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有多久了？”顾ุ念在病人手边坐下，让家属在另一边牢牢扶稳，以免一会儿疼痛挣扎。
顾ุ念笑眯眯地收下夸奖，道声晚安，客气地送他们出去，关门上闩，洗手睡觉。
里头刚换完药，病人衣服还没穿好，外面跑进来一个胳臂流血的年轻男人，说是让柴刀给划了，抹过止血药，但仍然血流不止，只好跑来找大夫。
“当时是怎么烫到เ的？开水浇到เ身上了？”
“姑奶奶请自便。”顾念跨过门槛。
“不敢不敢。几位姑奶奶，饶了我吧。”
“八百文。”顾念还价，“我还要费药钱给她治伤呢。她是在妈妈这伤的，总不能让我担这个损失吧？”
回到家里，顾念把用过的工具处理好，在药房继续昨天的工作，医馆正式开张的日子是明天四月初二，所以她仍旧紧闭院门。
脉搏显示情况都还可以，顾念唤那小僮帮她把病人翻个身，摆成膝胸ถ卧位，也就是跪在床上噘起屁股，痔疮手术和直肠指检时选的那种姿ู势，这叫充分暴露手术区。病人已经失血昏迷，只能靠旁人被动摆弄。
中午顾念包了一顿午饭，拿出柳依依的厨艺烧了几个家常菜和一大盆豆腐粉丝烧鱼头，味道她觉得还过得去，师傅们倒是说好吃，通通吃得精光，一点鱼汤都没留下。
“这么漂亮的老板娘，不会有人来捣蛋吗？”顾念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佩服这个女人在这里开店的勇气。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立刻一哄而散。
顾念一口气喝光茶杯，跑回卧室，拿出针黹物件忙活开来，将那块夏布量了量，剪了合适的长度，穿针ฤ引线将四边绞平，弄成一块方正的旧布，接着备好笔墨，在布上挥毫，写下四个字，妙手仁心。
顾念的话惹得妇女们又是一阵笑，这才陆续地告辞，让她得以继续收拾屋子。
“呐，租陆老六的屋子，有他兄弟照应着，一般来说是比较安全的。你要是医术真的过硬，医馆打出名气了，到那ว时再被人揭有麻烦了，不用你急得团团转，自然会有人出面帮你摆平。就像老万大夫，他就是内外妇儿一把罩，在这几十年了，衙门里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火都要放把火，整肃社会风气，拿烟花巷开刀，他多少次被人找麻烦，招牌都换过好几块，最后还不都是不了了之了。”
“你只管放心，南巷宽敞着呢，每个楼坊里面都有小桥流水园子花艺，姑娘们都在正门的楼里接客，这后头主ว要是杂役仆妇们住的寮屋和干杂活的后院。晚上你休息的时候，正是他们忙的时候，有动静也吵不到เ你。到白天你起床了，他们多数人都睡觉了，最多几个ฐ人干些洗洗涮涮和采买的活儿，根本吵不到เ哪去。”
只有民居的巷子看上去都一个模样，顾念转着转着就累了，晕头转向地想回玉府街，在被人扯着胳臂拉住脚๐步之ใ后，才恍然现自己又撞进了烟花北巷๕。
顾念就沿着河岸走走停停欣赏美景，品味小吃，顺便见识到了柳依依不曾见过的景象，河道里除了贩卖小商品的小船，居然还有更大的画舫，精巧的船身从桥下穿行的时候，一点都不局促。
捕头说完了他要说的话，古一虎父子请他喝了杯酒，谢了他的情，送客后，大家各自回房，洗漱睡下。
好在县里今天出大事的消息也传到เ了这里，朴实的村民们就没怀疑顾念一个大小伙子怎么เ脚力那么差劲，老王叔一家人热情地将人让到屋里，端茶倒水，还收拾了小孙子的卧室给顾念做客房。
喧嚣声渐起，整条街上的邻居们差不多都被惊动了，更多的人往这里跑来，柳青泉一家人在这县里算得上是一个ฐ名人，不少百姓都在这里看过病买过药，也知道他和江湖人士交往密切，所以大家都在猜，会不会是得罪了江湖中的人。
顾念走过去，现了另一名死者，也是睡衣的打扮，中年女性，双目圆睁，脸上残留着恐惧的表情，脖子上利器割喉，血流了一地，而且全身仅有这一个伤口。
黄瑾琛想，这大概就是哭无泪？
常逗说：“可是……”
他摸了摸寇桐的头，手感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柔软：“再睡不着就给爷睡一回，保证你爽得一觉睡到เ大天亮。”
寇桐看了看他，反问：“我要是说不喜欢，你就打算饿死我么？”
而后多年，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可是还没等到他回答，寇桐就翻了个ฐ身，仰面躺在床上，笑了笑，痛快地说：“行啊，那你来吧。”
不怪他一时没看出来，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把照片上的小男孩和现在的寇桐联系起来——那小家伙眉目精致，带着幼童特有的纯净好看，却显出几分死气。
这让他忽然有种危机感，黄瑾琛看着寇桐，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怎么เ办？
这个靠谱！
