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盯着他，有点不开心。直盯到司马容终于把目光从墨青脸上挪开，扫了我眼：“这位是？”
“呆着吧。你这身体是我送到姜武手上的，我也定让你安然离开。”
“何为异常之举ะ？”
第16章
“当初他们入万戮门的时候，可都是发过永远忠诚于我的誓言的。我身为ฦ门主，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容他们是恩，从此庇护他们是义，而我只需要他们回报我以忠诚。可若连这点都做不到เ，他便是不知恩，不知义，不知忠诚之ใ人，见此种人者，杀。这是为我之后避免麻烦，也是为ฦ了坚持我自己的道义。”
“所以？”
于是我善意的打了圆场：“我这不是擅闯呀！我这是被逼着闯的呀，不能ม杀我。”我扭头，指着那边被我打晕过去的柳沧岭道：“杀他，都是他的错。”
死了。
小二笑，有些无奈：“哪有孟婆啊，这么เ多鬼，得熬多少汤才能够所有人忘掉过去。大家死了，就在人世里晃荡着，等晃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忘了，有的人忘得早，有的人忘得慢。但总归都是要忘掉的。”
我有些怔然。
“我现在关于生前的记忆已๐经忘得七零八落了，唯有这个字还记得清楚。来我们店的客人，多半是沉溺于过去，不愿意忘怀的，于是每天找人说自己的过去，害怕哪天自己不说了，就真的什么เ都忘了，可是就算这样，很多客人也就说着说着，就不来了，再也没见过。”
“他们去哪儿了？”
“什么都忘了，连自己้都记不得，自是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我随着小二下了楼区，楼里，方才三四个客人还在，有的还是自己喝着闷酒，沉思过去。有的还是絮絮叨叨的不停说，不管他是不是状似有几分疯癫，旁边陪酒的始终耐心的听着，微笑着，点头给着回应。
但因为知道了这层关系，我却也觉得，这分忍耐与微笑，也带着十分的可怜与同情。
“多句嘴。”小二道，“其实依我看，姑娘打听的那个月珠，只怕也是这样吧。抓着自己的过去，害怕自己忘记，所以挣扎纠结，执念太过，便向着厉鬼那方而去了。哎，等变成厉鬼啊，大抵也就能记得那个执念，别ี的也都该忘了。”
我沉默不言。
小二送走了我。我恍恍惚惚的想飘去鬼市买神行丸给芷嫣带回去，可却倏尔反应过来，我要怎么给芷嫣把神行丸带回去呢？我进了她这个ฐ身体之后，又碰不到鬼市的东西，买了神行丸，也抓不住啊。
只有在这儿等着天亮，芷嫣自己回魂了，我直接买了神行丸给她吃下，然后她再进了这个身体，与我起走回去。
可我没想到，当我回到เ芷嫣身体旁边的时候，个意料外，情理中ณ的人正蹲在她的身前。
是墨青找来了。
我站在旁，看着墨青皱着眉头伸手去把芷嫣的脉。不知为何，我倏尔想起了方才小二的那ว句话。他说咱们做鬼的，总会天忘掉所有生前的事情，等这些事都忘完了，就是该投胎了。
那是不是未来的某天，我也会忘记我经历的切，忘记尘稷山万戮门，忘记我曾天下皆知的名字——路招摇，忘记这个看我的时候，眸中似有星光的丑八怪
还是说，我已经忘记了足够多的事情了？
此念起，犹如万蚁爬过脊骨的缝隙，钻上了脑门，令得我满头发麻。
第31章
而今墨青在此，我没有时间过多沉溺于自己้的思绪当中。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横，想道：
怕什么，反正已๐经死过次了，以前的事情忘记就忘记了，横竖就是再死次，把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再失去次而已，没有什么好慌的。
我最近真是借着芷嫣这个只有屁大胆子的身体活，越活越狭隘了。得赶紧攒钱买还阳丹！
总之，不管以后是忘记自己，还是去投胎，更甚至是走向消亡，那都是以后的事，就和天注定那么猖狂的我，也会被小丑八怪记剑气给震死样，我挣扎不了存在与消失的事。我唯能挣扎的就是在我消失之前，我得拉个ฐ垫背的——
比如说面前这个在我死了后还来我坟前臭显摆的小丑八怪。
虽则他现在已经不丑了，甚至还漂亮得有些迷人
不管！我打定主意干掉他了！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这小丑八怪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追芷嫣，看见芷嫣睡在这儿，心里必定有不少疑虑，我得趁早将他这些疑ທ虑给打消了。我穿上了芷嫣的身体，伸了个懒腰，佯装ณ困觉初醒的模样，迷糊的揉了下眼，然后故作惊讶的盯着墨青：“哎？师父！你怎么来了？”
墨青静静的看着我，没有答话，也不似在怀疑我，他只是专注且带着几分审视的盯着我。
