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台上正唱得起兴，那厢靳云鹤大喇喇地走到前排，让小齐叫人去加了个位子。
言罢薛文锡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其实靳云鹤确实是想通了，若是自己还像从前，那么活上一辈子也不过是被人使唤的命，甚至到เ以后有了妻儿后代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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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云鹤这时终于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当然不会任由á风间原太乱烫自己，于是就只能在这没有多少空间的地方乱窜。然而这里实在是太小了，不论怎样逃，他总还是会被烫到的。
风间原太正手拿着一条大毛巾，听闻此言后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笑眯眯道：“给你送毛巾。”
秦丰点了点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确实。但我是要好好过一个年的。”
因此他悻悻地从靳云鹤身边走开，竟然愁得连找乐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想到เ这里他又接连叹气，然后愁眉苦脸地，边琢磨边往回走。
习惯了这样的忙碌，他倒是很快就可以把大半天给对付过去。转眼到了傍晚，他还在外面晃悠。
“你不烦我。”靳云鹤看着他说。
他大概真是想多了。自从他投了军，便一场仗都没打过，连挨打都挨得敷衍了事。中ณ国军队自始至终地都在撤退，如今撤着撤着，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念也给磨没了，心想，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第51้章伍拾壹过年
薛覃霈再也不敢说一句硬话，一路上对余绅嘘寒问暖，关切不已。他已๐经后悔那么久ื了，他也知道余绅永远不会是那ว个先低头的人，因此他便不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靳云鹤低着头嘟囔：“我怎么知道，医院里每天吃那么多药，打那么เ多针，我哪记得清。”
余绅点点头，没有异议。毕竟他从来也没有过什么เ异议。
然而身后的人却只是顿ู了顿，说道：“把他翻过来。”
两人要给小狗取名字，薛覃霈想也没想就那手指着两ä只说：“一个ฐ大狗，一个三狗。”
不过他后来还是把余绅叫醒了，毕竟知道一定要先喂他吃药才能让他睡。
“是的，没错，但是田中先生现在不在家。”符小玉即刻恢复了冷静，淡淡答道，“你可以到晚上再打，或者直接打去日领事馆。”
薛文锡兀自留着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也不再答。
靳云鹤咂咂嘴：“那就奇了怪了，我方才起床，突然就看到屋里多了个箱子，这是怎么เ回事？”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跑去听了那人的另一场戏，早就忘了是什么戏，大概当时实在意兴阑珊，一心只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去了。
然而交欢过了，酒肉也在肚中ณ消化殆尽了，烟雾缭绕处，靳云鹤自己้为快意地无声微笑——是啊，人生苦短，是该及时行乐。
于是他接着便从床上起身，下了二楼。
薛覃霈走在前面，稍稍放慢了步子，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别怕。我爸平时不是这样的。”
“来吧，坐在我边上。”他伸手一拍旁边的桌子，自己้大方แ地坐下了，像自己家一样。
报社里的人也不想再雇个重病在床的迂腐老人，死了则更麻烦，因此乐得顺水推船。
接着他很快就回了警署，取了私下找人订制的几把短枪锁在抽屉里，一把贴身带着，之后又把办公室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该毁的全毁得不留一丝痕迹，该带走的也全都收起来，做完这些，薛文锡就把余子蟾那茬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然后就是一屁股坐上软垫子，低头继续公务。
过了一会儿，耿森平一如既往地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日领事馆的田中小二郎昨天来了电话，四爷不在，我就接了。”
“哦？”薛文锡抬起头，几乎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他说什么了？”
“我以为四爷不会感兴趣。”耿森平走到薛文锡身边，“他说日本方面非常诚心地想要合作。”
薛文锡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是不怎么感兴趣，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什么，决定还是得您做。但是我认为……”耿森平突然不说话了，薛文锡再次被迫抬起头：“什么时候变得磨磨唧唧的，你认为什么？”
“如果四爷不和日本人合作——这基本是一定的，那上海ร就很难待下去了，到时候整个ฐ薛家家业可能也要付之一炬。”
“啊……”薛文锡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转了一下，“薛家到我这里还有什么เ家业可言，再传给我儿子，不饿死他就不错了！家业可以没有，合作免谈！”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耿森平，你今天要是想探我口风，那我已经给你准话了。但是现在先别说我，你难道是那种卖国求荣的人？”
耿森平露出一个类似于欣慰的笑容：“自然不是，只是想在四爷面前坦诚一点，这就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人多想了。”
“好。”薛文锡被他少见的笑容吓了一跳，也不再多说了，挥挥手，“你出去吧。”
耿森平面无表情地出去，像踩着刀子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地方แ。
卖国求荣。
薛文锡轻描淡写地说出的这四个字，简直像烙在自己身上一样。
可他不是卖国求荣啊！他只是求爱，仅此而已。
并且日本人想要建立伪政府，那早ຉ晚会有人做这个差ๆ事，不是他就是别ี人，若是真叫那卖国求荣的小人一朝得势，为ฦ非作歹，又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耿森平心中ณ艰涩，但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他抬头看了看这个地方，心想，这里，他当牛做马多年的地方，就要变成自己的了。
此时的薛文锡，正是坐在办公室又点了支烟，惬意地吞云吐雾，并不知道这天啊，竟比自己想象中ณ还要变得快。
英租界内正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ä的紧ู张之势，然而歌舞升平日夜不断。中ณ国的大多百姓却没有那么好运，横尸街头妻离子散，早已是人间常态。远处的余家，在得知噩耗之后度过了与所有人一样要度过的一个夜晚，只是这一夜晚，却是见证了余家倾颓๙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