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秋收5
叶三郎躺在铺着厚厚茅草的地上，又高又密的草丛让风在这里变得小一些。他咬着一根草茎，笑着道：
夏州百姓再一次翘以待，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烟尘滚滚而来，那是赵诚的先头部队。战马萧萧，马背上的纠纠男儿满含着热泪，带着满身征尘与凯旋时的荣耀归来。终于可以松口气来，对于他们中ณ的大多人来说，过了横山，他们才真正地到了家乡，
众人紧ู贴在地上，侧耳倾听着山坡下的动静。陈不弃在飞快地思索是否趁这种情况反冲下去，搏得一线生机。然而他未来得及做决断，刘黑马军不顾也能ม熏着自己地烟雾冲了过来，他们与贺兰军也一样用湿布裹着鼻子。
“我……”夏冠英回过神来，“我只想看看……”
“聚过来、聚过来！”运粮地军官呼道。奈何陈不弃地人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兵贵神，陈不弃一提马缰，胯下的河曲良马一纵而过，从一辆车上越过，将那名军官直接踩倒在地，死于非命。
“这也难说。”夏冠英疑ທ惑道，“人不可无防人之心，他若是奸细，就应该去宋万户的大营告密，你现在马上回去看着他。”
“就怕国主守不住。”乌古孙仲端说着气话。
庭院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疾驰地马蹄声，夹杂着惨叫与喝斥声。
赵诚却怒了，只是这怒气看似却是作伪：“蠢材，应该谢可汗！你这个ฐ家伙岂能陷我于不臣之中？”
部ຖ将田雄抹了抹脖子上地黑色地汗水，劝慰道：“万户大人，敌军势大，我们不可追击，正中ณ了对方的下怀。”
“一千对一千，贺兰骑军居然如此强悍！”史楫站在城头看得真切，“怪不得能全歼了怯薛
“丁老大，你这话好没道理，没碰过女人，哪能称为男人？”什里的另一位开玩笑道。
王敬诚起身拱手道：“诸位大人，今天地第一件事，是为ฦ诸位引见国主的夫人及世子，夫人与世子刚从蒙古回来，知道诸位大人忠于国事，辅佐国主辛苦的很，特意赏赐诸位金银各百两ä、骏马一百匹与绫绢一百匹。”
除这两人之外，还有曾经威胁过耶律楚材的燕京行省、留守石抹咸得不。当年耶律楚材奉拖雷之命治理燕京盗贼，身为燕京留守的石抹咸得不，自知丢了脸，便对耶律楚材怀恨在心。于是，在耶律楚材作了中ณ令以后，便唆动铁ກ木哥，派使者向窝阔台可汗进谗，说楚材任用私人，“必有二心”。这一状，窝阔台查了以后，知道是诬告，把铁木哥地使者骂了一顿。赵诚欲杀此人，倒并非是为ฦ耶律楚材报仇，而是因为此人是无法无天的贪暴之辈，有一万个理由被砍头。
“啪！”耶律楚材手中的茶杯失手掉到地上。
“铁校尉辛苦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只不过要告诉你一些紧要之ใ处。”中年商人道，“比如官衙在何处。蒙古人收的税银放在何处，官府地粮仓在何处。军械库又在哪里，还有这燕京城内的权贵今夜又是在哪里过夜。”
剩下不多的怯薛军见自己的可汗被分隔开来，暴喝一声，返身来救。而贺兰军也当仁不让，所有能够一战的人全都投了进来。战马的嘶叫声，骨胳清脆的断裂声，被重物击住时出的闷坑声，交织在一起。
赵诚目光所及处，人人庄严å肃穆，赵诚从他们的眼中ณ看到了战斗的热情。赵诚拔出自己的长刀，在半空中挥舞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有我无敌！”
两侧的峻岭高悬，烈风呼啸，掠过山岭上的密林，出呜咽的声音，似在哀怨地哭泣。天阴沉沉的，半空中的惊雷阵阵，在山谷间回荡，黑黝黝的密林似乎暗藏着噬人的鬼魂。
窝阔台看得心惊，他已经够高估贺兰军的战力，然而这一千对一千地大战，却没让自己讨了便宜。窝阔台如坐针毡。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不停地派一支小股军队前去挑阵，那正落入了赵诚的希望所在，他经不起这么耗费。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理由，连续数月的远征，让三军将士疲惫不堪，是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不过今夜他有些踌躇不安。
