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贵和何素雪惊喜地跳起来，先后冲出书房，扶着栏杆向下张望，只见一队年轻军士正在往里搬大口袋，闻着味道，应是药材。
器械护士其实是个极重要但又不惹眼的手术辅助，有经验的器械护士能ม够不着痕迹地引导手术菜鸟医生使用各种器械，常得贵并不清楚这些，被磨得烦不过，只好答应。
“收徒弟的，比拜师的还兴奋？什么意思嘛。”何素雪不解地嘀咕，把门栓好，赶紧洗洗睡，这一天劳心又劳力的，累死姐姐了。
赵本真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少年们早就回房睡得死死的，他抱着膝盖守在灶前，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来还是常得贵把他拍醒的。
蹲着吃饭是个体力活，何素雪不想蹲，左右找地儿呢，焦婶子提着个小板凳出来，笑呵呵地递给她，“坐着吃，慢慢吃。”
小小的人儿，在一群杀气冲天的大老爷们面前弱弱地叹气，小模样乖巧又伶俐，让许多人顿生怜惜，愤怒的目光慢慢柔和起来。
何素雪看出来了，常得贵培养徒弟是方向比较明确的，林有文主攻内疾妇儿，关有树偏向跌打疮殇，感觉比较照顾ุ林有文些，需要花力气的活一般都不叫他。
不流血没什么稀奇，何素雪担心的是并症。她走近病床，现病人是清醒着的，眼睛骨碌碌转呢，便问道：“体温怎么样，还烧吗？大小解如何？”
“小何一定读过很多医书，懂ฦ得真多，讲得头头是道的。”
何素雪高兴地应了，跟在常得贵后头进了靠外头的第一间病房。
“夹板是什么？”关有树茫然地问何素雪，“咱们这里一向都是这么治的啊。”
何素雪清了清嗓子，背着两手，找了找上小学时被老师喊起来背书的感觉，还找了找汤头歌中的比较简单的中ณ药方子，摇头晃脑地背起来。
目前甘州府里，最热闹的地界是医馆药铺，常得贵指着前面人声鼎沸的一处地方แ说：“到了。应是今早才重新开张的，怎的这么เ多人。”
赵本真把常得贵一搬出来，毛老大马上一点犹豫都没有了，跺了跺扁担，叫道：“算了算了，老五，把兔子还给他们，咱们这里也得了一只，好歹能ม对付这一天了。”
何素雪瞅瞅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还真有那ว种可能，无语地被拖着走。
柴火多了，天气又一日比一日冷，赵本真怕何素า雪再冻着，便每日都在后殿生一堆火，加加温。男孩们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拾柴，保证火一直不灭。
“是。”
在娃娃们的欢呼声中，人贩子狼狈跑走，那大黄牙太慌张了，脚๐下不留神被凝结的冰块滑一下，就骨碌骨碌从高高的台阶滚了下去，被两个打手抬起走了。
何素雪盯着帕子感慨的时间，戴安乐心里却慌得利害，结结巴巴地小声解释：“赵哥……那个，他不是故意的。嗯，事急从权，对，就是事急从权！”
“谢谢小礼ึ哥。”
何素雪嗯了声，侧躺瞧着邓小虎小心翼翼捧着陶罐回来，座到另一边角落的几块石头上，邓ฑ小礼和另外几个男孩各抱一些枯枝烂叶进来，赵本真有火折子，又有现成的稻草，火一下子就点起来了。
话题越来越偏，何素า雪听着很欢乐，偶然一个回头，注意到赵本真咬着牙关，两手死死地捏着拳头，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何素า雪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冷，一会热。冷的时候她全身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牙齿咬得咯咯响。热时胸口和背心好像要着火，烫得她摊开四肢大口喘气，想要将身体里的火喷出去。
粗糙的盐粒擦得牙龈痛，何素雪暗下决心，今天就找方再年借个ฐ捣药钵，再问师傅大人要点熟蜜珍珠粉薄荷之类的，捣鼓点牙膏出来！
华国从宋朝起，就有牙粉和牙膏，但是并没有大面积推广，因为配方里很多都是昂贵的药草香料，成本太高，也就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舍得花巨资做来用。
何素雪这个配方比较简单，还是从前上药理课时，教授当作调味剂讲出来的，除了珍珠粉稍微贵一点点，其他都是普通的东西，成本也相对比较便宜。
她还有个私心，自家就是开药铺的嘛，做出牙膏来可以尝试着卖卖，能赚点本钱回来也就相当于有免费牙膏用了嘛ใ。
可惜邓小礼不在这里，不然以那小子的巧手，定能做出好用的牙刷来。
“小何想要牙刷子？听说斜对面的珍宝阁有卖的。”赵本真突然窜到门口说道，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银两被小偷扒光了，不然就是送她十支八支牙刷子又有何妨。
何素า雪一惊，才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干脆招手把赵本真叫进屋里来，把准备制ๆ作牙膏卖钱的计划说了出来，“你要不要入一股？保证不会亏本的哟。”
赵本真低头想了想，摊开两只手，“我现在身无分文，入股就算了，帮你捣捣药还是可以的。”
何素雪捂嘴偷笑，“我也没钱，咱们问师傅借材料，等做出牙膏来你负责推销，卖了钱再把材料钱还他，这叫借鸡生蛋。就是牙膏卖不出去也不要紧，药铺这么些人呢，留着自己้用也是好的，等我领了月钱，再还就是了。”
你都考虑周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本真痛快点头。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笑得很灿烂，照在铺满积雪的屋顶，闪烁着圣洁的金光，何素雪迈出门口，深深吸一口没有污染的清新空气，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赵本真在前方轻声道：“秦世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何素雪默不作声，两人一路来到เ厨房，焦婶子在用锅里的温水洗碗，看见两人进来，忙擦擦手，揭开另一口锅，把温着的稀饭和杂粮煎æ饼咸菜等端出来，何素雪闻到了肉味。
“小何，多吃一块肉饼子，掌柜的说那什么手术可能要做好久，没力气可不行。”
“谢谢婶子，我保证吃得饱饱的再上台。”
何素雪接过碗，先递给赵本真，然后才是自己的，这么一个随意的小动作，小赵同学冷漠的眼神微微多了些暖意，搞得焦婶都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