，就把他们带到เ个很隐蔽的山沟里，见到个ฐ热火朝天生产的大矿，该矿设备流，年产量竟然达到1้0万吨，从生产到เ销售，他们都有套完整的组织。也许是老板已๐赚足了钱想洗手了，所以才准备卖矿。后来他们写了“记者暗访永川黑煤ศ窑”，在北京大报的显著位置上发表，立即引起国家有关部委的重视。
郝智记得此事，当时他还在北京和大华电å力公司谈判电厂上马的事，听说国家派出调查组到路山进行了次彻底清查，关闭了几个黑矿，还发出通报，要求地方上对有关当事人进行严肃处理。为这事他后来还问过姜和平，回答说事情已๐得到妥善解决。难道这样就算妥善解决了吗？
华夏报披露了矿难的真相后，姜ä和平意识到事态的严å重性，他马上指示ิ秘书通知报社，把温总编和文章作者张汉铭找来，再从网上调出张汉铭写的许多文章。网络时代真的很方แ便，秘书在搜索里输入“张汉铭”三个字，屏幕上出来了几十篇他的文章，马上打印呈到姜ä和平的案头。姜看着气就不打处来，原来路山的曝光新闻甚至包括鸡毛蒜皮的那ว些事情，大多数都是这小子给捅出去的。
听说姜专员有请，温彩屏恐怕有什么闪失，来不及精心打扮，亲自带着张汉铭到了行署。走进姜的办公室，见他独自坐着，好像是在专门等待他们，更加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他热情地和他俩握手，还指着张汉铭说，真是文如其人啊！看着这个小伙子就很有个性。温彩屏微微笑着，预ไ感到เ事情肯定重大，不然专员不会十万火急地召见他们。姜ä和平却耐着性子玩起捉迷藏，给他们亲自倒上茶水后，半晌就是不说句话，等到他张口却是串串表扬路山日报的，说最近报纸办得有起色，特别ี是些栏目贴近群众和生活，受到方แ方面面的称赞。他还拿起封信说，有读者把赞扬你们的信都写给我了。连串ธ的好话中，拿了采访本的温彩屏个字也写不下去，愈加感到如坐针毡，她知道姜专员找报社绝对不是专门给他们说好话听的。表扬完报社ุ，姜和平又夸起张汉铭来，先说自己在省里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汉铭发在省报和中ณ央其它大报上的文章，飞扬的文采，很有激|情啊！特别是多数文章都是为ฦ老百姓鼓与呼呐与喊的，说明你很勇敢，人也很正派，是我们党新闻队伍里的中坚。席话说得张汉铭倒不好意思起来。
姜和平停顿了会，离开办公桌给张汉铭递过去支中华香烟，张汉铭慌里慌张地四处寻找火柴时，姜和平已经亲自打着打火机。张汉铭抖着手推了两推，还是在专员坚定的目光里点着了香烟。姜ä和平回到เ大转椅上，说：“汉铭，你在华夏报上写的那篇文章很好，揭露了许多我们掌握不到的黑幕。我代表地区感谢你。”张汉铭听他这样说，连忙站起来，姜却又挥手示ิ意他落座。“温总编，汉铭的稿子我们的报纸怎么就没有发啊？”温彩屏张口结舌，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我明白了，是汉铭没有给路山报社ุ，是不是这样？”她连忙点头说是。“汉铭，我们新闻监督的目的就是为ฦ了纠正错误，推动工作吧？只要我们的党委政府旗帜鲜明地解决问题，我看，以后再有这方แ面的稿子，还是先给我们自己的报社，或者你就直接给我，怎么样？”见张汉铭不住地点头，他接着问道，“在这篇稿子的末尾，留下了继续跟踪报道的话。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写好了跟踪报道的稿子。”
张汉铭在见到姜ä和平前，思想上就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而且如果事情真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他甚至准备破釜沉舟不顾家庭的劝阻而辞职。以前他就有辞职的想法，但妻子的工作怎么也做不通，这次给妻子有了做通的理由，因为是路山不留爷，外面自有留爷处。他坚信哪儿的黄土都埋人，凭着自己这些年大刀阔斧ร的稿子，到哪里都会有碗饭吃，说不定吃的还是好饭。现在听到姜ä专员左个ฐ汉铭又个汉铭地叫着，又亲自点烟，心头积压的怨气早ຉ已经消เ失，心里涌起了潮湿的感动。