“母亲有何吩咐？”忽必烈恭敬地问道。
“将军，河水虽涨，我大军全体则不易通过。属下以为不如搭建一小型浮ด桥，仅容一部轻骑勉强通过即可。”铁ກ义道。在这种场合，他只敢称自己父亲为将军。
“长生天在上，您的仆人唆鲁禾帖尼祈求您降下福祉，保护您虔诚的子民！”唆鲁禾帖尼仰望夜空，祈祷道。她又不禁自嘲了一番，传说中不儿罕与伟大莫测的神灵颇有渊源地，不儿罕能活下来大概就是因为长生天地眷顾？作为ฦ景教徒的她甚至对自己地信仰生怀疑，在灾难降临时，她居然想起了长生青天，而不是自己侍奉的上帝。
第九章忠义4
“仲和，你说的对，这只不过是我地一个由头罢了。我向来就对质子之事极为抵触，身为上者，以人子为筹码，非丈夫之为也。志向也好，野心也好，终究需要用杀戮来解决。这个世道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关键在于谁的力量大一些。”
蒙古兵心中窃喜，俘虏一重要大头目，哪里舍得一杀了之，遂以数骑夹之。将陈和尚解到拖雷的面前。
拖雷将面前一杯酒端起，像是向往嘴边送，却始终没有递到เ跟前，因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酒上。他掩饰性地轻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就是金国皇帝ຓ举全国之ใ力来与我交战，我正求之ใ不得，本来我军就是担当主力的。金人若是全力对付我，那么เ我蒙古另外两ä路大军将让金人死无葬身之ใ地。”
“厚爱？此话怎讲？”赵诚脸上很是诧异，“我不过是夸了令兄一句，当不得厚爱两字。”
“官家，此事万万不可啊！”史弥远见机会难得，立刻跳出来反对。
“我贺兰百姓乃化外之民，好勇斗狠，只识弓马狩猎，不知无何处，更不知礼之ใ所在也。倘若能识得汉家之典籍，则知礼节知大义，学会与人为善。如此，将来贵我两ä国百姓都说汉话，写汉字，著汉，岂不是睦邻友好，少些误会与纠葛？”赵诚见史弥远有些吃惊，又道，“自古胡人南下牧马，烧杀抢掠，乃胡性使然。史丞相，若是胡人也争相以说汉话为荣，让胡性消融。那岂不是一件美事？”
“护驾！”徐不放大喝一声。包厢内地护卫们齐出，拔出长刀，守在门外。
来而不往非礼也，赵诚这一《满江红》，却是直抵宋国君臣及士人的软肋，一曲歌罢，闻者不禁动容。苟玉大惊失色，隔壁也不见刚ธ才的嚣张。
“官家圣明！”史弥远等人俱称善。
有人却认为ฦ蒙鞑不过是北胡之邦，贺兰国王又是蒙主之下的一藩王，下之ใ又下，胡可奉之以大礼？失了大宋朝尊贵地身份。并引绍兴年间金使正旦入见之旧ງ事，彼时上曰：“全盛之时，神京会同，朝廷之ใ尊，百官之富，所以夸示。今暂驻于此。事从简便。旧ງ日礼数，岂可尽行？无庸俱入。”
在又一阵嘈杂声中，赵诚带着后队人马走了进来。
在他的眼前，高炉中熊熊燃烧着的烈火，照亮了他的脸庞，将坚硬的铁ກ熔化成水。火可以熔金化石，也可以焚城毁林，而心中的火焰却让人在仇恨与欲望中ณ迷失。
儿子天真无邪的快乐眼神，让赵诚心头一片颤抖，他爱怜地将儿子揽进自己的怀中。
窝阔台的形势稍差一筹，但也并非没有登上大位的可能。他的兄长察合台公开支持窝阔台，因为这是成吉思汗的遗命，不可违抗，这是窝阔台最重要的优势，所有人都得三思后行的优势。正是因为有成吉思汗的遗命，拖雷不得不在众人面前，高风亮节地表示自己不会对汗位有企图，但是却有人支持他到底，拖雷自己也没有把话说死，他还是有企图的，有机会谁会放弃这个恐怕是最后的一个大好机会呢？窝阔台也公开说拖雷曾晨昏陪伴自己的父亲，耳闻目睹成吉思汗所有的札撒，自己不敢专美于前。两人都纷纷表示汗位由对方继承是最好的选择，兄谦弟恭十分友好，却又都没有真正的放弃。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郭侃说完，便撩衣恭敬地跪在地上，郑重地朝着赵诚叩了下去。