我对于墨青这种虽然清澈，但让人捉摸不透情绪的眼神束手无策。只有自己挪了眼，扶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自己解释道：“哎，上次被那姜武抓了之后啊，我这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总爱犯困。”
“哦。”墨青终于搭了句话，“回头给顾晗光看看，有什么毛病，都整治整治。”
芷嫣这身体被我打理得健康得很，拿给顾晗光去看，顾晗光大概会说我脑子有毛病
“就是爱犯困，没什么别的毛病，别去麻烦神医了。师父你看，这儿夜色多好！”我顺ิ手往天上指，本望着有个ฐ漂亮的星空可以让我岔开话题。哪曾想这鬼市之地，活人不见鬼，可却能见此处阴气森森，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片，哪能看见什么星星月亮。
墨青瞥了眼漆黑的夜空，又默不作声横了我眼。
在他的沉默中，我有点尴尬：“哎，刚才还挺好的我坐这儿赏月呢，就睡着了哈哈哈哈这天变得真快。”我嘀咕了几句，觉得扯这么低劣的谎委实影响我的形象，“好了不看了咱们回吧。”我打退堂鼓，想赶紧离开墨青身边，以免暴露端倪，神行丸ฤ回头再找个机会带芷嫣来买得了。
“想看月亮吗？”墨青倏尔说了这样句。
不怎么想，可我得委婉点拒绝他：“师父，你日理万机，定很忙”
“不忙。”
“”被打断ษ得太快我时还没想到下个借口，便觉墨青牵了我的手，个瞬行，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站在了云端之上，脚下踏着飘渺的云彩，飘在半空当中。
浮空术，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可当鬼当久了，天天都在空中ณ飘着，这感觉也没甚稀奇了，不过就是飘得高点罢了。而且很早ຉ以前我自己就会玩了！
墨青这想玩情调也玩得很老套嘛，带女孩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然后是不是就想动手动脚，在这渺渺夜空下，苍苍白云上，亲亲抱抱呀？
我早就看破这些俗气的把戏了。
我心里刚ธ如此想着，却是转头，瞥见了墨青微微上仰的脸，望着明月，眸色似月下水透亮，他没看我，可我却看着他，挪不开眼了。
长得这么เ好看，真是种作弊的人生。
“你若有难处，可与我说。”
而就是在这种如此适合调情的氛围里，墨青却忽然说出了这么句话。
不是吧，小丑八怪，这种时候你与人提难处？你不该直接搂腰，摁头，威武霸气不讲道理的给对方来个吻，长得这么เ好看，你居然还想着要走心，你不用脸来迷惑敌人就是赤果果的浪费啊！
我眯眼笑：“师父，有你在我身边，我哪有什么难处啊。”
墨青沉默了瞬：“只要你说有，我便帮你，无论何事。”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时却有些恍惚，好像此刻我说，我苦于无法了结你的性命，他就当真会果决干脆的杀了自己样。
有那么刻，我甚至都想告诉他，在这个身体里现在藏着的是路招摇。我想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会立即变了脸色吗，会再杀我次吗，还是会因为爱上了这个身体，而无法动手。
我很想考验他，可我也那么清楚的知道，人心藏着那么多阴暗的沟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ม去考验的东西。
我考验他，等于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主动权，交到了他手里，让他来审度，要不要给我生机。
而这从来不是路招摇的风格。
我笑了笑：“师父，我是为了报杀父之ใ仇才来尘稷山的，你说我的难处是什么？”
墨青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暗淡了瞬，可却也没有在多说，只道：“近来鉴心门确有异常，我已派人着手调查，不日便能ม有结果。”
“多谢师父了。”
墨青没再应声，直到这夜的月色晒凉了衣裳๙，墨青终是将我带回了无恶殿。
落了地，各自回房。我从芷嫣的身体里脱身出来，芷嫣飘过来问我：“你怎么和厉魔头起回来的呀，你去外面没做什么事吧，没被发现什么不对吧？”
我摆了摆手，赶她离开。径直飘去了屋顶，往房梁上躺，望着寥寥月色发呆。
其实，我觉得最近我当真有点不对劲。比如说现在，我躺在这里，满脑子回响着的，却都是刚才墨青说出来的，让我嗤之以鼻的那句话。
我有什么难处，可以与他说。
我的难处，向来少与人说。因为既然是我解决不了的事，那交给别人，多半也解决不了。可墨青这般说，我却并不觉得他自大，我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