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堇也不接着问下去，坐在李小婉的身边，保持着与李小婉相同的沉默。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率先开口，即便她是有话要说的。在生意场上，先交出底牌的人，往往会最先被踢出局。姚慕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目光顺着指尖的方向蔓延。
路璃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身子却始终不大听话。她在家里了两天的高烧，勉强支撑着来了医院。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记得那晚上的瓢泼大雨，记得李小婉黯然的眼神，记得那句：还是不要喜欢我。至于单蔚然是如何将她拉进车里，如何把她送回家，又是如何走掉的，路璃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
“姚总，你当不当我是朋友？”王小玉叉着腰，盯着姚â慕堇问。
姚慕堇低头笑了笑，抬头时满眼都写着真挚：“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别叫姚总了，太生分了，叫慕堇就好。”
“钟็导，姚总只是开个玩笑，她是关心你的身体。”李小婉打了个圆场。
“你这是要跟姚慕堇一样逼死我吗？”钟淼又委屈又着急。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姚â慕堇的语气夹杂着夜晚的凉意。
“看什么เ看！我在生气！你不要劝劝我吗？你要不劝我，我可去跟姚慕堇摊牌了！我不干了！”钟็淼干涩着嗓子，冲呆呆的王小玉说。见王小玉好半天没有反应，她有些不大自然了，继续说道：“王小玉，我跟你说啊，姚慕堇可是我的财主！你说我要是跟她闹翻了，就没那么大制作拍了吧？没那么大制作拍，咱是不是就没零花钱了啊？零花钱……哎！但是！我是个有尊严å的人！我不要钱！钱算什么？哼，姚â慕堇，老子不干了！”钟淼自说自话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后半张脸都贴到เ了王小玉脸上，恶狠狠地说：“听见没，王小玉？老子要不干了！你就没什么反应？”
姚慕堇的话被李小婉这一声轻呼打断，视线本能地循声射向了身后的李小婉。
姚慕堇也不意外，依旧保持着极好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没有多余的被子枕头，你确定你要睡在客厅吗？”她不知道李小婉确定不确定，她能ม确定的事是除了她的房间，李小婉哪里也不能睡。而此刻，李小婉已๐经亭亭地立在她的房间里了，自然是哪里也去不了了。
“你还生气啊？”钟็淼谄媚地再问。
虽说浪费是件不好的事，但当自己吃了三分之ใ一的牛排被姚â慕堇切开，送进嘴里的时候，李小婉还是不可遏止地感觉到了尴尬，嗓子涩道：“我没有说不吃。”
“你应该问问我，想不想要这样的运气。”李小婉冷面顶了句。
“王小玉！你真是……真是个猪！”钟็淼气得牙痒痒，半天憋出四个ฐ字。她瞧王小玉圆脸胖胖的，小鼻子白白的，两只小小的鼻孔呼吸着急促的风，额上飘浮ด薄薄的刘海ร，特别像只白胖小猪！还是只小乳猪！
咚咚咚。
失去李小婉，钟淼不知道她又要花费多少时间去寻找另一个ฐ李小婉。又或者，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李小婉了。她便只能屈就，只能妥协，留遗憾在她的镜头里，也留遗憾在她的电影事业上。
钟淼脸上一僵，尴尬地轻咳了两ä声，又道：“你不听听我的剧本再决定吗？我可是最佳新人导演呀！不信你可以上网查的！你不考虑考虑吗？坦白说，这肯定是个机会！”话说到เ这儿，钟็淼有些激动了。她没想到李小婉拒绝的如此彻底直白，更没想到李小婉居然没有正眼瞧她！跟李小婉比，王小玉真是过分可爱了！
“需要列ต举吗？”姚â慕堇答道，像是在开个玩笑。
“谁怕谁！”钟淼的口型很标准，但自动开启了静音模式。在王小玉的背后张牙舞爪，见王小玉脚步一顿，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被王小玉现这点小动作。
“开网页ษ，看新闻，找真凶！快！”姚慕堇的声音传出来，语速极快。
李小婉还没来得及开口，姚慕堇的攻击就又开始了。
“什么？！”王小玉惊地叫道。
“错过……”路璃猛地捏紧ู手心，脸色惨白地盯着李小婉，喃喃重复。她自然知道李小婉所谓的风景是什么เ，自然也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李小婉说了出来，仿佛一柄利剑刺穿了她的心口，让她不得不承认。
“13956……”钟淼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转过脖子愣愣地望着王小玉，像看鬼似的。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此时，钟淼算是感受到了“鬼叫门”的滋味。这个鬼，无疑就是王小玉。
