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力道带的踉跄了一下,十六退后一步吐出嘴里的布条,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朱衣堂弟子飞觞,”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收回衣内,他补充道,“虽然百年来早已分裂ฐ得七零八落,但追根溯源,整个玄门到底还是一系。”
那声音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同样是水,眼泪却是热的。
竹筒青翠,里边还存着些积下来的竹叶水,散发着格外好闻的味道,显然是新削成的。不只如此,递竹筒过来的手也带着竹子一样清冽微凉的味道,十六闻着,有些发呆。
再比如……这所有的石人中,哪一个最好看。
一语出口,它又呆了。
它本以为会一直这么寂寞下去,但一阵风过吹落头顶梅瓣,花瓣经过鼻端,竟让它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十六是只神兽,确切地说,是个神兽的雕像。
飞觞没有说话,直到石人转身走开,完全离开他的视野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เ了杀气。
作为玄门的新า锐弟子,出道数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沉不可侵犯的杀意,退一步则平静无波,若进一步则会整个人都会被笼罩其中ณ,避无可避。
这是警告。
这个非鬼非神非妖的奇特石人,让他离开。
飞觞再次看了眼深草掩盖下的尚存留着几分恢弘的遗迹,想起却月的事迹,心中ณ迷惑不减反增,这地方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太多秘密,突然要走,他倒有些踌躇了。
正在这时,身边的小麒麟轻轻说了一句:“乌ไ衣山从来没有人来,你是我摸过的第一个人……”
语声不舍,若它有眼睛,恐怕早已难过得哭了出来。
飞觞心中一软,摸摸它残缺的脑袋,随口道:“我还会……”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它说这座山从未有人来过。
心中ณ陡然升起一股冰寒,若没记错,这座山距离繁华之ใ地不过百里,却成百上千年杳无人迹,自己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该是一个多大的禁忌。
一直到出山回到เ朱衣堂之前,飞觞都觉得自己那ว天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重伤之际误入此山,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他自忖没有同石人对抗的实力,而那些秘密更是早已超出他能ม窥探的程度。
不该碰的不碰,这世上还有好多美景可看美酒可喝,一向以善于享受著称的飞觞从来都不傻。
决心已๐定,第二日离开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周折。
小麒麟不哭也不说话,只是抱着飞觞的腿,把人磨得没办法了只好俯身哄它,又是摸脑袋又是挠爪子,好话说得比应付师妹的时候还多。
麒麟还是没说话,但是抱着的力道稍微松了松。
飞觞想趁机把腿挪开,正费力拽衣角的时候听它轻声道:“我头上的花要开了……”
“放心,”飞觞笑得爽朗,“等开花的时候我来看你。”
小麒麟晃晃头顶的小花,终于轻轻在他裤腿上蹭了蹭,然后放开了。
那天的雾很大,飞觞下山的时候走得很慢很慢,身影却很快就隐没不见了。
自始至终十六都只是冷眼看着。
麒麟本来在它身边沉默,后来终于忍不住央它讲述看到的情景,十六笑笑说雾太大了看不见。
它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隐隐的不安。
小神兽虽有灵识却终究懂得太少,它只是太习惯去观察石人,然后很模糊地觉出,石人的情绪似乎和这个自己捡回来回来的人有关。
那时谁都不知道,飞觞很快就又出现在了它们面前。
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快到十六来甚至不及后悔当初捡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