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寇医生，咱一个纯洁的医护人员，情史能不要那么丰ถ富么？”
黄瑾琛还惦记着寇桐前一天晚上说过的“种子计划”，这四个字差点让他失眠，一大早爬起来还一直在他的脑แ子里绕来绕去，简直快要把他的耐心耗尽了。他仿佛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近乎迫切的情绪，一直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逼着寇桐继续往下说就可以了，装淡定给谁看？
一屋子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全把她当成小宝贝一样，连何晓智都力所能及地挤出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在曼曼软软的头上按了一把。
常逗果断跟了上去，看见吴香香抽出一边的控制板，通过内线连接上管理员模式，对常逗解释说：“我想你大概不明白，我们这里的高级仪器，都是可以通过紧ู急模式连接管理员模式的。”
寇桐妈蓦ย地回过头来，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平时盘在头顶的头披散下来，这使得她的脸看起来小了一圈，看起来更年轻了些，几乎和寇桐记忆里的那个年轻的美丽女人一模一样。
街边的救护车很快开来了，有好多因为这场奇怪的地震出来避难的人聚集在大街上，停在路边，有的在打电话给自己的亲友确认彼此安全，有的慢慢地围拢过去，上去帮忙。
两个货一路在九级地震一样的大街上狂奔，黄瑾琛虽然像是欣赏一个ฐ古老的手绘青花瓷花瓶一样欣赏寇桐，但是此时也深深地意识到，这半个ฐ上司兼前辈真的就像一个花瓶一样靠不住，顿ู时觉得后脊生凉意，一阵惨淡的前途带来的凉意自心头升起。
接着，黄瑾琛泫然泣地抬起头：“你能告诉我附近有几家可以开房间的地方么？”
一直翻到最里面，寇桐才终于找到了一小打文件——与其说是文件，不如说是张中学生解析几何演草纸，全手写，要多混乱ກ有多混乱，上面罗列了各种正常人类看不懂的算式，旁边标注了各种仿佛“里通外星人”一样的名词注解。
吴香香就淡定地推推眼镜，说出了他的论据：“因为你没有胡子。”
女人有些失望：“哦……那你小心啊，妈妈就是想问，你周末会回家吃饭么？”
山羊胡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恐怕这也是不行的。”
“听说你和我妻子见过面了？”姚硕微微扬起下巴，话里带刺地看着寇桐。
黄瑾琛唯恐天下不乱ກ，立刻直接乘坐转椅漂移过去，准确地停在饮水机前，随便拎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凉水放在钟将军面前：“来来，怒伤肝，虽说男人最重要地是肾……”
等她慢慢放松下来，寇桐这才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包，然后非常自然地用一个暗示性极强的动作，把搭在手臂上的外衣放在一边，窦连青下意识地就跟着他做了一样的动作，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包也放下了。
“是啊！他打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不得志，一开始还知道上进，后来越来越不像话……”
两声后通了，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接了起来，以一种懒洋洋的口气说：“嗯？是寇医生？”
寇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不评论他这句话，反正听着心酸的是钟将军。
结果黄瑾琛说完一低头，就现寇桐正假装风魔地鼓捣着一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操纵匣子，还像模像样地按着耳朵上夹着的一副听音乐用的蓝牙耳机，假装是联络器，在那ว里一本正经地说：“还有多久ื能调试好？哦……哦，好的，你们尽快，我是无所谓，老长大老远地来了，别让人家陪我们做无用功。”
四个人径直来到那口“大锅炉”前面，姚â硕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全世界最先进的仪器，一点也没有想要顶礼膜拜的意思，还颇有些嫌弃的意思，虽然嘴上说着这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他级别高，对着寇桐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前辈模样：“你给我说说，这玩意是干什么เ的？”
黄瑾琛就问：“是不是你在里面藏了黄赌毒的东西？”
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算的钱，反正寇桐收了一圈，回手就把一把红彤彤的毛爷爷塞进怀里，又露出招财猫一样灿烂又欠拍的笑容，跟着黄瑾琛扬长而去了。
钟将军轻咳一声：“这是基地新调来的同事，我想你们俩或许也挺有缘，打算调来协助你的工作。”
随后还好像别人都听不见似的，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哪里请来的狙击手啊？这么厉害。”
还不如跳大神的专业，起码人家真刀真枪、又是嗷嗷叫又是翻白眼地蹦跶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也值个戏票子价。
“嘘。”寇桐抬起手指，比划了一下，目光还没从窗外收回来，“别ี惊动别人——你看。”
他伸手一指，只见大街上车水马龙，所有人都各行其是，红绿灯也不亮了，很多车堵在路上，人们对骂，焦躁，打电话或者干脆到路边买东西吃，都非常正常，好像没有一点现天空中ณ的异象。
“乌鸦？”黄瑾琛挑挑眉。
“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见的乌鸦。”寇桐轻轻地说。
就在这时，姚硕的房门打开了，中年人也表情凝重地走出来：“怎么回事？外面那些是什么东西？”
何晓智也跟了出来——虽然依然蔫蔫的，一言不。
“是魔术师。”曼曼说。
