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春节
“我做的生意哪里会赔？”荣飞笑了，“不过建平哥那里你要管紧些。我看他很听你的话。我觉着政府会在最近对他们这些人采取措施，你定相信我的感觉，到เ时候后悔也晚了。”
11月15号荣飞回家取棉衣。家里没有电视，他关心着远在大阪举行的世界杯女排赛，面用家里的高档电å器——台航空牌的单缸洗衣机帮母亲洗衣服，面用收音机收听宋世雄解说的与美国队的比赛。荣飞对体育不太喜欢，由于身材过于单薄，18米的身高体重只有五十五公斤，打篮球实在是吃亏，倒是到เ学院后学会的排球比较适合他的性子，所以对女排的比赛也就比较关心，论起关心的程度，当然比不上李建光马金玉帮排球迷了。
荣飞却回到张昕脑子里，晚饭的时候不由得琢磨起和荣飞的故事。张昕承认，荣飞不令人生厌，相反，他极为随和，善解人意。腼腆中不时流露出对自己้的倾慕。主要的问题出在他的家庭，那次算是对他的重要考察，因为她家里获悉了荣飞的存在。她在市教育局任职的母亲对她说，你上大学了，和高中ณ时不样，和男孩子来往我并不反对，是要自重，二是要了解对方。他既然是你的大学同学，学历上没有什么问题，家庭呢？你还是个孩子，对家庭的重要性不晓得，如果没有个好家庭，哪里还能谈什么幸福。接着母亲举了舅舅的例，因为ฦ舅妈家是农村的，经济上的负担极重。舅妈的工资大半需要接济她的父母弟妹。
“不是怪，而是很怪。”说话的是李建光的另名同寝，叫鲁峰。
“来傅家堡除了找你还能ม找谁？”
“找我？”荣飞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然。整个ฐ付家堡我就认识你个人啊。”
荣飞跳下土台。站在距张昕不足二米的地方แ。张昕今天穿了身新衣服，因为这身衣服他没见过，那条红围巾极其亮丽ษ，像团燃烧的火。
“找我什么事？”荣飞淡淡地问。
“给你拜年啊。”张昕失望地说。她以为荣飞看见她定会很激动，从而很热情。但荣飞的态度虽说不上冷淡，至少不算热情。
“谢谢。”荣飞的礼貌再次让张昕迷惑，对眼前这位老同学感到陌生。
她自元旦晚会后又改变了对荣飞的态度。少女的心如六月的天，变幻莫测。首千万次的问立即打动了她。晚会后歌曲在学院内部快速流传，外系的同学也来寻找歌词和曲调，这是个娱乐贫乏的时代，首好歌便显得如此珍贵。千万人同唱首歌搁在后世简直不可想象。02班的同学当然最先拿到了词曲，张昕被千万次的问中饱含的深情和无奈所打动，认定是荣飞为他而作。晚会上荣飞演唱的二首歌是否荣飞所做开始是有争论的，晚自习后的女生宿舍为此还吵的塌糊涂。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期末考试前基本没有分歧了，这二首歌真是荣飞原创。因为来自音乐学院的消息将反对派的疑惑打消的干净。音乐学院都认为是荣飞原创还错的了吗？
张昕在琢磨歌词意境的时候不由得回想自己认识的荣飞，强烈的反差让她困惑，让她着迷。荣飞的形象在她脑แ子里再次颠覆，如果刚入校是因为荣飞使他的高中同班因而走的近，之ใ后因为荣飞的平庸和家境促使她下决心终止那段游移于恋情和友谊间的感情，陆英寿则乘虚而入，她确实对风度翩翩的陆英寿产生了交往的兴趣。她的移情别恋让女伴们多有指责，这让她有些内疚，不自觉的疏ຕ远了紧追不放利ำ用各种机会接触她的陆英寿。随之传来荣飞和陆英寿之间的战斗，被她认为性格软弱的荣飞竟然将陆英寿揍的住了三天医院。然后就是黑社会上门给荣飞撑腰，虽然没有形成什么เ后果，但消息还是传开了，荣飞的形象便带了几分神秘，使得自认为对荣飞深度了解的她产生了深深的困惑。接着是最后击，元旦晚会上荣飞意外的演绎了二首她从未听过的歌－－－－－－
歌言志，感情不到เ岂能写出歌来？这个道理是知道的，如果飞得更高是表达荣飞的志向，千万次的问只能是出于失败的爱情了。张昕的注意力就此全部转到了荣飞身上。放假后她直想去荣飞家找他，聊聊那首歌曲，聊聊他的变化。但出于女孩的矜持又让她拉不下脸，她托赵爱华告诉人家再不要找她，转脸自己却送货上门了。所以她幻想荣飞能主动些。既然能写出千万次的问，那就定还爱着我。
