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吧台穿黑马甲的小哥莞尔一笑。
第一天报到,免不了一堆繁冗的手续,胡校先是带她到总务处领了工作牌、制服等等物件,外交部规矩颇多,上班必须得穿这藏青色的文官制服才行,等一切手续都办妥了,还有一项顶ะ顶重要的,便是宣誓。
董知瑜点头作答,心中却难过异常,再看窗外的这座城历经磨难,忍辱负重,两侧居民楼上还悬着不少退色的旗子,粗看仍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细细一看,下面却多出一角黄巾,黄巾上印着“和平建国”六字口号。“石城几度更新主ว,赢得淮流尚系秦”,一时感怀,这两句诗跃然心间,故都数易新า主,可哪一次,是这般让他族凌占,受尽屈辱?
这边日本兵听了黑制服特务的话仿佛还在犹豫,董知瑜便直接用日语跟日本兵解释:“我是上海特工ื总部派来国民政府外交部翻译二科的英文翻译董知瑜,这是印铸局预制的印信,请皇军先生过目。”
“不错。我们已将你的况通知了‘阙’,但为了你们各自的安全,你暂时没有必要知道‘阙’的真实身份。一旦有需要,我们要求你全力以赴协助‘阙’的潜伏工作,全力以赴,包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你可明白?”
那边老陈却也遭遇了一场致命突变。原来他头天晚上在家中报时被军统测出,军统没有立即逮捕他,而是选择跟踪,试图找出和老陈联络的上线。早晨出门时,老陈隐隐觉得况不妙,一路到了邮局门口,支起炉子摆上摊子,他已经确定自己被跟踪,而跟踪自己的人,便藏在一侧的横巷里。
“结实了唐生明之后,你自会结识丁默村、李士群等日伪大小特务,你和你的表姐曾嘉ล黎要和这些特务的女眷搞好关系,”郑锡麟掐了手中的烟,“上海依旧是那个ฐ纸醉金迷的大都会,你的表姐曾嘉ล黎想在政界商界青年才俊中钓个ฐ金龟婿,而你,则想在新政府中谋个ฐ薪职。当然,这都是我们的安排,记住,上海只是你的中转站,而你的最终目的地,则是南京。”
一阵寂静过后,街上角落里蹲着的几个行人哆哆嗦嗦地试探着站起身,捂着小娃儿嘴巴的手抽了出来,只听“哇”的一声哭,那ว手赶紧又捂了回去,邮局里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探出一两ä个脑袋……而她呢,后背紧ู紧贴着墙,憋了很久的一口气,终于在身体快要达到极限时记得呼出,她的胸口起伏着,出气很重吸气却很短促,仿佛在见证这一场短暂的生杀予夺后竟忘了怎样喘息,此时身体还未恢复知觉,只觉得脑子里“砰砰”的全是枪声,尤其是老陈最后结束自己的那一声,犹如一个闪雷劈进了自己้心里,顿时封了五感七窍……
小小的面包店里又是一阵唏嘘,包括曾经对她们或明或暗的性向不置可否的一些街坊,这会儿也从心底由衷地升腾起一丝敬意。
帮助?董知瑜冷笑了笑,转过身,“不用,谢谢,夜太黑,我走错了路。”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待走到เ巷口上了一侧马路,徐记杂货铺子正打烊,董知瑜依稀辨认得出铺子的老板娘。
“请问……我想跟您打听点事。”
老板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年头,穿得这么体面的,不是日本人则多数是汉奸,她鄙夷地转回头继续忙活,口中轻描淡写道:“什么事啊?”
“请问,原来住在这巷子里的董家人,现在搬到什么เ地方了?”
老板娘回头再一次将她打量一番๘,“你认识他们啊?”
“恩,认识的。”
那老板娘觉得对方有些吞吞吐吐,不愿多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说道:“不晓得搬到哪里了,董家大宅让日本人开了旅๓馆了。”
“旅馆?”
“旅馆,酒楼,私底下还干那种勾当,我们这块儿都是正正经经的人家,现在被弄成这个样子……”徐记老板娘又对董知瑜扫了一眼,“咦,黑漆嘛乌的,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块干什么เ事啊?”
“我只是打听打听老管家董旬的下落,谢谢大婶。”董知瑜说完转身便走。
那边徐记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模模糊糊一个ฐ闪念,又觉得不大像,这乱世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锁好门,径自往家走去。
转眼到了周六,已经有很多同事跟董知瑜打了招呼说了“夜金陵”的每周一聚,男同事们更是满心期望她能到场,但愿能和这个新า来的漂亮小姐跳上一支舞。
暮色降临,董知瑜一身鸽子灰绣暗花云锦旗袍,盘上秀,涂上红唇,直奔夜金陵而去。
她的心里萦绕着两个问题:上回傅秋生说的任务是什么?“阙”会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