大嗓门地主人是个壮汉，身高七尺有余，愣愣地立在坐在椅子上地萧不离面前，让萧不离感到有一座大山扑面而来，只是壮汉身上的气味不太那么友好。
“哥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叶三郎道。
“那还有五分呢？”张氏见赵诚表情认真，小心地问道。
耶律楚材心里暗骂赵诚对自己了解地实在太彻底，抓住了自己的痛处。
“可他比孩儿年纪大！”赵松反对道，“孩儿若是同他一般年纪。保准比他本事大。”
“有志不在年高！”赵诚道。“老羊能比得上小狼吗？”。
赵松凭口舌哪里是自己父亲的对手，他将目光投向自己地母样。梁诗若却装作没有看见，赵松只好郁郁寡欢地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秦九匆匆地从宫外疾步奔来，他走得太急，以致于门外守卫差点将他当成不之客。
“什么事情这么匆忙？”赵诚问道。
“禀国主，叶三郎回来了！”秦九道。
赵诚愣了好一会儿，晒笑道：“这个叶三郎，还知道回来啊！”
叶三郎孤军袭扰蒙古草原，无补给无援军，这本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赵诚既担心他们恋战，又担心草原上艰苦的行军让将士吃不消，本就给叶三郎很宽松的命令，叶三郎随时都可以回
但叶三郎并没有像赵诚预想的那样，在劫掠一番后就立刻๑回军，而是像是在草原上扎根一般，四处攻击落单的蒙古人。
“他人在何处？”赵诚急问道。
“就快要到了城北门！”秦九道。
“好，孤要亲自去迎接我们地冠军侯！”赵诚起身命令道。
“同去、同去！”儿子赵松欢呼了起来，将刚才的郁闷抛到了脑后。
夜色渐渐地深了，风将北方的寒意吹了过来，天地间一片萧瑟。月光皎洁如雪，马踏大地的声响从北方传来，大地在颤动，紧接着战马嘶叫的声响越来越大，如战鼓在响起。叶三郎和他的八百骑兵，挟着北方大漠地风沙，和丝丝寒意，回到了中兴府。
叶三郎这支孤军已经抵达了中兴府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自地竟相奔出城来观看，甚至有人自带着酒水前来劳军，街市上人头攒动，竟如中ณ秋时全城欢庆时胜景。
耶律楚材与王敬诚两人本来在城中新า开的太白居中饮酒，联络感情，畅谈着军国大事，听了外面街市上地动静，两人站在窗前伸头向外眺望。
“我大秦国上下一心，三军用命，百姓归心！”耶律楚材捋着美须，赞叹道，“在下能在此效命，也是在下人生之大幸事也！”
王敬诚却举着酒壶，高声说道：“居士，叶三郎轻骑北进，其功甚伟，有卫、霍之勇。吾王重其勇敢，奖其忠诚，以为全军表率，将会以功授其冠军侯也。正是角弓弦紧ู霜月寒，秦王亲迎霍骠骑，值此胜事，咱们二人当浮一大白！”
“满饮、满饮！”耶律楚材也高声呼道。两人当夜大醉，不知归途。
城外，国王迎风而立，正等待着自己忠诚的将士凯旋归来。
赵诚紧了紧了衣襟，城头的灯光照射在赵诚的脸上，令他地心头有了一丝暖意。八百骑兵在暗夜中如风而至，在月色中如山峦起伏，那为的军官握紧右拳高举过头顶，身后轻骑立刻停了下来，八百轻骑进退如一人。一心要加入贺兰军地耶律巨เ在一旁看得心热不已，不禁握紧ู了腰中的长刀。
“叶三郎率麾下儿郎参见吾王大驾！”叶三郎矫健地从马背上跳下，单膝跪拜在地。
“参见吾王大驾！”身后八百骑兵也齐齐下马拜道。
赵诚亲自扶起叶三郎，夜色中ณ他看到了一饱经风霜的脸，这张脸原本还残留着稚气，如今却是经历过太多的流血与杀戮，他看到了一片赤诚和一颗坚毅勇敢的心。
赵诚拍着叶三郎的双肩道：“三郎辛苦了。”
“三郎初率军北进，曾轻敌妄动，令本部ຖ失了两营兄弟，请国主责罚！”叶三郎道。
“三郎言重了，你率一千将士纵横大漠，征途本就是艰险曲折，更不必说与敌拼杀斗勇与周旋。”赵诚道，“纵是孤亲率一团人马，也不敢说能ม比三郎做得更好！三郎真乃霍冠军也！”
不待叶三郎奏明以往战况经过，赵诚回头喝道：“秦九，本王当该如何赏赐有功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