可是荣飞杳无音讯。于是她找了个最好的机会，利用春节拜年的机会上门。同学间的拜年不是最正常的吗？她早就跑到荣飞城里的蜗居，邻居告诉她荣飞家都回村了。傅家堡她知道，见不到เ荣飞使她的心情更加急迫，于是在午饭后骑了自行车跑到了傅家堡。眼就看见站在土台上向南瞭望的荣飞。
“你不请我进屋？”张昕感到了荣飞的冷淡。
“唉，真是不好意思。我爸我妈以及我叔家都回来了，把家里占了个满满当当。现在正讨论分家的事，把我都赶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荣飞眯着眼看了头顶偏西的太阳，“好在现在还不觉得冷，我们就在村里走走吧。”
“好吧。”张昕有些委屈。
“你家里都好吧？你大弟今年该高考了吧？”他记得张昕是老大，下面还有二个弟弟。
“咦，你怎么知道？是，张越今年高考，估计够呛。班里成绩只是十名左ุ右，希望不大。”
“第年考不上就补习。千万不要将就着走大专和中专。现在文凭很重要，无论在企业还是在机关，职称也罢，晋级也好，首重文凭。没听说吗？年龄是个ฐ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综合做参考。”
张昕笑了，“你可真逗。这些乱ກ七八糟的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呵呵，我也忘了。总之文凭很重要就是了。”
“你又不用愁这个。”张昕说，“对了，我跟我妈说起你，她说像咱俩从中学同学到大学的真实罕见呢。”
“现在升学率太低。将来这种情况就不稀罕了。”他们已经走到村学校的近前，路上总有村人在打量他们，可没人上前说话。
“我在这儿念了五年。就是说小学都是在这儿上的。”
“哦，村里的教学质量好吗？”
“学校教的都是能力，不是知识。别说小学，就是大学学的东西，出去没两年就还给老师了，唯有思维分析能力是自己的。你呀，别那样死用功了，学理的，应当读些文学历史方面的东西，思路就开阔了。记得钱学森就这样说过。”
“呵，你倒像是老师，老气横秋的教训我。你的生日还没我大呢。”
“对不起。”
“以前你很少说这类的客气话的，现在随口就来。”张昕沉默了片刻，“我让赵爱华带话给你，不生气吧？”
“什么？啊，不生气。你还是个孩子，而且，而且初ม恋时不懂爱情。”荣飞微笑着说。
“我是孩子？”张昕彻底迷茫了，觉得荣飞很陌生，“对了，忘了告诉你件事。你放假走的早，你走后音乐่学院有个女生来找你，那个女孩可真漂亮。”
“是甄祖心。”情况甄祖心在信上都说了，甄祖心大放异彩的时候应当是十年后了，她或许不算极美丽，但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确实同代歌手中ณ的翘楚。
“好像是。她找到我们教室，打听你，我恰巧在。”张昕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宋书记的爱人是音乐学院的秦教授。她是秦教授的学生。元旦那天秦教授将我拉到音乐่学院，就那ว样认识了。”
“她找你什么事？”
“咦，我没有见她怎么知道她找我什么เ事？她没跟你说吗？”
“没有。听说你回家了，很失望的走了。”
“哦。”
“对了。跟我说说元旦的二首歌，什么时候写的，怎么เ写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会这手。”她的眼光热烈起来。
“游戏之作而已。自己也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了。不是他们激我都快忘了。”
“都快忘了？就是说很长时间了？不会是高中时候吧？那时候你有时间写歌？”
真是苦恼的问题。“那倒不是。是在工学院后了。”
“那首千万次的问是为我写的吗？”张昕鼓足了勇气。之前在荣飞面前根本不需要勇气的。
“这个－－－－－－也不能这样说。我说了，就是游戏之作，不必那ว样认真的。”荣飞发现了张昕的失望，大眼睛里立即蓄满了泪水。
“张昕，以前我很喜欢你，后来你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我说了，初ม恋时不懂ฦ爱情，这是真理。我们都年轻，没有丝毫的社会经验。爱情是什么恐怕真的说不清楚。”