显然，无论是内心深处还是内心浅处，寇医生都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没有这种蛋疼的想法，绝对是秦琴这姑娘深信不疑ທ，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牌上产生的结果。
树上挂满了苹果，然后一条树枝卷了起来，分出头和身体，眼睛鳞片，以及一条飞快吞吐的信子——变成了一条蛇，最后树梢上长出了十二片金光闪闪的叶子，随后一切终于又归于沉寂，变成了静止的样子。
黄瑾琛问：“这回没压力了？”
这是威胁！敲诈！寇桐一脸不爽地替他纾解起来。黄瑾琛终于不作怪了，轻轻地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寇桐的后背上，尽管寇医生做的非常不尽职尽责，颇有草草敷衍之嫌，他还是感觉……比任何一次都好。
然后寇桐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现明显是被人重新打理过了，他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黄瑾琛，颇有些感动地说了声：“谢谢。”
寇桐不说话，而是保持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盯着魔术师看。
等止住血，用绷带缠好他的胳膊，黄瑾琛才问：“疼不疼？”
“桐桐，你看她怎么这么讨厌！”黄瑾琛抓住寇桐的衣角，企图卖萌博取同情心。
寇桐蹿回家，所有家庭成员居然都是醒的，曼曼站在入口处一本正经地问：“是有敌袭么เ？”
“哦。”寇桐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妈做饭口味淡，明天我跟她说多放点辣椒酱。”
吴香香嚷嚷说：“你真是个野蛮人！从阿基米德就知道用杠杆了，你居然要横扫！”
“不知道，”寇桐掀开操控匣的盖仔细查看，“这是我在一个ฐ卖二手家具的老头那ว现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被当成旧家电卖给他了，但是当中好像缺了个件……瑾琛，把改锥递给我。”
专家不愧是专家——一言以蔽之，不知道昨天那ว些在海边嚷嚷了一宿的检修人员们，会怎么解释他们看见的断桥。
“姚硕是个老宅男，我现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好像不大喜欢和别人交流，大概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所以整天在屋里上网，无所事事。”黄瑾琛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何晓智是个ฐ小宅男，我就没见过他和你以外的人多说半句话，尤其他犯病的时候，根本见不得人，来了你家以后，从来也没过门，更不用提曼曼，那ว是个ฐ电视小土豆，小鬼虽然烦人了点，但好在让干什么เ干什么，绝对不会出门乱跑。”
“这是跟人打架让人划的吧？自己上药容易，伤口的清洁你一个ฐ人可弄不成，要是不清洗干净，你的药等于白上。”顾ุ念扳着伤者的胳臂，举着烛台再仔细地看了看，现伤口边缘疑似有污物。
“是呀是呀，刚才有人来我的酒馆捣蛋，多亏这位大哥把他们打跑，可他也被别人偷袭了一下。”
“这怎么会呢？包老板，你在这里快有一年了，按理说大家该知道你了，不该找你麻烦啊。”顾念有些讶然。
“嘿，那些帮派年年都有不长眼的新人，好在我就那ว么个酒馆，没什么值钱物什，最值钱的就是几坛子酒。”
“包老板，你现在在这，店里生意不要紧吗？”
“没所谓的，让那些人一闹，今晚也没心情做生意，已经让伙计打烊了，一晚上不做生意不妨碍的。”
哑姑这时从诊室出来，示ิ意里面都准备好了。
“这位好汉，到里面来吧。”顾念把伤者领进诊室，包老板跟在后面也一道进去了。
“请躺在榻上，伤口冲我。”
“还要躺着？我又不是重伤。”
“躺着有利ำ全身放松，我比较好做事。”
“钱大哥，你就听大夫的吧。”包老板帮着劝说。
伤者搔搔脑袋，还是乖乖๔躺下了。
顾念把伤口清洗干净，还真沾着污物，也不知道那把行凶的刀具有多久没被主人擦洗过了。
“来找大夫还是对的，自己้弄，真弄不到顾大夫这么干净，那ว药真就白上了。”包老板看着扔在废物桶里的脏纱布，笑着打趣，这会儿气氛早ຉ就轻松起来了。
“北巷这种病人多了，我去出诊，总要捎带着治疗几个伤口恶化的。小伤不弄好，一恶化，成大伤了，更费钱，人也不舒服，低热高热什么เ的，还得喝药。花钱一多，妈妈们就跳脚骂。本来这些完全都可以避免的。”顾念边说，边在一小块干净的纱布上擦干手指上的水分，药粉不能沾水，所以上药前手上不能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