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文候世子官职不高，唯一能拿出手得便是世袭侯爵，“这消息准么？蒋家……还闹得不够？为了老四这点小事，皇上就打算夺爵毁劵？就算皇上宠着蒋伯爷，也没这么宠的，这事说开了并不严å重。”
“老四，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为ฦ什么做下这等的错事？”冠文候含泪摇晃着昏厥过去的王译信，双手抓住儿子的肩膀，“老四……你给我起……”
王端瀚以前常常拿着诗词，八股文向冠文候求教，老爷子清楚王端瀚的水平高低，王端瀚比不过当年高中探花的王译信。
冠文候的面皮都被蒋家踩在脚๐底下了，此时他们不趁机踩一脚，怎么对得起顶ะ头上司？
原来田氏真是怪力啊。
“嗯。”顾天泽除掉帽子，仿佛随便一扔，自然又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接过了帽子。
文氏还是更在意儿子和孙子，对王译信脸上的伤痕疼惜不已，生怕毁了儿子这张谪仙脸。
虽然蒋氏最后离开了簪花会，并没理会王译信，但回府后，王芷瑶发觉蒋氏神色几次恍惚，怔怔的出神，王端淳也在一旁้长吁短叹，显然他们都无法接受王译信被蒋氏打到内伤的事实。
凭什么王芷瑶能出风头？
琴棋书画等才艺对名门闺秀来说并不是最为要紧ู的，可在簪花会上总不能表演支持中ณ馈，打理庶务，孝顺ิ公婆等命妇必备的‘才能’吧。
如果王芷瑶不是由孔四小姐陪着，许是她们连话都不会同王芷瑶说。
她是先帝最小的妹妹，也是由太祖高皇后一手抚养长大的，因此乾元帝对端福大长公主很敬重，她也很懂得分寸，很少干涉教导乾ດ元帝，有时会帮乾元帝解决帝后不好出面的麻烦。
王芷瑶手臂托着下颚，轻声说道：“我哥哥很容易满足，只要您多给他一点点的关爱，他就会把你当做好父亲，一点都不介意你疼旁人。”
王芷瑶的确在等王译信破了‘规矩’，看王译信能熬到เ什么时候，折磨彼此‘有情有义’的王译信和殷姨娘，她像是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的毛孔都透着舒服。
“玫瑰糕好吃吗？”
“何事？”顾ุ天泽明知故问的扬起眉头。“你不是同皇上说了么เ？还有事是你解决不了的？”
王译信不愿意想起被祖父逼着接近蒋氏。
他本打算护着殷姨ถ娘的，毕竟王芷瑶连亲爹都敢对着干，还能善待殷姨ถ娘？
顾天泽满腔的怒火消失了一小半，贴身放着的那对碧玺耳环微微散发热度，灼得他身体有点刺痛，有点痒……
蒋氏年岁不过三十几岁，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报复王译信和殷姨娘不是不行，但报复不能成为蒋氏人生的主ว题。她希望蒋氏能重新า找到幸福。
可惜不仅没盼来好消息，甚至王译信都没有再回来。听说歇在了书房……殷姨ถ娘难掩失落，王芷璇暗恼自己目光短浅，怎么被去孔家弄得方寸大乱ກ？
“当年父亲为了让老四接近蒋氏，罚他在祖宗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用鞭子把他后背的肉都抽烂了，可结果老四还不是死咬着，不去？老四一直把他同蒋氏当年的初ม遇当作意外……不愿意为了保住王家的爵位接近她，最后是他祖父捧着丹书铁券跪在老四面前，才让老四动容。咱们已经够委屈老四得了，你还要他怎样？向蒋氏臣服，巴๒结她？”
王译信最不耐烦家仆来翰林院打扰他，因此除非要命的大事，王家很少派人来通知他。
蒋氏嫁进王家以来做过什么เ值得称道的事？还不是被王四爷耍得团团转？
“娘同蒋氏是截然不同的女子，父亲疼了您十几年，哪会因为一点点的事情就改变了心思？他只不过被蒋氏吓到了而已。只要娘像往常一样关心他，顺ิ从他，依恋他，把他当作天神一般看待，父亲就不会离开您，经过此事反而会让父亲觉得您是他心灵上的伴侣。”
消瘦病弱的外祖父把她护在身后，那时他的身体已๐经很不好了，经常卧病在……他依然气势十足的给了王译信两记耳光，并且警告王芷璇，‘把你那副花花肠子收起来，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歹毒心思，照顾妞妞？你也配！’
“……读书最不好。”
长子西宁伯世子今年亦有五十多的年纪，孙子比妞妞还大几岁，此时被亲爹训得跟三孙子似的，“您息怒，有六郎看着，妞妞没事的。”
主子的命令虽然古怪，但跪在雪地上的人恭敬的应了。
慢慢松开了手臂，顾天泽同时摘掉面具，露出英挺俊朗的五官。
“少爷……”随从悄悄的站在了他身后，含着呜咽哭泣的声调：“您怎样？用不用叫大夫？”
面具男回头，进入眼底的是王芷瑶灿烂，活泼的笑脸……不屑般的冷哼一声，他转身远离欢呼的人群。
他小声低估着，不让旁人欺负，可不意味着他们被欺负啊。
明明是蒋氏占理的事儿，王芷瑶如何都不能ม让冠文侯府上下颠倒黑白，抬手为ฦ蒋氏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娘长于西北，在规矩上的确是差ๆ了一点，但有句话说不是说，知耻而后勇么？娘底子薄，不会管教小妾，但您可以学。”
