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部分第1节：突然的政变1
第章突然的政变1
1曹操中风
汉永康元年公元167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方大地多被皑皑白雪覆盖着。
尤其是大汉的都城洛阳，连十余日没晴过天，凛冽狂暴的西北风卷着冰凉透骨的雪花没完没了地刮ุ着，把这天下第的大都市吹拂得黯然萧索ิ。
在洛阳皇宫之中，三十六岁的汉桓帝ຓ刘ถ志正病卧龙榻之上。病魔已๐经折磨了他太久，昏昏沉沉间，他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吼，越发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自己就要被这狂风吹向天际。
刘志十五岁登基，二十年中，前十三年被外戚大将军梁冀拥为ฦ傀儡，大行暴政荼毒百姓；后八年他又被宦官蛊惑，禁锢忠良阻塞言路。因而朝政日非小人得势黎民疾苦外族侵犯，天下已被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当刘志驾崩的消息传出，司隶校尉曹嵩敏锐地意识到：换皇帝了，自己้切又要从头开始。就在这会儿，外面传来阵嘈ฤ杂的吵闹声。曹嵩本来就心里烦，抻着脖ๆ子朝屋外望了望，没好气地嚷道：“哪个ฐ混账东西撒野？大中午的鸡猫子喊叫什么เ？”
“是大少爷！”个仆人快步走进书房回禀，“少爷他中风了！”
“是吗？”曹嵩听说儿子中ณ风却点儿也不着急，“又中风了！最近怎么老是中风呢？”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少爷就躺在地上，老爷老爷您去瞧瞧吗？”
“嗯。”曹嵩愣了下，起身就往外走，“还得我亲自走趟。他怎么中风的？”
“刚才小的们正伺候大少爷读书呢！后来”
“读书？读的什么书？”
“是是中庸。”
“中庸？哈哈”曹嵩笑出声来，“中的什么庸？简直就是不中用！他要是知道念书我就不长白头发了！你给我实话实说，刚ธ才你们玩什么呢？”
“老爷！”那仆人憨à憨笑，“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了您呐！刚ธ才小的们正陪着大少爷在后院斗ç鸡呢，后来管家来说午后本家二老爷要来，这话还没说完少爷就栽倒了。可把小的们的魂儿都吓没了，正要打发人去寻医呢？”
“行了！寻哪门子医？”曹嵩早就乐不可支了，“他得的是贪玩病，中的是厌学风，这病得我给他调理！”说着已๐经走到了后花园。
只见个顶多十二岁的男ç孩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斜ฒ着眼歪着口，嘴里还个劲儿往外淌口水；往身上看，身缎子衣裳早就滚得满是黄土，弄得脏ู兮兮邋遢遢的，有只鹿皮靴子也甩出去半丈多。那孩子斜着眼瞅见父亲来了，越发地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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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含笑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就这样笑了好会儿才发话：“管家！看来阿瞒是真病了，快去找个大夫来对啦！你顺便告诉庖人厨师们中午不必准备什么เ酒菜了，方才我那本家兄弟又差人来说他突然有事，今儿不来了。”
话音刚落，那孩子如服良药，竟然下子直挺挺地坐起来了。只见他嘴也不歪了，口也不斜了，手脚也不抽搐了，用衣袖使劲蹭，把满脸的鼻涕口水都抹了去。这下子分明换了个样儿，圆圆的小脸，浓浓的眉毛，透着机灵气儿的大眼睛——好个小精豆儿！
“刚才怎么เ了？”阿瞒问身边的仆人，“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少爷，您刚才又中ณ风了。”
“又中风了！”阿瞒眨着双无辜的眼睛，“最近是怎么了？”
“最近你二叔经常来。”曹嵩语中ณ的，“只要他来就又要骂你贪玩劝你读书，你听不进去就装ณ病对付他，我说得没错吧？”
阿瞒听了连忙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然后躬到地，煞有介事道：“原来惊动了父亲大人！孩儿这边见礼了！”