“那你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首先是责任，共同承担切的承诺，面对切艰难困苦的勇气和毅力，还有很多。当然，也不乏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是那ว很少，占的比例，绝不会超过20。”
“这些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觉得我和你不是同龄人。”张昕极为失望，在荣飞面前愈来愈自卑。
“哈哈，我是在胡说。不过，张昕，我们之ใ前是同学，现在是同学，将来至少可以做朋友。社会上有三种关系是最铁的，战友，同学和插友。我们至少占了种啊。谈到爱情，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爱情需要忠诚，我们却处在最易变的年龄。爱情从来不会跟现实脱离，琼瑶小说里的爱情只能存在于她的小说中，而我们却远离社会，处于象牙塔中ณ。等你走上社会，你就会知道天地有多宽阔，世界是那样的大。国外有个人说过，地球是平的，早上在上海，晚上就可以住到纽约，天空辽阔啊。到那个ฐ时候再谈爱情吧。”
张昕彻底呆了。
“去我奶奶家看看吧。虽然很简朴，却是我的快乐天堂。他们的争吵应当结束了吧？”
直到回到荣飞家的门洞，张昕才平静下来，正好遇见了荣飞的父母和弟弟出来。
第二十二节隔阂
荣飞在正月十五前赶回了北阳，他要先取回他的邮ุ票，然后再回傅家堡，估计奶奶等的着急了。
魏瑞兰将荣飞的邮票还给他，荣飞看少了至少二张四方联，散票也少了好几张，最令他生气的是张整版的猴票被撕掉了三张，变的残缺不全了。他这下子立即火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谁动我的邮票了？”
“叫什么叫啊！荣逸看见了，非要几张，几分钱的东西也值得你如此？”魏瑞兰第次见长子如此急赤白脸的，
“你不懂，很值钱的。”荣飞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不就是集邮吗，你倒是有闲钱，买这么多同样的邮ุ票干什么？嗯？看来我们给你的生活费太高了。”
“我告诉你了，是同学让我代买的。”荣飞记得在枣林姥姥家对母亲就是这样说的。
“什么代买的。我脑子简单，回来跟你爸说就不对了，同学怎么เ知道黄石头有他要的邮票？难道同学就把钱给你带在身上让你随时留意不成？都是胡说八道，以后还怎么信你的话？”
看来这撒谎也是技巧啊，荣飞恨自己没有精心准备，自圆其说。
没等他解释，魏瑞兰沉下脸，“从初ม三晚上走，今儿已๐经是正月十三了，整整十天，你给我说实话，你十天去哪儿了？”
荣飞知道他们定回傅家堡了，“我去同学家了。”
“同学家？哪个ฐ同学家？是过年到傅家堡找你的那个小狐狸精吧？”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多难听啊。”
“难听，难听的在后面呢。你爸猜就准！你才多大？就这样，那个女生家也是不要脸，你住十几天他们就不说什么？”
荣飞生了气，“那个女生是我高中同学，家就在北阳。我这十天去了广东，诺，这是我的车票，你看啊。”他从衣兜里摸出张火车票。荣飞被母亲激怒，他梦境中也有类似的情景，母亲不知为什么对他的女朋友总是挑三拣四，在确定邢芳之前，荣飞也带了二个ฐ女孩回过家，那时他家已经搬离了这鸽子窝般的纺织宿舍，住进粮食局宿舍了。母亲无例外地反对，不是长相妖艳就是文化太低家境不好，总之是不赞成。对邢芳更是百般刁难。幸亏邢芳性子好，都忍下来了，否则他们也会像之前的女友，成为路人。荣飞多年来直琢磨母亲的心态，总觉得她处于种不真实的状态下，直到เ荣逸爱情上屡屡碰壁，才改变心态，但下子又转了180°的圈子。
“我看什么看！好啊，上大学了，学会哄人了。邻居这几天都快笑话死我了，我真是丢死人了。”
“我去同学家他们笑话你什么เ？谁笑话你，我去给他们解释。”
“你先给我解释吧。”个威แ严的声音，是荣之ใ贵的。荣飞没听见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
“爸爸，”荣飞低声招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