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了形势,知难而退。
没过两天,李然去图书馆接她下晚自习。远远地就看到她端坐着,嘴角带笑,神情可爱。她抬眼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看到他总是高兴的。李然瞥了眼她合在桌面上的书,花花绿绿的,看就知道是初ม高中女生拥戴的港台。
“江城的整容所做得好吗?脸上的事儿可是大事,你还是慎重点儿,过段去上海做吧,等你宗老师回来我们
走啊,下次再来。”刘漪眼睛亮,问李然:“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抚着她的胸口他说:“都不敢再吻你了。”
李然就跟周蒙商量:“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点儿行吗?吃完我就送你回家。”
文解玺璋
“我会的。”
“我爱你。”
“我知道。”
第二天早ຉ上,周蒙肿着眼睛吃了小碗鸡汤面。母亲看着她心想:不服不行呀,父母说十句顶不上李然说句
。
到过年那几天,除了不吃肉,周蒙基本上恢复了正常饮食。
90年代初人情尚暖,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拜年的人群。到เ周蒙家来拜年的所里同事也不少,她父母也有选择的去
回拜几家。
即使是过年,周蒙也没有到同学家串门的习惯,这是方德明女士的家教。女孩子东家串西家串的只会学着搬嘴
弄舌,她同样不欢迎女儿带同学到家里来。为了这个ฐ,周蒙小时候特别ี羡慕邻居小姐姐有个当工ื人的妈妈,人
家的妈妈就喜欢招待小朋友,人家的妈妈就给女儿梳辫子,还扎蝴蝶结,而自己้从小都是清汤挂面的短发,恨
死了。很小很小,周蒙就知道自己妈妈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都没有人情味,她和哥哥连小名都没有的,妈妈
对他们贯像对大人,叫起来都是本正经的“周离”“周蒙”。
可是,等周蒙有了自己的儿子,公婆家人都叫他小名“东东”,只有周蒙习惯叫儿子大名“潘登”。她跟儿
子说话就当他大人样,慢声慢语有商有量,有时候跟儿子这么说着话,周蒙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不在了
,她都不知道女儿长大了是这么像她,也不知道女儿是这么怀念她。
又开学了。
周蒙个人遮遮掩掩做贼似的跑到系办公室参加补考,补考的人也有几个ฐ,不过女生,可就她个。
第八章:两地书3
真快,眼看大三过去半了。这学期因为ฦ李然走了,她妈妈又同意她搬回宿舍住了,可是周蒙在宿舍的时间反
而更少了。大大二的时候周蒙是非常排斥回家过夜的,那ว时向往独立生活,觉得大学校园里切都新鲜ຒ,而
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遇到个人。
现在不同了,家里到เ底舒服,人她也已经遇到了。
虽然周蒙心里明白,她明白——李然不是她的良配,可是,她放不下他,就像云放不下风,路放不下脚步。
也不能说爱情就怎么让周蒙失意,只是像这初春的细雨,缠绵得让她惆怅。
她已经接到李然从西藏写给她的第二封信,抬头都是“亲爱的蒙蒙”,署名是“你的然”。没有受过文字训练
的人行文难免啰嗦,不过在周蒙看来,此信无字无来历。
李然现在就盼着她暑假去西藏,他在信里写道:“蒙蒙,你定会喜欢西藏的,我们可以去草场骑马,拉萨有
各种漂亮的银首饰卖,还有印度的丝绸,我保证你看了会爱不释手。我唯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现在身体到เ
底怎样了?吃饭正常吗?头还疼吗?蒙蒙,你定要明白,如果你的身体不好,以后我们会损失许多乐趣的
他在乐趣下面还特意加了横线。蒙蒙,就算为了我,为ฦ了我们的将来,把你的身体当作头等大事去抓。要去
的地方还多着呢,答应我,你会陪着我的,你会在我的身边。”
为ฦ了培养她对西藏的感情,李然在信里夹了不少他在西藏拍的照片。比起李然以前的那些“杰作”,周蒙更喜
欢现在这些。特别是其中张背水的藏族女人,水重,她的头微微向前伸着,晨风吹散了几绺油滋滋的头发,
脏ู兮兮的皮袍子跟身体像是独立的,太阳尚在地平线上,透出的缕光线吸引了女人的目光,神情呆滞,无怨
无尤。
相对而言,周蒙写给李然的情书更像散文诗。开始李然都不太适应,她们学中文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表达感情
的?文绉绉的不说,也太含蓄了,她的信含蓄到เ连抬头署名都会没有。偶尔,她会在信尾落两ä个小字“你的”
,还好像不想让他看见似的,李然不懂ฦ,他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蒙蒙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平常她又不是这
样羞涩的。
是不是难为情呢?周蒙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要她写“你的蒙蒙”之ใ类的,她真是写不来。李然这么写,她也
喜欢的,可心里多少有点不以为然,谁也不可能是谁的。情热的时候她也会这样说,落到文字上,那又是另
回事。
李然结婚以后,199๗5年左ุ右,从个陌生人那里他意外地得到เ她的消息。回到家,从箱子里翻出她给他的旧ງ信
,这次,他体会到的不再是她的含蓄,而是她对他的深情。
我觉得,西藏你还是去对了,我很高兴不曾阻拦过你。李然,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再回到江城吧?“
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你是用镜头说话的,两年之后你又会去哪里呢?
可是,亲爱的,你要知道,无论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路人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没有你的世界ศ也并不寂寞。如果能在无人的路上散步,无思
无念,沉入种静谧,让时光从肩头缓缓流过,那ว也并不寂寞。
有路灯打开了夜的黑衣,照ั绿了枝残叶,那角就像个脆薄的梦,经不起碰也经不起想,像爱情。
在无人的路上散步,寂寞就在回头间看到เ了。
春到深处就不见了,我也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
今天,陪戴妍办事儿路过火车站,从上海到เ江城的火车刚刚进站。我知道,你不会在这趟列ต车上,只是,望着
出口处纷攘的人群,我久久地不能ม移动脚步
看着她的信,他潸然泪下。
爱上她,是在初相遇;理解她,是在多年以后。
杜小彬于同年3月从北京飞到拉萨,在北京,在鲁迅文学院,她伤透了王勃那颗热情洋溢的诗人的心。
小宗很快向李然通报了杜小彬的最新า动向,杜小彬现在拉萨附近的所牧区小学当老师,这还是小宗通过江城
市教委的个援藏干部ຖ给她安排的。
小宗万分体贴地说:“我这不是怕她又去麻烦你吗?能安排的我就尽量给她安排了。”
李然没好气:“等她待踏实了,还不是来找我的麻烦?”
“哎,我说你也别自我感觉太好,人家杜小彬说了,是冲着创น作去的。我听说,她那个男ç朋友王勃还在给她运
动明年上鲁迅文学院的推荐名额呢。弄得师大好不被动,既不好提她那ว段前科——她死不承认嘛ใ,档案里写的
是犯过生活错误——又无法解释这么个ฐ富于创作才华的学生为ฦ什么要自动退学,难道还是师大压制她的创作才
华了?你不知道,现在都有人把杜小彬的小说跟萧红比了,萧红晓得吧?那ว是受到鲁迅先生特别赏识的女作家
,十七八岁就跟人生下私孩子的,跟咱们杜小彬有拼。”
第八章:两地书4
“行了行了,这是长途。”
“没事儿,我们外贸单位国际长途随便打。”小宗已经进了外贸公司,“下个月,我就去周游东南亚。9๗月去前
苏联。”说完小宗自己้先美滋滋地埋怨上了:嗐,不值提不值提,都是经济不发达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