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脸上空白了一下,问:“他们是……寇桐?”
那边大概是没有等到回音,过了一会,女人有些疑惑地问:“喂?桐桐,听得见么เ?”
钟将军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看着他。
于是他笑了起来——黄瑾琛一直觉得,寇桐这个家伙的笑非常术业有专攻,技术含量极高,根据他的火眼金睛判断ษ,这绝对不是天生的,一定是通过很多次理论联系实际,扯淡勾结胡诌的实践活动里,对着镜子一纳米一纳米地纠正出来的。
钟็将军磨牙:“知道你还打电话捅到苏轻那!”
钟将军点点头,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寇桐又看了黄瑾琛一眼,黄瑾琛赶紧正襟危坐,假装自己้勤学好问,非常渴望留下围观。寇桐接过自己้刚刚摔下来的外衣,搭在手臂上,对黄瑾琛说:“去那边坐。”
寇桐这才笑了笑,转身从兜里把他那防辐射眼镜拿了出来,扣在了脸上,衣冠禽兽一样地走了慢慢走了进去。
于是他胸口里那颗活跃异常的八卦心被燃烧起了熊熊斗ç志,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街头巷尾三只耗子四只眼的大嫂子小媳妇附身了,对寇医生的情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等到尘埃落定了,老姚这才抽身出来,格外冰冷地看了黄瑾琛一眼:“是你放的枪?”
黄瑾琛作为ฦ一把潜伏在恐怖组织中ณ很久ื的“枪”,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藏在瞄准镜之ใ后的生存方แ式,他可以几十个小时地把自己的呼吸频率降低到เ极致,趴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一丝不苟地等着一个目标。
黄瑾琛皱了皱眉,刚想张嘴,一转头的功夫,寇桐那ว个三条腿着地的却不知怎么的,行动比他还要快一点,转身已经闪到了他前面,仍然是春风满面的招财猫表情,其一张脸皮之不动如山,简直好像移动联通客服部里磨练出来的。
黄瑾琛扶着蹦跶得气喘吁吁的寇桐,也在暗中打量这个披着白大褂的长腿流氓,心想如果这里被仪器卷进来的只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现在一定拔出枪来杀人灭口,谁知叫他这么折腾出个混乱的交叠空间,把他自己也绕了进来,干掉他也怪不好意思的,显得自己气量太小了。
只见寇医生嘴里吐出一串烟圈来,翘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豪气冲天地把牌一推,敲敲桌子:“胡了,同志们拿钱!”
寇桐很上道:“宝哥哥!”
又是一阵激烈的交火,男ç人拿起手边的望远镜,眯眼看了看,撇撇嘴,随手扛起枪,歪着头,仿佛漫不经心地瞄准起来。
寇桐,他是个游医。
寇桐看着看着,就皱起眉来,资料不大全,只是脑袋一热的产物,没怎么经过整理,很多地方还有缺失,即使是全部整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因为服务器损坏,到底哪个ฐ程序出了问题,让他们串ธ路串到了这里,至于怎么เ回去,更基本上是一头雾水。
黄瑾琛人模狗样地跟着他看了一会,现也看不懂,就不假装ณ文化人了,掏出自己的手机,自己哄自己玩起来。
他的手机很特别,上面没有一个名字,只有数字和简单的字母,打开通讯录,一串的编号,如同他以前的名字——11้235——有种特别的冰冷和让人不舒服的神秘感。
他百无聊赖,不知怎么的,鼓捣出了声音,然后里面以山寨机的动静,飘出了一《买卖》,这歌历经数十年,听起来依然能让人菊花一紧——真是从未走下过神坛。
寇桐也被惊动了,百忙之ใ中抬头扫了他一眼,正好看见了他在翻通讯录。寇医生一眼就看到,有的人的代号外面加了个方แ括号,于是问:“括号是干什么的?”
“死的。”黄瑾琛头也不抬的说,“以前还有圆括号,表示快死的,不过现在圆的都方了。”
寇桐沉默了一会,问:“哪个是我?”
“10่086。”黄瑾琛说。
寇桐:“……”
黄瑾琛就解释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办业务能查余额,有时候还会卖个萌,没事可以互相调戏着玩。”
“……”寇桐眨眨眼,“你这是对我评价挺高的吧?”
