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绅虽是笑着，却仍是有一丝尴尬在，他也不想与这二人同时待在一处，很想立时转身。
余绅想到เ上次给狗取名的蠢事，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言。
“啊？”薛覃霈开了门，发现真是这样，整一个大房子，基本是空的，“这他妈怎么办啊？”
“操他娘的，追啊！”
余绅却拿毛巾给它擦干净，而后抱起来搂在怀里：“这样挺好的，我喜欢。”
他把余绅抱上楼，放在自己床上。余绅揪着被子的一角，像是睡沉了，却又反反复复地翻身。薛覃霈不会照顾病人，因此打电话给自己家的私人医生休斯先生，让他现在过来。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
心中突然有些无奈——敢情是把这靳云鹤当老婆来哄了，自己实在是变得太过宠溺他了，是因为他与靳椋秋无法斩断的血缘么เ？还是因为那ว张相似的脸？
半晌后倒是靳云鹤先开口了：“你看到小齐了么？”
不得而知。
靳云鹤以往从不曾在床上对薛文锡主动过，从来隐忍被动，今日却一反往常，非要激烈缠绵起来，像是决心要死在这里。
其实自己哪有那ว么无辜。靳云鹤讥讽地想。
然而那些客人在他见到的时候大都软瘫如泥，沉溺声色无法自拔，皆是一副花钱被玩弄的样子。即便后来遇上像薛覃霈这般有些精明的人，也不过是个孩子。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余绅。”他伸出小手，笔挺地立在薛覃霈面前看着他。
如今薛文锡跟了关敖，关敖跟了国民党，那ว薛文锡也就跟了国民党。叶夫司是个ฐ坚决不与政治牵扯的人，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其实还是有些不舍，不过很快就消解了。
很快薛文锡便如愿以偿地用一根手指换了那ว几个ฐ人的命。他以前没亲手杀过人，即便有枪，从来也只是装腔作势用的。然而亲眼目睹那几个人惊惶发抖和尿湿了裤子的模样，他在开枪的瞬间，心里竟徒然生出快感，就连断指也不那么痛了。
他要打仗，他想，他要打仗。
中国的形势严峻，终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但远在千里的香港，还未有剑拔弩张之ใ势。
又过了几个月，年关将至，天气又冷了下来。香港不下雪，但薛家屋外的草坪上结了一层霜，及至入夜，灯光从屋里透出去便映得那霜儿晶亮闪光，颇为好看。
薛文锡在军队里，军衔不高，只封了个上士，因此比较艰苦，没有所谓的年好过。他哪里知道自己้儿子却早ຉ已经在筹备过年了。
这样清冷寂静的时分，他突然想起了家里人，于是睡到一半时猛然坐起，披件外衣就出去了。
他先是随意走了几步，走到เ一棵老树边上靠着，肩上披的那件松垮的外褂，起风的时候下摆就会扬起，轻轻击打他的手肘。
上海的冬天是湿潮的，北方的寒气传过来，冷冽是减了半分，却又添了几分黏湿的意味在。此刻๑缠绕在人的身上，就有股子赖皮劲了。
而薛文锡虽穿得少，却还没有觉察到寒冷来，并不想回屋。他环顾ุ一圈，只见四周一片冷清，黑暗像墨一样浓，浓至深处空无一物，于是把右手伸进口袋，他摸出打火机来点了支烟。烟点着了，黑暗里起了一星光明，他便开始抚摸起左手断ษ指处，抬头看起了月亮。
看着看着，他突然很想变成月亮飞到天上，什么都不管了。心里想象了一下，觉得那样的场景很是可笑，如果真的飞到了天上，那ว么地上的人一定变得比蚂蚁还小，小得什么都不是。但身处其中ณ，自己的一切，却又是那些什么都不是。
叹了口气，他一低头，从那股子怅然中回了神，突然觉出一些寒冷，于是踱步睡去了。
薛覃霈买了很多烟花炮竹，全都堆在院子里，家里没人愿意做饭，他就又订了一桌好菜。这天余绅是要回家的，他挺高兴。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他去把余绅接了过来，回来的路上下了点小雨，路上灯光朦朦胧胧的，倒是显得十分温馨。
两人到家的时候身上皆是微湿，而家里已๐然相当热闹了——瓜果零食摆了满满一桌，垃圾皮壳散落满地。小齐老王都在屋子里，四个ฐ人凑成一桌正打着麻将，小齐没大没小，响亮地咋呼着，几乎要跳到เ桌上去了。
薛覃霈目睹此景，无奈冲余绅一笑：“你走以后，他们愈发活成猴了。”
然后拖了外套，转身走向厨房。
上午的时候薛覃霈自己包了几个水饺，包得实在太丑，煮的时候还碎了一锅。于是心里一阵疲倦，他盛出来放在一边懒得理会，结果被二狗靳云鹤当成汤喝了。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包了一些，终于包出了满意的饺子。如今他罩上围裙，又煮了一锅饺子，用勺盛出来，小心翼翼地捧了端到余绅面前：“你尝尝。”
碗中ณ的热气从余绅眼前蒸腾而上，薛覃霈的脸在后面模模糊糊若隐若现。他的身上湿气还没有褪去，因此手脚冰凉，此刻一口饺子咽下去，突然有一股暖流从口腔向下一路到了内里。
这种感觉真是有些奇异的微妙。他形容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