曹嵩看了儿子这系列的表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上前把将儿子揽在怀里，用自己้干净的衣袖拭去他脸上的灰土。他总是那ว么溺爱儿子，即使阿瞒做得不对也要护着。这是为ฦ什么เ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固然有父子天性的缘故，但更重要的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小时候太缺少真正意义上的父爱吧！他明白儿子贪玩厌学，而且性子也太过张扬。但曹嵩认为ฦ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能有个好仕途，就不愁儿子将来没好日子过。所以今天与往常样，他的溺爱之情又占了上风，忙唤仆人：“德儿在哪儿？”德儿是曹嵩的小儿子，是小妾所生，比阿瞒小四岁。
“小少爷在房里读书呢！”仆人答道。
“快把他领来。”
“小少爷脾气硬，读书时不准我们进去。”
“也是个牛心古怪的脾气！你就跟他说是我叫他出来。”曹嵩吩咐道，“这么好的天儿，应该让他们在花园里多玩会儿。这个不懂念书，那个是书呆子，小小年纪总闷在房里，别再念傻了！”
不多时那仆人便领着胖乎ๆ乎的德儿来了，兄弟俩就在花园里捉迷藏；曹嵩也不忙着写表章了，干脆坐在他常坐的那块大青石上笑盈盈看着俩儿子玩耍。他实在是太爱孩子了。小时候养父从不哄他玩儿，后来长大成家又接连有三个ฐ儿子不幸夭亡，好不容易留住这俩，可他们的母亲又先后病逝，阿瞒和德儿就是他的命根子，真真疼爱得如同掌上珠心头肉般！德儿虽小却喜欢读书学习，懂ฦ得谦虚礼ึ让，小大人的模样；阿瞒心贪玩可是聪明伶俐随机应变，倒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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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想起阿瞒装中风的事儿，实在是有意思。半年前的天，曹嵩正在会客，他堂弟曹炽跑来说阿瞒中风摔倒了。曹嵩忆起前三个儿子死时的情景可吓坏了，跑去看阿瞒坐在屋里安然无恙。在此之ใ后又有两次同样的情况，曹嵩很疑惑，阿瞒脸委屈地说：“不知为什么，叔叔很不喜欢孩儿，总在您面前说孩儿的坏话。”
从那以后曹炽再来对他说阿瞒病了阿瞒不爱读书阿瞒在外面惹祸之类的话，曹嵩就全当耳旁风了。日子长这招儿不灵了，阿瞒又戏法儿翻新开始明着装病，硬是不让他叔父开口，真是狡猾透了！曹嵩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但没责备阿瞒，反觉得十二岁的孩子能这么เ机灵实在不同寻常。
此时此刻，曹嵩脑海ร中突然不断ษ涌现着“十二”这个数字。他回忆着自己十二岁时是个什么样子：生下来就被人抱去当了宦官的养子，童年自然是暗淡无光的。记得也是在自己้十二岁那年，养父曹腾因为援立先帝有功升任了大长秋，并且获得了费亭侯的爵位，那ว真是曹家从未有过的荣耀与耻辱。说荣耀是因为父亲赫然崛起，日益受到เ几位先帝的宠信直至去世；说耻辱是因为ฦ父亲这个ฐ爵位得来颇受人非议。虽然当时自己้还小，但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据说孝质皇帝是被“跋扈将军”梁冀鸩杀的，而父亲偏偏在此事之后以定策之ใ功加官晋爵的——总会有人以为他是杀害孝质皇帝ຓ的帮凶！当了这样个ฐ宦官的养子怎能不受世人的白眼？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了隐忍，忍父亲的管教，忍世人的白眼，忍同僚的非议，忍丧妻失子之痛，忍许多许多事情直忍到现在，而且将来还要继续忍下去。
曹嵩拍了拍脑门，责怪自己不应该想太多，提醒自己搪塞住窦武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回过神来再看儿子们，立时愣住了：小孩就是好，整天无忧无虑咦？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两个ฐ孩子捉迷藏，这会儿怎么变成三个ฐ了？
他揉了揉眼睛，只见阿瞒和德儿身边又多了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穿着脏ู兮兮的衣衫，腰里系着根破麻绳，跟他们块玩。
“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进来的？”曹嵩赶忙站了起来。
那孩子照旧玩他的，根本不理睬曹嵩。
曹嵩可不高兴了，上前把揪住那孩子的衣服：“问你话呢，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那ว孩子也坏，抓起曹嵩的衣襟抹了把过河的鼻涕，“您急什么，又不是回两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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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曹嵩恶狠狠啐了他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由得你这样的野孩子随便跑进来玩？还翻墙进人家院子，你爹妈是怎么管教你的？快给我滚！”
