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累了吗？要不叫轿子过来，送您回宫。”穆尚宫在旁边轻轻地关心道。
玉莲上前来克制住热情高兴的情绪，先是有模有样地弯膝执礼。郭绍扶住她的时候，做出了一个令旁人诧异的动作，他径直把玉莲拉到เ怀里，然后伸手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郭绍听了尼姑讲述得艰难，心道青泥岭在固镇南边，不属于这次夺取秦、凤的战役目标。心下便暗自松了口气。
“没哩，这种神仙一般的人，一顿在这儿、一顿在那儿，不好找哈。你们找他看相？”农夫慢悠悠地说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
……
她的上衫被撕了几条大口子，连领子也开了，身上衣冠不整。郭绍没多想，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径直裹在李氏的身上，宽大的袍服对她来说像一床毯子似的把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李氏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却也没拒绝郭绍的好意。
折德良摇摇头道：“啧啧！胆儿小想溜，倒说起大道理来，好像溜得很有义气？那ว李处耘在伯父跟前算什么เ，他是武将，好像我折家的人都是吃素า的？伯父吭一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奶娘脸色微变：“我赶紧去找郎中罢！叫郎中给你医好。”
郭绍本想继续解释，但想来想去就作罢，将错就错吧。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郭绍当然不想娶李处耘的女儿做正妻，人家李处耘也没不堪到想把女儿给你做妾！
“啊？”李家小娘顿时神色一惊，“你怎么现在才说？”
折公子……难道就是罗彦环说的，想纳人家女儿做妾而不得，不惜诬告的人？郭绍顿时心里暗骂：什么公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你个哭爹喊娘，出口恶气！
郭绍听罢心道，同样是武将罗彦环和杨彪却有些不同。
郭绍：“……”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角门，黄铁匠上前来把马牵走照料。郭绍当然不会阻拦京娘进府，只是见她带着东西不像是来拜访的，便忍不住问：“京娘是要出行……或是搬家？”
却不料杨彪冷不丁来一句，好像正对着左ุ攸慷慨的情绪泼了一瓢凉水：“说了一通，像要去|死！你认为大哥会一箭把你射死？”
史彦超威怒的虎目直视他的眼睛，握着李大柱的膀子，用力摇了一下，然后掉头就向前后，毫不回头，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李大柱。
京娘的神色仍然是冷冷的，没有一般人见面要行礼寒暄之类的迹象。郭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แ勺，报以友善的微笑。
他心下寻思：显然皇后有心提拔，人家檀口玉言承诺想把符二妹下嫁，岂是说着玩的？但皇后毕竟是后宫的人，不仅不能躬亲扶植，派内宫的人太频๗繁太显眼了也不太好，皇后身在幕后正是诸事不便。
“万一真是王丞相家的公子呢？”王审琦道。
他顿了顿，似乎已๐经想通了，念头通达了，“无论今古，没有钱、不能出人头地是没法高兴的……至少以我的经历见识，一辈子总要遇到一些无可奈何的事，会让你感到เ遗憾甚至愧疚！有了富贵、有了强大的力量，不仅能让自己欢喜、发自内心地高兴，还能ม让自己关心的人也过上好日子！
娶皇后的妹妹、王爷符彦卿家的千金，势必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重权；而且，皇后亲口说的，妹子和她很像、还更加年轻貌美。天下真的有这么好的事？
“我笑了？我笑了么……”郭绍回头看另外两个人。小姑娘董三妹很肯定地点点头，黄老头沉默不语。
他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尽捡要紧的说，一般还会加上一些自己้的看法，让皇后省心。这宦官说话口齿清楚、不罗嗦，办起事来很利索，出主意也是头头是道；难怪深得符氏的倚重。
此时符氏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官家志向高远、自视甚高，曾经宰相冯道只是说他比不上唐太宗，他也生气了；唐太宗已经是留名青史的千古明君，在史上名声极好评价极高，绝大部分皇帝比不上唐太宗有什么เ好计较的，官家生气恐怕就是觉得自己比唐太宗毫不逊色。这样的人，恐怕内心里也不是太情愿让先皇给他指定皇后吧？
不过符氏显然气的是秦美人，和宫女无关，见到皇后这么恨那个秦美人，宫女虽说害怕，却莫名地更想说了，说得愈发起劲：“官家不仅不嫌她下|贱，还夸她。不过只一小会儿，秦美人就叫嚷了一句，床|上就突然消停了。接着官家又说话了，‘朕真的有那么厉害么？’……秦美人嗲声嗲气地说，‘官家是帝ຓ王，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官家说，‘你就见识过朕一个人，说得好像能与别人比较似的。而且朕知道你一定口是心非说了假话。’