现在姜专员问起跟踪报道的事情，他就实话实说，昨天晚上才写出了“从禁到罚为ฦ何黑煤窑还屡禁不止”“黑煤窑改变了生态环境”等几篇连续报道，本来今天是准备发稿了，姜ä专员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把稿子压住不发了。他还建议地区宣传部的人应该尽快赶到邻๑省的华夏报社沟通沟通，刚ธ才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今天该报为此事发的本报特约评论员的文章，现在网上的帖子如潮，应该尽快采取行动，阻止后续报道和相关评论再发出来，也为以后的报道建立起信任的关系。他知道为了华夏报在路山设立记者站的事情，地委宣传部和他们关系搞得很僵。姜和平连说建议很对，并要求张汉铭亲自和宣传部ຖ的人到报社ุ去趟。
姜和平说：“对待问题和错误，我们地区的态度贯是明确的。永平煤矿的问题我们将查到底，不管遇到什么人，都将严å惩不贷。”
张汉铭说：“姜专员，我们不熟悉，没想到你还是个ฐ很开明的领导。今后我把掌握的第手线索ิ尽量提供给领ๆ导，供你们工ื作中参考。”他还建议，说现在是信息时代，路山日报最好建立信息直通车系统，把当地发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到领ๆ导手里。等到เ其它媒体知道开始采访时，说不定我们的问题已经得到เ了解决。
姜和平听了张汉铭的建议，马上离开椅子到他跟前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对温彩屏说：“汉铭的建议很好，我看你们马上就着手行动起来，这个信息直通车的担子就让汉铭同志挑起来。汉铭是个难得的新闻人才，有时间我向郝书记推荐，应该重用嘛！”接着，他苦口婆心地讲了通路山发展要创น造良好的外部ຖ环境，作为当地人应该把问题消灭在内部ຖ，为经济建设服务之ใ类的话。
姜和平亲自送温彩屏他们到เ了门口，张汉铭更加客气地点着头，有点感激涕๓零的意思。握手告别ี的时候，姜和平嘴上说有时间再来，多进行沟通，心里却轻蔑地说：记者是什么？你们就是狗！
记者真是狗！和他们搞好了会给你摇尾巴，否则就肆无忌惮地咬死你。当然这是对于有性格有水平和有发稿阵地的记者而言的，般的会议报道记者没有这样的魄力和气派。姜ä和平打电å话找地委宣传部黄劲部长，叫他们立即跟着张汉铭到เ华夏报联络，费用的事情自己已和地区财政局说好先拨付两万。稳定了华夏报，但它的影响还没有得到เ消除，姜和平想到省报记者站站长夏华，联系，他果然还在路山，两人约好了见面时间。见面，简单寒暄了几句，夏华倒是首先开腔，说最近禾塔发生矿难的新闻，本来自己也进行了采访，但考虑到เ和地方上的关系所以就没有披露，后来报社ุ领导看到其它的媒体都做了报道，还很不高兴！前天记者部ຖ主任还在电话里批评我了呢！
姜和平知道，这样的事情省报般只是简单发个几百字的消เ息，深度报道他们从来不进行的，因为说多了对省里领导也不好。现在夏华这样说，明显是叫自己领ๆ他的人情。领ๆ就领吧，谁叫自己有求于他呢。于是，他顺水推舟地做出副诚心诚意感谢的样子，直说夏站长够朋友。随后拿出几份材料给夏华看，都是路山项ำ目建设方面取得的成绩，并说这两ä年来，路山政通人和的良好局面你是耳闻目睹了，从你大量的文章里，看到เ你对路山独特的情感和爱戴，真要好好感谢你啊！怎么样，今年站里的专版任务完成得如何，要不要地区给你安排几个？夏华听专版，眼睛就发亮，连忙说感谢领导，感谢领导，目前真还差几个ฐ版。姜和平马上给秘书长打了电å话，说联系几个效益好的单位，准备接受省报的统宣传，再给财政局打个招呼，在预算里给夏站长安排1้0万元工作经费。通电话下来就差不多有50่万了，夏华在心里暗自算起提成，给个人的20่％就是10万，再加上给站里的1้0％那又是5๓万。还是政府官员慷慨大方แ啊，最近他找梁少华联系专版的事，个专版仅1้0่万块，这小子还以资金紧ู张搪塞着。见夏华发自肺腑地感谢，姜和平才说，最近地区发生了矿难滑坡，还有几起恶性治安案件，这串ธ事件造成不好的影响，还需你老弟的笔来弥补影响。夏华说这都好说，华夏报那些报纸都是闲人们看的街头小报，而我们毕竟是全省最大的党报啊！