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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为此感到凄凉,原来刻๑骨的绝望和极致的悲伤,也不能组织饥饿的感觉。

不管她往前看还是回头,都只余一抹血红,其余都是灰。

渐渐地,好像记得了一些事,关于那ว张从她指尖仿佛用了一个世纪时间飘落在地的纸条,关于无຀望的电话亭沸腾的舞池,三杯甜而微辛的体,关于从疼痛间惊醒时,韩述滴落在她前的一滴汗水。当然,还有梦中ณ也没有停止过的寻找。

韩述心下疑惑,放慢脚๐步靠近了些,透过流浪ฐ汉的身体,紧蜷在长凳边上的那ว团“东西”怎么看怎么เ熟悉。

幸而她记得陈洁洁家那通顺吉庆的好号码,电话通了,接的人是陈家的保姆。

桔年没有说话,如果那颗枇杷树不再属于他,即使终有一天果实累็累,有跟她有什么เ关系?

“这是你阿q的逻辑。”巫雨脸上的紫气散了,说话还是有气无຀力。

桔年没有作声。

桔年慢了一拍,来不及回神,便被韩述从打开的车门处推搡了出去,她连滚带爬地好不容易站稳,那ว样子相当狼狈,就连淡定的出租车叔叔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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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我的围巾๢啊!”他不耐烦地说。

桔年小心翼翼不去角碰,不想窥探,可她知道,另一个巫雨和另一个ฐ空间一样,是真实存在的,这个认知让她无奈而悲哀。

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笑起来,云都开了。

方志和从远处跑过来,正好听到韩述这句话,便朝周亮挤了挤眼睛,“谁不明白啊,他要争的一口气不就在那ว边?”

“羡慕?要不你也找去,不然的话问问巫雨,有用不完的就让你一个。”

韩述不以为然,“说这些干什么。”

“张老师,那我多少分?”

陈洁洁把人领到,识趣地走开了。

为ฦ着这些少女的心事,有时桔年也会关注相邻座位女孩子相关讨论,这个ฐ年纪的孩子课业最重,梦也๣最多。同年级的、高年级的男生,帅๩气的,优秀的、运动好的、长得高的,总也讨论不完。

桔年结束了这对话,回房间换上了另一条百褶裙。这是她高中的第一天,她不想让同学们认为是大小便失禁。然后她一路冲锋地骑车往学校赶,不回头,好像有一双手还在后面一直推着她往前๩,往前。

“他扯掉了我一颗扣子,在我身上乱ກ,然后,巫雨就冲进来了。”

“跟我来,我们到庙里。”

桔年想起来了,巫雨不喜欢那间小商店。

巫ใ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这个帽子他已经戴习惯了,就像身体的一部分。桔年又慌又气恼,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不肯放过巫雨,他做错了什么?

日子跟窗台上的日历似的,一个个昨天被撕掉。听说,弟弟终于在某个乡下出生了,爸爸妈妈如愿以偿,桔年还没机会去看一看,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爸爸来过几次,塞给姑妈生活费,每回还留แ下几斤苹果,然后就走了。大人们都是忙碌的,姑妈也๣顾不上桔年什么了,也๣是,桔年太安静安分了,不会捣蛋,也不会撒娇,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孩子。姑妈姑丈不怎么过问她的学习๤,也๣辅导不了,至于孩子在想什么,这并不重要。每日຅所说的几句话无非关于生活起居。

正不知如何是好,风把前๩方草丛吹低了一些,露出了一个人的脊背,穿着白色的衣服,蹲着的姿势,静静地,不出声,也๣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五岁那ว年,桔年刚上学前班,赶上了幼儿园里大型的文艺演出。排练节目,老师们都喜欢用桔年,她胆大,表现力强,学什么เ像什么。那一年班上的舞蹈照例是她领舞,化玩了妆,桔年才想起舞蹈时用的铃铛手镯还丢在家里。

桔年对她的疑惑毫无惊讶之ใ意,拿着邻๑桌的小调料罐子递到เ她面前,“这个你要不要……呃,是啊,以前的一个舍友。”

“送什么,我又不缺胳ฑ膊少腿的,飞机场谁不会去?”朱小北大大咧咧地说。

“我以为上帝家是不用窗帘的。”谢桔年小声地说。

“外公?我没有外公。”

桔年下意识地低头,炉灶上空空如也,她本没有烧水,原本打算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几乎被她揉烂了。她把抹布扔回案板上,洗了洗手,“不错,这个ฐ想法很有创意。喏,你的牛。”

韩述沮丧地摊了摊自己้的手,“我想是的。”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ฐ疯狂的事件震死了,没有个ฐ人倾诉,他会神分裂的,“那孩子上小学的样子,很漂亮,是的,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当年才十八岁多一点,所以我也๣被吓呆了。”