黄瑾琛抬起头来,呲牙一乐:“必须ี的。”
寇桐继续埋头在复杂的资料和推论里,感觉有点小暴躁——比如想拿榔头敲碎了某人白得反光的门牙。
他自从进入了这个ฐ未知的空间,就开始变得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的人天生情绪起伏比较小,性情温和,不大容易大喜或者大悲,有的人想要保持平静,却要靠有意识的控制和专业的职业素养。
寇桐很不幸,是后一种。
对于一个心理医生而言,他有时候显得太过于跳脱了。太跳脱活泼的人,一般不大可能有很温吞平静的性格,他曾经下过很多功夫,总是能相对有效地把自己的情绪起伏控制在一个职业要求范围内、可接受的阈值里面,却在这里有些压抑不住了。
投影空间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失控的空间,他被剥夺了主体资格,相当于被迫卷入其中ณ,他也是人,会喘气,有喜怒哀乐,难以像已经睡在土里、挂在墙上的前辈们那样无动于衷。
他于是缄口不言,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这使得寇桐常年带笑的脸像是换了一个主ว人一样,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因为一点控制ๆ不了的焦虑和烦躁而显得十分凝重。
突然,一只手指极快地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寇桐一激灵,下意识得往后仰了一下,现黄瑾琛正在看着他。
“白衬衫,”黄瑾琛指指他穿的衣服,“长西裤ไ,再一皱眉,显得特禁。”
寇桐木然地看着他。
“心情不好吧?”黄瑾琛善解人意,且无限一本正经地建议说,“男ç人么,谁都有火大的时候,打一炮就好了。”
寇桐跟他对视了三秒钟,突然站起来,把文件夹卷吧卷吧,捡起来重新丢进了密码墙里,嘎吱嘎吱地合上了书柜,拎起椅子背上搭的外套,大步往外走出去。
黄瑾琛问:“你干什么去?”
寇桐头也不回地说:“我认为ฦ你说得有道理。”
他一开门,正好碰见他端着水果和牛奶打算敲门的妈,寇桐妈语气黏糊糊地说:“桐桐,该喝牛奶了。”
黄瑾琛说:“噗——”
寇桐沉默了片刻:“即使按民间老话‘二十三还要蹿一蹿’,我也早ຉ过了生长育期了。”
寇桐妈说:“帮助睡眠嘛!”
寇桐:“明天又不用去学校上补习班。”
寇桐妈不说话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端着托盘站在那,挡着路,用眼神控诉着这个不孝子。
寇桐跟她对视了三秒钟็,终于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披上外衣:“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
“啧。”寇桐妈摇摇头,“真是儿大不中留แ。”
然后她调整炮火对准偷偷拾乐得黄瑾琛,和蔼可亲地说:“小黄喝不喝牛奶啊?要不要加一勺巧克力粉?蜂蜜呢?”
灯红酒绿,夜晚的时候,人们的道德观仿佛会下降很多,寇桐离开家以后,就驾轻就熟地来到เ了一家位置偏僻的酒吧,这里有他意识交叠的地方แ,寇桐知道系统本身会根据他的想法,引导他去一些地方。
此时,他正在一个ฐ背光的角落里,跟前坐着一个长相漂亮的青少年,喝得烂醉,正喋喋不休地文艺腔着。
“我很痛苦,你知道那ว种感觉么?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全世界……全世界ศ都他妈的在热闹,我就像是只有一个人。”青少年说到เ这,停顿了一会,大概酒精让他的大脑稍微有些短路,临时忘词了,于是他问,“你明白么?”
寇桐默不作声地把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他带上了防辐射的眼镜,灯光打在镜片上,掠过一层浅浅的流光,显得半遮半露的眼睛极柔和,那样看着别人的时候,就看起来格外深情,仿佛他看着的人就是他爱了好几辈子的那ว个似的。
然而格外“深情”的寇医生心里不耐烦地想,明白个屁,我就想快点把你弄上床。
青少年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四十五度仰望墙灯地说:“别这样看着我,中毒上瘾了就戒不掉了。”
寇桐移开视线,低头笑了一声,拿走对方面前的酒杯,轻声说:“别ี喝太多,伤胃。”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水龙头,青少年瞬间就崩了。
寇桐站起来,按了按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说:“你心情不好,早点回家吧——不好意思小姐,麻烦给他一杯热牛奶。”
他今天耐心实在有限,决定换人。
就在这时,青少年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腰:“你别ี走!”
寇桐想:咦?
青少年理直气壮地抬头看着他,壮士断ษ腕一样,含含糊糊地说:“你别走,今天我需要你的温度,你……”
寇桐二话不说,伸手扶起他,往外走去,心想早说嘛,我也比较需要你降温。
这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疯狂地震动起来,寇桐打开一看,现是黄瑾琛,就给拒接了。过了一会,一条短信过来,黄瑾琛用贱兮兮的口气说:“呼叫10086人工服务!”
寇桐直接删除,关机拔电池,大摇大摆地带着猎物开房间去了。
黄瑾琛一个人占了寇桐的卧室,盯着电话等了一会,再次拨回去,里面传来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靠。”黄瑾琛说,然后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๒掌,“叫你多嘴!”
他于是穿好衣服爬了起来,推开寇桐卧室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利落地跳了出去,也没管这是几楼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