曹泰接着说：“王朴等人进言官家，可先从蜀国动手。秦凤等数州本属中ณ国，蜀国趁中国改朝换代之时窃取；今我朝可以收复故地为ฦ借口，发兵西征，将蜀国人彻底赶出关中ณ，再派兵守秦岭要害，可保蜀国不敢乱动。此战若胜，再取南唐江淮之地，杜绝他们进攻的可能。
……赵匡胤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多年前认识过一个叫京娘的人，她却不是道士，玉贞观？我没听说过。”
郭绍歇过气来，他回想起刚才京娘吃奶力气都用上，完全是拼命的架势，心里隐隐也有些后怕……这娘们看起来美艳，其实是带刺的，让她掐住的话恐怕没那ว么轻松。
“发生什么เ事了？”玉莲疑惑地问。
郭绍想去推她，但是她抱得那么紧ู力气还大，要是伸手去推她必然拉扯到一块儿了，他便摊开手表示自己并不想非礼这个ฐ女子，忙回头道：“快拉开她，她是什么人？”
“赵匡胤不愿出力。”京娘干脆利索地和手下说了。
赵匡胤把随从人马留在寺外，独自清净地进寺见客。在这大相国寺是不能胡来的，上到官家、大内贵胄下到文武家眷都曾贡献过香油钱，寺庙关系很广，一般人不敢在这里闹事。
赵三捂着她的嘴让她乱蹬乱抓，心里同样恐慌得很。他没带绳子和堵嘴的布，因为他早ຉ就想通了……光是来强的不行，事后她说出去怎么办？必须要和她讲道理的！
赵三自知，如此心思不对，很不合礼；这种事不用思索ิ，明明白白是风险极大、代价高昂的……可赵三此时此刻已经陷入那ว种莫名兴奋中无法自拔。他心里很害怕，怕事情败露，但越害怕就越想干。就算不付诸实施，幻想一下计划的过程，也是非常美妙的！
果然王溥便缓缓吟道：“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
而且向训作为大将军，是什么南院宣徽使，相当于南方地区的某大军区总司令，是有身份的人；肯定去的客人也不少达官贵人。这样的场合，你穿身旧的布衣裳去像什么话？
“嗯。”郭绍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太在意，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湖面漂亮的泛着橙黄颜色的波光。充满了自然的风情，简直可以叫人忘记是身在首都大城东京内。
郭绍也心道：董瓦匠那厮的家远在河东，家里也没人了，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留แ着是祸害；老黄却是可靠的多，在铁匠铺帮工几年了，不仅早就知道他是个憨厚人，而且家里有儿有孙都在开封府。
突然人群一阵骚乱，只见一个ฐ肥婆娘奔了过来，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跪倒，一大堆肉像小山堆一样轰然趴在街上。这不是猪肉铺的老板娘么เ？或许是李婶的表现鼓舞了她吧，连李婶都怕成那ว样了，胖婆娘终于依样画ฑ瓢，正道是一只鸭子上岸、一群鸭子就会跟着上。
王审琦后面的青年武将弯腰执了一礼。
这时大伙儿还没怎么着，突然罗猛子不知道哪根筋接错了，猛然大喝道：“谁欺负俺大哥家的妇人，就是欺负俺老罗的亲|娘！”因为ฦ他亲|娘不在这里，一激动就不说亲姐了，又喝道，“俺老罗和他没完！”
胖婆娘回头一看，张开鸡屁|股一样的小|嘴：“绍哥儿，你没死？”
郭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了几眼黄铁ກ匠，以前真就把他当个帮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ใ处，今日倒觉得此人很有点操|守。虽然说话做事糙，恐怕比很多说得比唱得好听的官员懂道理。
名叫曹泰的老宦官听到เ这里，便悄悄对郭绍挥了挥手，郭绍忙道：“微臣告退。”很快就有一个宦官跟着，大约是要带郭绍去那院子的地方。
罗猛子道：“有官当……倒也不错，不影响兄弟情谊！”
向训不以为然道：“兄弟不知道，将士们都很敬重符家这位皇后！官家高兴的时候还好，一发起火来，随便逮着个看不顺眼的人拖出去打个半死，那是轻巧的。皇后还是卫国夫人的时候，就经常劝官家善待将士；官家也很听她的，这样娴淑有气量的皇后，谁不敬重？”
罗猛子道：“大哥，俺们这便可以走了！”
班师回朝依旧ງ是步行，马要托一点东西，但很少骑。郭绍没法计算，但感觉几个月自己徒步走了上千里。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小股人马没人管束，上峰既没有都头也没有指挥使，没人过问不归自己้管的部队，他们只有个主ว将便是小底军马兵都指挥使。
东京的人一番准备，二月下旬，大军出京。客省使昝居润也随郭绍一同西行。
郭绍骑在马上，转头在人群里看玉莲，她带着董三妹以及几个女道士，在街边跟着军队走，目光片刻也没有从郭绍身上移开。依依不舍的样子，让郭绍心里也有点难受。去年大概就是这个时节出征，今年如是。
但郭绍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倒想起了儿时的光景，父母出门打工，一年才能回家一次，那送别的情形、送别的感受，与现在隐隐约约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