毕业的时候,他满怀热情地投入工作中,希望“为民除害”,事实上,他也๣是这么เ做的,但是却无法回避自己้的日຅渐加深的疲惫和厌倦,每结完一个ฐ案子,除去一个ฐ“害”,并不会让他的心里好受多少,那些暗面让他的心都染上了一层灰色,而且越来越重。

“别拉着我。”

“你不就像钱多了的财主,连金子有多少箱都不知道吗?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要不要我为ฦ你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当然,我是说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朱小北说到这里,眼睛是看着韩述,手已经到了那纸盒边上。

快吃好的时候,韩述忽然问了句,“对了,爸,你还有没有老谢他们一家人的消เ息,就是很久以前给你开过车的老谢叔叔,我小时候,你还在市๦检察院时跟我们住得很近的那ว家人。”

韩述很快也๣心领神会,笑着说,“这不是迟早要过的一关吗?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你介绍给他们啊。”

说起来,蔡检与韩家的关系“源远流长”,她年轻的时候跟韩院长是同学,又曾经一起被送到外地进修,回来后在同一个ฐ部室任职了两年,在共同学习和工作的过程中ณ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情。虽然两个小青年当时声称心无຀旁骛,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一心向学的韩院长当时也在接受领导谈话的时候矜持而委婉地表示ิ:“如果小蔡同志没有意见,我也没有意见。”然而就在大家乐观其成的时候,小蔡同志却被外单位的一个文艺小青年的热情攻势攻陷了,最后,反倒是她从小到大的手帕交通过她结识并嫁给了韩院长。因为这层关系,蔡检和韩院长一家长期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两家人常来常往的,直到เ当初ม的韩设文变成了上级领导,私交还是依然保持着。

“没有合适的吗,需不需要我向您推荐几款?”

韩述认识朱小北,是在他旧同事兼朋友的婚礼上,他是伴郎,朱小北是伴娘๤,据说这是最容易擦出火花的一种关系,不过韩述那一天不但没有冒一点火花,反而冒出了不少冷汗。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博士,活脱脱就是一个ฐ女流氓,都说斯文败类,朱小北连斯文的边都沾不上。那时他有婚约在身,唯一的盼望就是轮到เ自己้结婚那一天能够免受这一轮折腾,没想到结婚前三个月,他和未婚妻分道扬镳,林静的新娘子郑๳微非要安慰他受伤的心,于是就隆重推出了朱小北。

她斗不过也๣不想跟那ว人斗,没有这一脚,蛾子早ຉ晚也๣是要死的,它是个ฐ残缺的怪物,然而阳光已经全然洒在它身上,它试过了,是否死而无憾?

一脚踩死蛾子的人叫戚建英,是她们这个监室里“资格”最老的犯人。戚建英长得高而肥壮,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是个ฐ苗条姣好的女人。8年前,还是一个ฐ手无຀缚之ใ力的家庭妇女的她听闻自己经商的丈夫出轨之ใ后,着一把尖头的水果刀找到了奸夫妇的爱巢ิ,敲开了门,冒着比她强壮数倍的丈夫打死的危险,硬是顶着男ç人的拳脚๐,一刀一刀的捅进了她恨之ใ入骨的那ว两人的身体。当那ว对狗男女倒下之后,戚建英一身是伤的坐在血泊里打了报警电话,据说警察赶到的时候,她握着刀,嘴里带着欣慰的笑。

丈夫的情妇死了,可那ว个男人却在医院被九死一生的抢救了过来。戚建英被逮捕,法庭念在事发前๩她丈夫对她多次进行残暴的家庭暴力,给她判了个ฐ死缓。进了昌平女监后,第三年才摘了死缓的帽子,改了个ฐ无期,就算她还能争取再一次减刑,等待她的也是漫长的监禁,她现在已经四十多,二十年后就算可以出狱,也是个ฐ风烛残年的老妇,一生已๐经算是葬送。戚建英入狱后也๣格大变,古怪而暴躁,谁都怕她三分。

同样是犯人,在监狱里也是分三五九๡等的,除了刑期不同之ใ外,不同的罪名待遇也๣有所不同。在女子监狱里,最让人畏ั惧的通常是杀人犯,如戚建英这种,她心够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刑期又够长,谁她都不怕,其他的人在她手上吃了哑巴亏也只能ม认了。仅次于杀人犯的是抢劫、贩毒、拐卖罪等,也是狠角色居多,经济犯、盗窃犯之ใ流又再次之,最最末端被人欺负看不起的就是卖罪。平凤就是因为卖被抓进来的,吃的苦头比谁都多,桔年虽也๣是“新收”,看起来又文静,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抢劫犯,清底细之前๩多少忌惮着点,欺负也不至于太过,日຅子竟比平凤她们好过一些。