“行了孩子，从今天起，不许再看电视剧和动画片。”黄瑾琛叹了口气，“每天给我坚持看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报纸只能看人民日报，以保障你实在太容易受到污染的小心灵的纯洁性。”
“黑色的魔术师，能操纵乌鸦和老鼠。”曼曼说，一屋子大人，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要抬起头，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看起来有点梦幻的感觉，“从那边过来的，那ว边是无名岛。”
她伸出手指，指着一个方แ向。
寇桐蹲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无名岛？”
“地图上写的。”曼曼说，“你买地图的时候我翻看过。”
“魔术师的话是谁教你的？”寇桐问。
“我看见的。”曼曼小声说，“一个穿着袍子的男人，好像从纸片里走出来的，衣服上绣着月季花，手里却拿着很香很香的一种白色的花。”
“怎么看到เ的？”
“我也不知道。”曼曼歪过头想了想，然后她转过身去看黄瑾琛，说，“我还能ม看见他在哭，他变成了一个小孩，跟我差ๆ不多大，手里拿着一颗圆圆的……”
“好，我知道了。”寇桐生怕她说出“种子”两个ฐ字，到时候叫黄大师把她杀人灭口。
姚硕诡异地看了黄瑾琛一眼，黄瑾琛则ท目光锐利地盯着曼曼，看起来是真的有点想把她杀人灭口。
然后他一言不地绕过曼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片刻后，扛了一个包出来——根据那玩意的尺寸，寇桐判断那ว里面装的是能ม把人一枪爆头的凶器。
“走。”黄瑾琛头也不回地对寇桐说，一身匪气，“我们出去把那个浑身是花的货打下来，叫他知道花痴也是要有原则的。”
寇桐就想起鸟类貌似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喜欢随地大小便，他仰头望天，看见那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好像赶春运一样的乌鸦大军，就觉得头皮痒了起来。黄瑾琛站在不远的前方，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还在磨蹭什么，不跟上？
寇桐只得从客厅里摸出车钥匙：“妈，我开你车出去一趟。”
寇桐妈无知者无畏地说：“哦，买点菜回来，再带三斤肉馅，中午吃饺子。”
寇桐：“……”
寇桐妈想起了什么，又说：“哦对，我洗面奶没了，帮我带一管回来。”
寇桐看着她那ว张永远年轻不着调的脸，非常无力地说：“要不要卫生巾也来一包啊？”
寇桐妈毫不犹豫地说：“要！”
寇桐灰溜溜地拎起车钥๓匙走人了。
两ä人开着车，一路往无名岛的方向，寇桐非常有技巧ู地在大街小巷๕里绕圈子，避过了堵成了一锅粥的主ว干道，黄瑾琛坐在副驾驶上，膝盖上放着那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顺ิ出来的地图，突然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说：“去电视塔那ว里。”
寇桐偏头看了他一眼。
黄瑾琛说：“这是无名岛附近最高点，我喜欢高处，方便判ศ断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在什么地方。”
寇桐问：“如果这个人也喜欢高处呢？”
黄瑾琛舔了舔嘴唇，轻轻地笑着说：“一山不容二虎。”
寇桐点点头：“很好，我负责把你送到电视塔上，等你完事打个ฐ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黄瑾琛侧头看着他：“基友，即使你不是母的，我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山头有你的存在的。”
寇桐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很好，承蒙不弃——不过我要去给母上大人买卫生巾。”
黄瑾琛沉默了一会：“你母上大人太逆天了，你会被当成变态的，帅哥。”
“不要紧。”寇桐苦中作乐地说，“那玩意当鞋垫其实不错，又软又吸汗。”
黄瑾琛：“……”
突然，寇桐猛地一打方向盘，闪过了一颗小炮弹一样冲着挡风玻璃撞过来的乌鸦，那ว畜生呼啸而过，寇桐仿佛能听见它翅膀扇出来的劲风。
“坏菜了，我们是怎么เ被现的？”寇桐说，随后，果如其言，继而连三的自杀式鸟体炸弹像他们飞奔过来，空袭开始了。
挡风玻璃上顿时出现了一堆鸟类的尸体、羽毛以及不明液ຂ体，防雨刷已经被折断了，眨眼功夫，那玻璃居然有被碰坏的痕迹，很快就出现了一个ฐ蜘蛛网一样的裂痕，黄瑾琛从兜里取出一把小手枪。
在玻璃破碎的那一刹那，寇桐低头躲闪，黄瑾琛迅地扣动扳机，乌鸦中ณ弹歇菜，落到เ地上，却变成了一张小小的黑纸。
“所以我最讨厌这些封建社会残留物。”黄瑾琛把手枪丢â在一边，从他扛的大包里取出一条机枪，光棍地拉下他那一边的车窗，架在肩膀上，冲着窗外一阵扫射。
“我擦！黄二胖！这是城市里！别ี人都看不见这些乌鸦，你屠杀能不能小点动静！”寇桐的咆哮声在枪声和混乱里传来，“一会让我怎么和警察解释？说排气管子里被人塞了一串二踢脚๐么？！”
黄瑾琛大声笑起来：“寇专家，你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在最苦逼的时候仍然能活出生生不息的创意！”
寇桐一抬手扼住一只闯进车里来的乌ไ鸦的脖子，在它变成一块小纸片之后低骂了一句，随后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你打死他们有什么เ用，接着！”
他猛地一踩油门，随后方向盘用力往一边打去，撞开了一堆鸟，然后抬手把打火机从已经破碎成一块一块的挡风玻璃那ว里扔了出去。
黄瑾琛立刻会意，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它，寇桐的车快得惊人，在火苗没有完全炸开的时候就从下面穿了过去，小爆炸之ใ后却烧起了大火——因为ฦ那些前仆后继的纸鸟都变成了燃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仍然像飞蛾一样地往里扑，从当空往下，那里形成了一片烟与火，黑鸦蒙蒙的旋风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