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何将军又带着两大箱子手术器械回来了，还有不少从其他城市搜刮来的药材，这真是解了江南药铺的燃眉之急，常得贵抱着他的一双手，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方再年拿来账本，帮着喊名字放牙膏，完了还有剩的，也有军士拿银子来买，一买就要好几件，何素า雪就开始限量了，一人最多只准买三管。
王小九搬了个小板凳守在灶前，何素雪则被师傅大人喊去会诊，她手上比其他三位师兄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师傅大人的小药箱。泪流满面哪，师傅大人的变相惩罚不到天黑不到头啊。
田à将军大笑着把手指伸进嘴巴里，往上下牙齿那么เ一蹭，眼睛立刻๑亮了起来，喷着泡泡又吼上了：“小何大夫好样的，这药妆牙膏，硬是要得，给咱老田à订三份，不，十份。”
秦世子忙竖起食指，“嘘！你小声点儿！大半夜的，鬼嚎什么呢。敏儿都已๐经不在了，这些陈年旧事，就让它烟消云散了吧。说说雪姐儿，你刚刚点头又摇头的，是怎么个意思。”
纠结完了，常得贵从钱袋子里掏出几块散碎银子递到何素雪面前，“小何呀，你要是缺钱花，师傅这有，拿去，想买点什么自个去买哈。这牙膏的事嘛……”
何素า雪挑衅地斜视宁太医，心里狂喊少将军威武，这老古董早ຉ该打出去了，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要不是定国公在这里，何将军也全程监视着，搞不好过了二天，救活秦世子就成他的功劳了，刚弄到เ手的器械也要改姓了。
秦晓月掀了披风就要往里闯，何将军忙拦住，“少将军且慢，没得手术衣换了，您这样进去会对世子爷不好。嗯，那个，常大夫说容易带毒进去过给世子爷。”
老者是穿着黑色铠甲的老将军，头盔底下露出的头尾都花白了，法令纹很深，面容憔悴，但双眼炯炯有神，听见何素雪娇嫩的嗓音，他扭头问常得贵：“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常得贵一揖到地，像一座雕塑一样久久ื不动，刘升华眼神复杂死死地盯着他，将军们有了骚动，七嘴八舌地说着抱歉的解释的话。
嘁，不看就不看，姐姐我从前还看得少吗？什么东西没见过呀，真是的。
半下午的时候，院子里拉了好多根绳子，漂洗过的单子、手术衣和鹿皮手套夹上去晾干，到了天黑时收起，常得贵带着何素雪搬到房里打成包裹，然后和器械包一起上了蒸笼，三个大包，用了三口大锅。
她却不知，常得贵是有功名在身的，除了皇帝，见官不用跪的。
何素雪尾随进库房，里面摆了四排木头架子，上面摆满了布口袋，可有不少口袋空了大半或者干脆摆着空袋子，她看了几个标签，深深为江南药铺的前途担忧。
没挣扎，真好，还没自闭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下楼吃饭去。
不知为什么，在赵本真面前，常得贵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气非常不好，他心里也在问自己้为什么，是嫉恨么เ，人都死了，还恨啥，想要这样的好儿子自己้找个ฐ婆娘生呗。
吃完饭，已经快到เ宵禁的时辰了，常得贵打焦婶子赶紧回家，洗碗收拾的活就交给方再年监督小子们去做。
“是掌柜大叔治伤的器械呀。”何素雪恶趣味地又把铜盆往前递了递，欢快地介绍道，“您瞧见那根弯弯的针没，掌柜大叔就是用它，把屋里那些军爷被鞑子砍得破烂的肉块给缝起来的。掌柜大叔手里还有好些图样，可是找不到人打造，象世子爷那样的重伤，需要好多的器械呢。”
常得贵埋头洗刷，压根不理睬，赵本真看了看何素雪，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常得贵对这些病人的轻重缓急，心里都有数，让何素า雪看的第一个伤员，估计就是迫切需要手术的重症患者。
常得贵弯腰扶膝背靠墙，深呼吸恢复力气，林有文忙搬来板凳扶他坐下，常得贵拍拍大徒弟的手背道：“有文，小何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后面的事，就看你的了。”
何素雪重重地点头，“真真的，不骗您。要说也怪了哈，我娘跟我说过好多事，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偏偏跟医术有关的我记得特别牢。”
常得贵道：“那孩子的外祖父，是京城里的名医，她说行，那ว就行。”
当初在军医大，教授逼着学员们把那大部ຖ头背下来，三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的，搞得怨声载道，她和战友们不知问候了多少次教授的祖宗。
何素雪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大师兄好。”
一联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人家锅里的肉，几个ฐ孩子齐齐打哆嗦，何素雪在后头笑得很苦涩，自己终究是把他们吓着了，不过，看着他们慢慢成长起来，感觉真不错。
“在……咳！雪大了，我们下山吧，也许兔子已经上套了。”
“骗人！”何素า雪不屑地鄙视邓小虎，“我知道狼不止吃女娃，也吃男娃，你怕你不要去呀。还有，你不要忘记了，人贩子来的那回，还是我救了你们呢，到底谁的战斗力强，这不明摆着的嘛ใ，你能打猎，那我也能。”
“嗯嗯。”何素า雪重重地点头，“好神奇呀，小小的箱子，装ณ了这许多东西，除了药材，还有什么？”
“真亏他做得出来，他家也有儿有女，要卖卖自家的去啊，凭啥打我家娃娃的主意！”
布条盘的扣子难解也难扣，何素雪穿了两件薄薄的丝棉袄的，才扣好里面一件，人就闯进来了。她一边继续跟扣子战斗，一边退到最里面的角落，警惕地注视着两个眼神很不友好的成年男子，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嘛ใ？”
何素雪假装看不见王石头那ว兴奋好奇的小眼神，一本正经往前跨两步，板着小脸道：“好，算你们两个有眼力劲，现在我来教你们打拳，看好了，开始！”
自小在男儿堆里长大，一家老小又都是直爽的军人，何素雪从来就不知道淑女范儿是什么，她不但嫉恶如仇，而且还象男儿一样喜欢打打杀杀，军体拳打得呼呼响，大院里同龄的孩子不管男女，就没有不被她揍过的。
“嗯？雪妹妹醒了？快躺回去，别冻坏了。”就睡在两尺之外的赵本真爬起来，又将何素า雪按回被窝里，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有人来扯她的小胳膊小腿，力量大得能把她骨头捏碎，看样子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成年男子获得了胜利。
何素雪拍着巴掌跳起来，“师傅都能见到，那ว我肯定也能，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要栓门了，水明早再提下去。”
常得贵像逃一样的窜出去，顺便还拎走了小赵同学，何素雪咯咯笑着跳着跟在他们后面栓好了楼ä道门，回到เ房间后关好门，整个背就塌下去了。尼玛，装ณ小娃真是个技术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