肖琦及省上五大班子领导每天必读。所以华夏报即使发10่篇负面稿子，我篇正面的就可以消เ除影响。这几天我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马上组织稿子对路山地区进行次系统的宣传，在省里好好地树立路山的形象。姜和平心里说，也别吹得这样神乎，人家华夏报的“华夏网”已成中央领ๆ导每天必看的网站，可省报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但他也不和夏华争论。果真没过个礼拜，省报像启动了架轰炸机那ว样开始了“路山经济发展现象”的系列报道，而姜和平本人则ท以接受记者专访的形式，对路山的蓝图描绘了个整版。
四十
姜和平真正迷恋上网络聊天还是梁少华送来台东芝笔记本电脑后的事情。那ว次，梁少华在姜和平的宿舍里看到เ姜在聊天，就动了利ำ用网络彻底把他拉下水的心思。半年多来，他导演并亲自参与演出了场好戏。在路山电信局的“人间处处都是情”聊天室里，“性情中人”逐渐显得很活跃了，以至于最后发展到เ和“红唇有约”聊得不可开交。
在别人看来，只要大小是个领导，整天都会忙得不亦乐乎，日理万机这个ฐ词就是专门为ฦ领导造的，但实际上呢，领ๆ导的忙碌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果在别人的眼睛里，领导清闲得和其他的同志们样的话，那ว领ๆ导就不叫领导了，就会失去他的神秘感和人们对他的尊敬，甚至有人会说他不勤政不作为ฦ。因此，像台机器那样让自己忙碌起来，是领ๆ导的基本功和必备的素า质，所以不需要开的会领导在无聊时就指示召开，二十分钟能说清楚的事情，必须ี说两个小时以上。即使真的再找不出来事情了，领导也会拿着电å话号码本，挨个找单位领导谈话。
领导也是人，为了自己的生活，也应该有时间去自由支配。作为省里下来的干部，姜和平在演戏般忙碌后仍然有大量的时间，闲暇里他也有正常的心理和生理需求，有时候，特别是酒喝高以后，独自躺在床上，酒精刺激得他心猿意马，焦躁里不由á得艳羡起梁少华这类大款，甚至是些普通的人们，他们可以大胆地到娱乐场所，可以去找情人，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找小姐嫖娼发泄。而作为路山最高的行政官员，个电视报纸里经常出现的公众人物，在自己对性的焦灼饥渴当中，还要慷慨激昂地大讲特讲扫黄打非消เ除社会的丑恶现象。在性的熬煎中ณ，姜和平逐渐找到了应对的办法，那是对谁都没有损害的办法。次躺在床上握住坚挺的下身，竟然出现了莫名的激动，动作起来感觉是特别另类的爽快，于是他把自己青睐过的女人，那ว些明星们，都通通拉到เ身下，在性的王国里自由á驰骋。婚前都没有手过的他，竟然在成为ฦ个老男人后找到了这片天地。尽管他看过本书上说，婚后成年男人的手和在床上大便样令人恶心，但他还是情不能已๐。
姜ä和平上网聊天是从黄土地集团捐助那批电脑后开始的。进入新世纪的时候，整个ฐ世界都在嚷嚷，不掌握电脑แ外语和汽车驾驶，就会被淘汰。车早就会开了，外语忘得差不多了，而使用最多的电脑不能不会。知道快要离开省委了，他马上找来单位懂ฦ电脑แ的人，简单操练了几天，学会了开机关机进入文档和拼音五笔等操作程序，拿着五笔字根表背了两天，字没有几个拆对的，但见了人却都想把他们拆开研究，他知道这是在机关时间长了得的毛病，所以又操起小学时学过的汉语拼音，声母韵母地拼读起来，还在揣摩中ณ就接到เ任命到เ了路山。
网络世界是简单而明了的，网络世界又是神奇而深奥的，这是姜和平上网的体会。说她简单，只要个小小的鼠标就可以访遍天下，输入“姜ä和平”三个ฐ字就可以看到他的讲话文章，输入任何报纸的名字，就可以找到现在的和过去的所有文章，输入个ฐ事件，就可以看到เ事件本身和相关的背景，可以说输入个世界就能ม完全看到这个世界了；说她深奥，因为ฦ这里面隐藏着多少智慧和玄机，要生活的话，可以找到个甚至几个女人，欢度貌似虚拟却又感觉真实的家庭生活，要玩要赌的话，可以步入游戏王国，尽情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