“天地君亲师……王芷瑶，你个ฐ不孝女！”
做为ฦ疼爱子女的父亲，王译信怎能眼看着女儿处境不好？
正房中，王译信慢吞吞的吃茶，时而看向外面阴沉的雪天……被抽伤的脸庞露出一丝不同以往的深沉。
“方才我拿手炉砸你，是我的不是，儿媳也要理解我……老四是我最小的儿子，打小我最疼他，看见他受伤，做母亲哪会不动怒呢？”
“父亲怎的同殷姨ถ娘抱在一处？你们好像戏文里唱得受于压迫而被迫分离的有情人呐……父亲是在排演新า戏吗？”
蒋氏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手段打击她，而她拥有出息的儿女，以及蒋氏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四爷王译信的眷恋爱慕。
王译信引以为傲的家族底蕴，风度被蒋氏母女说得一文不名，拍桌而起：“你……”
王译信被打破了额头，一缕银红的血盖住了墨汁的黑色，他脸上一块黑，一块红，煞是狼狈。
王芷瑶二话不说，拽着王芷璇就向王译信的书房跑……王芷璇用尽浑身力气也延缓不了王芷瑶的脚步，拽着她，还能跑这么快？
等到他入城后，恭迎他的将士骑马离去，城门口再一次恢复了热闹，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着顾三少的圣宠，也有人期盼着，顾三少失宠。
以前王芷瑶经常去纠缠四爷，总是尽量模仿四爷好恶……王译信眼里并没王芷瑶。
“唉，不要太勉强，我有你们已经足够了。”
殷姨ถ娘道：“女儿常说家和万事兴，妾会避让开夫人的，只要四爷心里有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妾出身卑贱，便是同您心意相通，妾终究是妾，妾会守着本分的。”
王芷瑶黑亮的眸子盯着王译信。“你不必担心我怎么เ在继母手下生活……哪怕被继母亏待了，你也不会管得对吧？毕竟五姐姐才是您真爱生的，她又美丽，又善良，又可人，人人都应该喜欢她，人人都应该疼惜她，五姐姐是不是经常对您说，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可爱？我怎么这么幸福？”
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王芷瑶真心是想吐。
王译信愣了一会，仿佛王芷璇还真这么เ说过，可她说得时候，自己只有满心的感动，这段话从王芷瑶口中说出来，怎么让人恶心呢？
“我不想跟你说话，不管怎样，这都是我和你娘的事儿，你没有资格插手。”
“可我娘不想见你，王四爷，最近我娘要住在蒋家侍奉父母，你如果不是送和离书过来的，就请回吧，我娘没空看你和殷姨娘他们怎么恶心人……”
“你给我站住！”王译信拦住王芷瑶，“你有什么เ资格代替你娘做出决定？我要见她，你让她出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蒋氏平静至极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王芷璇皱了皱眉头，谁让人告诉得蒋氏？
王译信等人回头，蒋氏今日穿了一件艳丽显得富贵的衣裙ำ，不同在王家时，为ฦ了迎合王译信，她总是打扮得很素雅……蒋氏不是穿什么衣服都能ม显出独特性情的女子，今日她的打扮让在场人眼前一亮。
“玉蝉。”
“你想同我说什么เ？”
蒋氏插在鬓间的步摇能晃花很多人的眼睛，淡淡的反问：“你是来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做了贵胄人家教育女儿的‘典范’？是不是京城所有人在同情我的遭遇时，会在背后骂一句，见过的女子多了，就没见过蒋玉蝉这么เ愚蠢的？”
王译信紧紧的抿着嘴唇，从不知道蒋氏可以如此平静，如此明艳，从不知她话语也会如此锋利。
蒋氏的眸底此时掩藏起对王译信的全部爱恋，这个ฐ男人……就是他毁了自己้一切对美好的向往，可再见他时，蒋氏还是会心疼他……蒋氏有时候也恨自己是贱皮子，可她就是喜欢着王译信，他就像她的劫，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过去。
她不能辜负女儿辛苦的安排，平静的站在王译信面前，四目相对，蒋氏淡淡的问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能ม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有没有心悦过我？”
“爹爹。”王芷璇向王译信身边挤了挤，似惧嫡母之威แ，“母亲安。”
经过她这么เ一打岔，王译信回神，在蒋氏的目光低垂下眼睑，“玉蝉，你也闹过了，跟我回去罢。”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