不想这句话没说完，阿瞒却颠颠跑了过来：“爹爹别怪他，我去他家玩的时候，也是翻墙头进去的。”
还说人家孩子，自家宦门子弟也没教育好，这可把曹嵩闹了个ฐ大红脸：“阿瞒，他到底是谁呀？”
“他叫蔡瑁，我们常在起玩的。”
曹嵩不知道蔡瑁是何许人也，又见他身邋邋遢遢，自然以为是穷人家的孩子：“滚！以后不允许到我们家来，什么野孩子，再把我们阿瞒带坏了。你要敢再来，我告诉你爹妈，叫他们收拾你！”
那ว孩子做了个ฐ鬼脸：“有本事你告诉他们去，他们都在襄阳了。”
曹嵩听了也糊涂，哪儿有自家住襄阳，十几岁孩子自己跑到洛阳来玩的道理？还未及多问，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老爷，大司农张大人家的几个仆人在外面要人。”
“要什么人？”
管家回道：“他们说他家大人的内侄出来玩，时没看住，跑到咱们府里来了。”
哎哟！这小子是大司农张温的内侄呀！曹嵩脑子里嗡地声，这岂开罪得起？他赶忙换了张和蔼的面孔，亲自趋身为小蔡ກ瑁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公子你怎么เ不早说？我这两天还说张大人呢！这样吧，我亲自送你回府，好不好？”
蔡瑁年纪小，不明白他为何态度转变得这样快：“不行不行！你准是要向我姑丈告我的状，那以后他就不让我出来玩了。”
曹嵩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张公子，你想错了。我是想带着孟德块去，让他也见见你姑丈。把话说明白，以后你们再来往游戏，不就不用翻墙了吗？”小孩子岂会明白他的心思，曹嵩是想借这个ฐ题目与张温攀攀交情，顺ิ便就窦武之事向其问计。
“真的？”蔡瑁和阿瞒都高兴得蹦了起来。
曹嵩手挽着阿瞒，手拉着蔡瑁，满口甜言蜜语，又嘱咐管家：“快备车，往大司农张大人家去趟。”
张府问计
“曹大人来访。”
“哦？”张温正在百万\小!说，听见家人的禀报感到很意外，“你说的是哪个曹大人？”
“司隶校尉曹嵩。”
“哼！无缘无故的，他来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咱家侄少爷跑到曹府里去玩，曹大人发现后怕孩子小有危险，亲自把侄少爷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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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张温皱起了眉头。他极厌恶曹嵩的为人，私下根本不与其来往；可今天这老狐狸竟亲自送内侄过府，怎不叫人猜疑？有心不见，可又琢磨，自己้当初是因为ฦ其养父宦官曹腾向先帝ຓ举荐才有机会来京师做官的，不管怎样曹家对自己้有恩，也不好驳曹嵩的面子，想至此他就不大情愿地嘀ถ咕了声：“有请！”
不多时曹嵩款款而来，只见他头戴通天冠身穿青色深衣腰系锦带足蹬云履，装扮得丝不苟，离得大老远就躬身揖道：“伯慎兄！别ี来无恙啊？”
“内侄顽皮，有劳巨高兄挂怀坐！坐！”张温见他不亲假亲不近假近，也少不得随之客套。二人招呼打得响亮，可坐下来并没有什么志同道合的话，曹嵩只是问他身体如何啦最近有没有和人饮酒聚会啦家中内眷可安好啦之类的话，弄得张温满腹狐疑，只好有搭无搭地搪塞着。殊不知曹嵩是揣着肚子心事来的，抱定了韩信乱ກ点兵迟早寻得着话茬的主意，东拉西扯海ร阔天空地瞎侃。
“人各有好，有的爱文章，有的爱射猎，有的爱投壶，有的爱蹴鞠踢球，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就只能ม睡大觉了伯慎兄，您有什么爱好吗？”
张温揶揄道：“没什么เ，我等都是公务繁忙之人，闲来观观书籍写写文章也就算是消遣了。”
“有技之ใ长就是好，伯慎兄诗赋文章我也有幸瞻仰过，神采奕奕啊！我这辈子都比不上了但人家说美食不如美器，好文章也得要好字配要说书法现在当属梁鹄，那手好字，我听说和李斯ั的字差不多，都跟那传国御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么周正。但若论草书，那首推咱们孝章皇帝的御笔，章草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是”张温越听心里越糊涂，难道大中ณ午他跑我这儿聊天解闷来了，“我这两笔字再练八十年恐也赶不上梁孟皇，不过文章还是自认为ฦ可以的。”
“上道了！”曹嵩心中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看似信口道：“要说文章，我倒是颇为仰慕当今陈太傅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