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被戳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他难以完成咬牙的动作，只好马马虎虎控诉：“你太坏了。”
十六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轻的“嗒”的一声。
人……是这样子的。
山上的所有生灵都不明白，他为ฦ什么要这么刻苦。
十六恨恨地看着他，挥手震碎了剑柄，剑刃也随即在飞觞身体里寸寸断折，痛得他蜷起身子不停颤抖。十六把他踢到一边又狠狠踩上几脚๐，然后在麒麟身侧颓然跪下，满腔恨意终于化作哀戚，只能靠着冰冷的石头，狠狠掐自己的手心。
这算什么休戚与共……连同死的机会都不给，这算什么休戚与共？
他说：“十六，别哭。”
长长的石道好像永无尽头，石壁后面是无比恐怖的巨大声响，就算没有时不时砸落下来的石头，十六也简直怀疑ທ下一刻๑他就会被某种破壁而出的东西撕咬殆尽。
这样大声重复着事实让十六觉得自己很残忍，他虽然不喜欢飞觞，但也绝不会冷血至此。可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แ法拦住试图上前施救的小麒麟。
飞觞满身是血摇摇晃晃地立起来，死死拉着小桃的手不让她往前，而让小桃疯了一样要往前扑的，是和她同来的另一个男人。
十六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反而带着所有石像慢慢后退，小桃瞟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阻拦，也许在她看来这些石头早晚跑不了。
少女松开她师兄的袖子，往前走了两步，不确定地道：“麟夜？”她身形孱弱，胆子却大得很，若不是石像组成一面墙，她就要冲到小麒麟面前了。
“别ี哭，”小麒麟看看变成废墟的家，扁扁嘴道，“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我下的禁制要支持不住了。”翁楷点头，握了他的手道。
本该和众人共进退的玄门领袖死在乌衣山上，他用全部的力量布下了一个回魂的大阵，为ฦ了让自己心爱的人获得重生的机会。
翁楷其实并没有睡着。
很多年后小麒麟才真正明白此时的心思，他放不下飞觞多半由此而来。飞觞把他天性中ณ厌恶的陌生的东西带给他，却也给了他温暖，如同一张白纸染了色，怎么เ能说抹去就抹去。
如果不是师父，师妹根本不会伤得这么เ重。
小麒麟却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他冲着飞觞的方แ向张了张嘴，半晌却只说出一个字：“你……”
“这是朱衣堂的地方แ。”飞觞淡淡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越发烦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讲讲怎么เ做啊，”十六眨眨眼，“还有为什么เ是他的放进我这里，不是我放进他里面……”
乌衣山也变成了禁地。
小麒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四周都没有声音，有点慌张，低下头轻声说：“是我自己要跟来的。”
翁楷没答，倒是隔着高草叫了一声：“麟夜。”
他想起了临走时十六问他和却月相比谁更好看，那时自己对十六说你没必要和他比，而现在……他发现记忆中ณ却月的脸，已经的的确确有些模糊了。
翁楷有些惊奇地看了看他，却半点没有犹豫地将十六翻了个身，让他面对自己้坐着，伸手抵上他胸膛。小麒麟还不放心地伸手帮他调整位置，一边捉着翁楷的手一边道：“这里……你按偏啦，要把小红果也按住才对。”
“别说话。”来人皱眉急道。
但它终究什么都没说。
圆脑袋长尾巴，仿佛笑得何不拢的嘴，小小的一只正歪着头对着十六，虽然只是几笔勾勒，却好像活的一样。
十六现在并没有不开心，把想念和修行一样都当成任务的日子并不差ๆ，更何况他还找到เ了新的感兴趣的问题。
“我听你唱过的，”十六化作人形依偎在他身边，“很久ื以前。”
这几年来翁楷一直在试图填补竹林里的裂痕，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乌ไ衣山不止无法再聚集灵气，连防御的阵势也若有若无，不复当初威势。
十六一时间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隐隐觉得，自己้并非完全不知道答案。
自从把却月留下的东西全都学会，又亲手把石刻毁掉之后，已经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他早已修成鬼仙之体，不必再依附在石头上了。
那不是师门所在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却可以找到水找到เ人烟，饶是如此他也走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听到水声，将背上的少年小心地放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他睁着眼睛。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虽然不太明白，但飞觞隐隐觉得灵脉断ษ掉是件极要紧的事，石人竟然会轻易告诉自己，他这两ä日心神都有些恍惚，实在想不明白。
十六不说话，他知道石人不是说给它听的，也就没有试图接话。
他并没有跟着那些乱成一团的同门下山，坐在那ว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小麒麟安静地躺在他身边，身上盖着严严å实实地盖着飞觞的外袍，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我要……”顾长松的眼微微闭上又睁开，状若轻松道，“整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