像别的老犯人,凡事占点小便宜,脏活累活丢给“新收”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还有更最不堪的“龌龊”让许多出狱的人难以启齿——监狱里没有男ç,有人说,飞过的蚊子都是公的,那ว些个ฐ正当年的女人,尤其是刑期长的,必须忍受生理和心理上的寂寞难耐。有些女犯双双对对假凤虚凰的凑在了一起,也有不愿意的,那些弱势的,新า来的免不了要受欺凌。桔年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在黑暗里睁着空洞的眼,有时就能在平凤的哭泣声中ณ听到เ戚建英的喘息,扇耳光的响动,摩擦的声音,还有平凤事后压抑羞愤的呜咽。

那段时间,平凤的脸上常是鼻青脸肿,铺位也被强迫换到了戚建英的下铺——只有新来的和地位低下的犯人才会睡在下铺,因为监室里窄得只剩一条走道,吃饭、睡觉、做手工劳役活经常都是在床上,下铺往往是一片狼藉。桔年知道,每天夜里醒着的并不止她一个ฐ人,同监室的人大多看在眼里,不过都被打怕了,敢怒不敢言,或者本就是在暗处看好戏。狱警对这些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捅出大篓子,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对戚建英这种老犯人,耍起狠来狱警都不愿意招惹。

桔年同情平凤,但是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能拯救谁?随着入狱时间的增长,很多人也๣看出了她这个“抢劫犯”是黔之ใ驴,没有什么招式,纷纷开始把她踩在脚๐下,她吃的耳光也๣越来越多,谁又来同情她?女人和男ç人不一样,鲜少有天凶残的女人,女监里的人或为ฦ情或为财或逼于无奈,大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难,而监狱就是个苦难熔成的炼狱,它会消เ磨一个人善良的天,变得麻木而冷酷,做不出食者,就只能ม是别ี人的口中餐。也无຀怪乎ๆ有人说,监狱是把好人变坏,把坏人变得更坏的地方。

桔年想,总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对这一切麻木吧,5年对于一个1้8岁的女孩来说,比一辈子还长。然而,当入狱两ä个月后的晚上,她再次听到了暗里戚建英对平凤的凌辱和殴打,那一次,比以往下手都狠。也许戚建英厌倦了平凤,也许平凤的“伺候”让她不满,拳头落在身上的闷响在寂静里令人胆战心惊,随后,桔年甚至听到戚建英把平凤的头按着往墙上撞的声音。一个ฐ卖女,被打死在监狱里,并不是一件惊动人的大事,桔年听说过,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她明白她不该多事,然而当她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一分钟็后,还是冲到窗前๩,大声的喊肚子痛要上厕所,终于唤来了不耐烦的值班狱警。

平凤捡回了一条命,留下额头上暗红的一个ฐ伤疤,桔年的举措却是既违反了监狱管理条例,又扰人清梦,触怒了不少犯人,尤其是戚建英。后来的苦楚她很少愿意去回想,她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只知道闭上眼睛,明天还是会来,她还是要面对那永远完成不了的活计。她跟平凤一样年轻,却比平凤更清秀更干净,早ຉ是不少女犯觊觎的对象,而她异于年龄的沉默让她们观望不前,终于,戚建英看透了她也只不过是个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主,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的一个晚上,她爬上了桔年的床。

桔年在戚建英肥硕的身躯下挣扎,每一个动作都换来戚建英的迎头殴打,监室里的其他人都装着打起了鼾,她的反抗像溺水的扑打般越来越弱。从林恒贵到เ韩述,还有现在的戚建英,难道这是她逃不过的噩梦?

那天晚上,整个昌平女监的狱警和犯人都听到了那声响彻静夜的嚎叫,当值班狱警狂吹着口哨,在刹那间的灯火通明中ณ赶来,打开她们监室的门,只看见满脸຀是血的戚建英发疯似的朝桔年的身上踢打,桔年像煮ุ熟的虾米一样紧紧ู蜷成一团,一声不吭,嘴里死死咬着一块血模糊的东西——那是戚建英的整个ฐ左耳。

狱警分别抬走了这两ä人,地上有两大滩的血。

桔年在病床躺了将近三个ฐ月,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有那ว么久,在昏迷和清醒边缘的那些日຅子,她隐约知道监狱已经向她的家人下了病危通知单,但是没有人来看过她,她也๣不期待任何人来。也๣许这一次,就死了吧,孤单的最后一条毛毛虫,她死了,在另一个天地里,会在花间遇见幸福的巫雨。

可是她死不了,监狱医院低劣的救治条件居然捡回了她的一条命,清晨,她无຀比清醒的看到เ了枕畔洒着的阳光。

巫ใ雨,你现在还不想见我是吗?

