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匆匆,翠柳被她扯得衣裳微乱。
至巳时,二皇子朱瀚如约而至。
安一沛不敢深想,冷声道:“道谢是为父与你娘亲之事,你年纪尚小,且是女儿家,怎可在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长亭阁,虽算不得寸土寸金,也算是都城中第一雅致之处了,每日的花销自然是少不了。
见她看着铜镜发愣,红玉在后头抿嘴笑道:“姑娘再这样盯着看,这镜儿都要多出个坑来了。”
床角斜对面是一副黄花梨雕凤穿牡丹妆奁,妆奁正上方挂着一副烟雨图,再往外看,一副四君子屏风将她的目光挡住了。
安如霜屏住呼吸,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却直直撞到了身后的马桩,咚的一声闷响,疼的她只想抱腿哀嚎。
少将军安如霜瞅了瞅四周,又低头看自个儿,果见一双马蹄
安家之事当真是南柯一梦
她心情一落千丈。
早知如此,就不该优柔寡断,在那朱瀚进了安家门时,直接乱棍打死,方แ解心头之恨
不过,这个少将军竟是又来买马了吗
安如霜不由á有些忿忿,这才不过一日光景,自个儿用那壳子救了他一命,如今尚尸骨未寒呢,这少将军就抛了旧fqxs爱来寻新欢了。
哼她喷了喷鼻子。
那声音距她尚远,她本想在马栏支出身子瞧一瞧,却不成想,仅仅是站起来,便已๐是极为吃力了。
无助地瞧瞧四周,见空间不大的马栏里头脏ู乱的很,看上去,好似许久没人清理了。
安如霜心中大致有些明白了,她曾听人说过,有些病马是要被单独隔开的,看样子,她这幅壳子原本应是到เ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候了。
安如霜瞧瞧外头,决定努力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她竭尽全力颤着四条腿走到马栏边儿上,鼻中喷出的热气蒸腾在漠北寒冷的空气中,然后,努力跳
第一次失败。
再跳又失败。
正此时,她听到เ少将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好似带着失望。
“没有白马”
安如霜瞪大眼睛,巴๒巴看着外头,恨不得喊一声本姑娘就是白马
那马贩子赔着笑道:“蒙马多数没白色的,不过,前阵子倒是来了一只河套马,那ว马当真是漂亮,雪白雪白的,只是,昨个ฐ儿眼看着就不行了”
他叹着气,几乎没鞠一把眼泪了,这河套马是他重金弄来的,本是想赚上一笔,却没想到,连本儿都赔了进去,怎能不让他心疼
雪白雪白的
安如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拼了劲儿地嚎了一嗓子,众多高头大马都往这处瞅来,安如霜紧接着又嚎了一声儿。
马也是需要竞争的
“是吗”
孟厉叹息一声,正要离开这处,却听见一阵嘶鸣声,他不由á一愣,转身便往马厩里头行去。
那贩子连连劝阻:“哎哟我的好将军,这边的马染了病,您还是别ี看了,若是当真死了这怕是要污了将军的眼睛。”
孟厉伸手便拨开他,冷眼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马乃ี忠士,有些人或许会令人污了眼,但马不会。”
如此说着,他大步便往那ว最里头的马棚走去
那马贩子搔了搔脑袋,连忙追上他,还未说话,心里便叫了一声老天爷
只见昨个ฐ儿已然不行了的白马,此时正蹦跶着伸出脑袋来蹭这少将军的手。
“这就是你说的,那匹白马”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ฐ可劲儿讨好他的白马。
马贩子眨了眨眼睛,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摸着头结结巴巴๒道:“应应该是。”
安如霜已然累็的气喘吁吁,她眼巴巴๒瞅着这少将军,心中想着他好像憔悴了很多。遂,又往他大掌上蹭了蹭。
孟厉唇角不由á挂上了一丝笑意。
“它多大”
那只大手忽然落在她的头上。
“两岁,前段时间刚到马场的,上战场怕是勉强了些”
那马贩在一旁连忙殷勤道:“只不过少将军与此马当真有缘这马昨个儿看着都快不行了,今儿少将军来了,竟是又精神起来这可是上好的河套马种,此马奔跑如行云,银鬃似白帆顺流若是好全了,可是一顶ะ一的好马”
那马贩子见他对这马上心,心中瞬时便活络起来,此时不若就卖给这将军,哪怕就是将本钱捞回来,也是值得。
果真无奸不商安如霜不屑地喷了喷气,垂头习惯性地刨า地面。
孟厉看着这白马,心中不由á微微一动,昨日便不行了
那岂非和白霜
“就它了。”
他如此说着,又转头看她,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以后,你就叫白霜。”
安如霜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他认真看着她,眸间俱是春风般的和煦。
她又重新拥有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