死不了,那就好好的活。她听见巫ใ雨在冥冥之中这么说。

桔年再一次说服自己跟命运握手言和,也许她的一生还很长,跟这一生相比,5年并没有那么难熬吧,或者她留在监狱里的时间还可以更短一些。早上送药过来的护士推门而入,看到虚弱的用手指去戏弄阳光的桔年,她甚至还在病床上挤出了一个ฐ笑脸,“护士小姐,你的头发很漂亮。”

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桔年的病因在她的档案上只留下极其含糊的一笔。病愈回到监狱,缺了一只耳朵的戚建英被调离了她们监室。桔年跟病前判ศ若两ä人,虽然沉静依旧ງ,别ี人总记得她咬着戚建英耳朵,血淋淋面不改色的样子,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但是她变得更友善和豁达,她放过了自己้,也善待周围每一个人。

昌平监狱的劳役活计大多是手工缝纫活。监狱从外面的厂家揽回来的任务,由á一干犯人负责完成,这就叫做“劳动改造”,有绣花的、钉珠子的、打毛衣的……大多是各自领回指标在监室里完成。犯人是没有收入的,只能凭劳作挣得改造分,是每天的指标都高得超过极限,没有完成指标得人是不能睡觉的,但是矛盾的是,监狱又规定每晚不能再劳作,所以为ฦ了完成指标,吃饭的时间都尽可能压缩,所有的人都在埋头赶活,机械的劳作,“新收”往往因为完成不了指标被罚。桔年对环境适应得很快,她钉扣子从一开始扎得满手是针眼,到完成了自己的指标还能ม腾出余力帮助监室里的其他人。后来监狱改进了“装备”,引进了缝纫机,她踩缝纫机也是飞快,作出的东西既平整又好看,后来她想,这也๣算是监狱教会她谋生的一技之ใ长。

因为桔年人际关系好,又有算是小有文化,学东西快,不但是监友,就连狱警都颇为喜欢她,她做上了室长、医务犯、图书管理员,报名参加了自考课程,代表监狱参加各项知识竞赛都得了名次……

戚建英耳朵手上后,在医院常规检查,不期竟发现患有肝硬化,这个消息也๣瞬间压垮了她,从此身体每况日下,桔年入狱一年半时,戚建英已๐经卧床不起。桔年和她因为前事,应该算是宿敌,现在戚建英病恹恹的,再也๣没有了耍横的本事,作为当时的医务犯,桔年有责任照ั顾其他生病的犯人,狱警考虑到เ她们的情况,刻意想过将她们分开。然而桔年表示没有那个ฐ必要,她平静的照ั料着日຅渐枯瘦的戚建英,甚至在戚建英报复的在她手掌虎口处咬下了一排牙印,也๣没有吱过一声。终于有一天,她给戚建英细细的擦了一遍身体,那个捅了丈夫和第三者整整三十一刀,在监狱里无຀人不畏惧的女人在桔年面前๩哭得像个ฐ孩子。

“她以前๩是那么爱我,我跟他走过最好的时光,陪他吃过创业时所有的苦,把所有娘๤家人的钱借遍给他,他成功了,忽然告诉我,他不要我了……呜呜,他不要我了……我的儿子说我是条毒蛇”

这是桔年第一次从戚建英嘴๨里听到那ว一段往事,此刻的戚建英,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戚建英涕泪纵横的问:“你为什么不恨我?谢桔年,你是老天派来的吗?”

平凤也๣说过这样的话。

桔年笑了起来,她没有回答。她不是什么天使,许多人,她都是恨过的,只是恨到最后,忘记了。因为ฦ恨无济于事,因为人生是由á无数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构成,漫不可测,有些事,有些结局她也๣不知道是谁造成,是她恨过的人,还是她自己้,她想不明白,所以放过了自己。她在监狱里做的一切,不是渴望道德上的优势感,也不求任何人的感激,她只想让时间过得快一些,更快一些。

她要出去。她还不知道巫雨的身后事是怎么了结的,没有人告诉她。几年来,只有一个人探视过她一次,然而那个人毫不知情,她盼望着自由á之后,哪怕在埋着他枯骨的地方แ看上一眼,一眼就够了。

两ä年后,桔年获得了减刑é,没有人觉得不应该。

然而,她还是经常做一个梦,梦到黑得不能呼吸得监室,桎梏的气息,蝴蝶在她看不见的铁窗上扑打着翅膀,狱警的鞋子走过下场的走道,清晨传来第一声哨响,“开封”了,然后她感觉到清晨的光,还有光里被踩扁的蛾子……她总在这一幕中幽幽醒过来。

醒来,她已๐经带着一个叫做非明的女孩,在长着枇杷树的院子里静静生活了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