“你要明白，你面对的，仅仅是一件广茂的商品。”姚慕堇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语毕抬眼看了看还在咬耳朵的单蔚然与路璃，扑哧笑出声来：“我说蔚然，你是在演戏给我们看，还是演戏给你的路璃看？连单蔚然都能ม成为家庭主ว妇了，我是不是该金盆洗手，早点嫁人生孩子了？”她这话说得极大声，丝毫没有顾忌，像是玩笑，又像是讽刺挖苦。
李小婉还没有从她的衣柜里找到合适的衣裳，姚慕堇的澡已๐经冲好了。
“我要说什么？”钟็淼明知故问道。
“你在哭什么？”姚慕堇低声问，伸手揽过了李小婉的腰，将李小婉拥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夜风很凉，凉不过李小婉的态度。
关于古装ณ片的话题很快进入了死胡同，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但谁也没有开口说结束这费力的动作。王小玉弯腰前倾，双手扶在床沿；钟淼挺直了后背，右手抬得高高的。
“要我喂你吗？”王小玉坐到椅子里，见钟淼巴巴地盯着菜，却没有动筷子。
“我们早晨才见了第一次面，姚总。”李小婉以为姚慕堇是真醉了，说的话都成了胡话。
“原来还是个会计哦！”钟淼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没多想便随口回答：“建行里有点零钱，其他存了投资和定额，大概不能取出来。你取建行里的吧！”
“女人都有缺憾节，这部片是她从影以来反响最差的。”李小婉回答的很正经，就像她正经的表：“但其实这部片的导演编剧都很不错，她没有选错，市场有时候不那么灵敏。有遗憾ย才更想要得到เ赞同，不是吗？”
“我去下洗手间。”李小婉礼貌地朝那两人欠身，说道。
两个人坐到沙上，王小玉还在研究名片，魏晶晶倒研究起王小玉来。准确地说，应该是魏晶晶研究起王小玉的房间来。她见小物件零零落落地丢在地上，再看王小玉的穿着打扮，基本上印证了她从各方打探的消เ息——钟导的邻居很落魄！
工作以来，李小婉头一次感觉到了被愚弄的愤懑แ。
钟淼再撇了撇嘴，心道：“人家开车要钱，你开车？那估计要命！”
不同的是，那些女孩都会十分娴熟ງ地将花摆到角落里的条桌上，码放的整整齐齐，形成了办公室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怎么没有好看的？那可是我钟淼的屁股！”钟淼在心里喊道，但嘴上她是不敢说的。要是再把王小玉给气走，她肯定要在床上爆炸。为了不爆炸，她必须委曲求全。这是个ฐ极为曲折的思考过程，钟淼默不作声地想着，让王小玉都等不及了。
“别，别ี……”钟็淼赶忙去压被角，生怕王小玉来硬的，肠子都悔青了。
“路璃，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达成所愿。”李小婉决绝地说。
“把她丢出去？我还是把我自己丢出去吧！你们慢慢聊，聊完记得把医药费还给我。”王小玉拍拍手，眉梢带笑地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可是，这么幼稚的人，怎么เ能导演出香草那样深邃的电影呢？
王小玉正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右手拿着铲子，左手掂着炒锅，俨然是大厨做派。冰箱里的存货有很多快要过期了，特别是肉食。所以王小玉当机立断，给自己加个餐，吃一顿ู丰盛的。
路璃一愣，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微凉的光。
“可你的样子才不是老样子。小婉，你化淡妆的时候更好看些。”路璃轻轻地笑了，眼眸流转，尽是些动人的光彩，叫看得人瞬间就失了神，仿佛被勾走了魂魄。
“我只是想试试。”李小婉对钟淼说。
“哈！”钟淼瘸着腿一蹦老高。
王小玉嘟囔了还几声，也没有能阻止钟淼的狂欢。李小婉绝对是疯了！王小玉默默地想，直觉得整个房间里的人通通都疯了。当然，除了她自己。
钟淼还想拉着李小婉说戏，姚慕堇已经拉着李小婉出了5o3的门。
电梯慢悠悠地晃上来，姚慕堇和李小婉在电å梯间站得笔直笔直的。两人之间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从摄像头的角度来看，真是一点激也没有，单单是两个漂亮的人。其中ณ波涛汹涌，怕是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叮咚——
“姚总不演戏真是浪费了。”李小婉率先跨进了电梯，看也不看姚慕堇。
姚â慕堇紧随其后，顺ิ手按下了一楼的按钮，说了句：“是吗？”
李小婉不答话，抬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楼层的数字，半晌开口问道：“只有我们两ä个ฐ人的时候，你有说过真话吗？也许，你可以向我传授些演戏的技巧。”
“我没有向你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谎话，”姚慕堇忽然转过身子，一把将李小婉按在了凉凉的电梯墙上，整个ฐ人倾身向前，叫李小婉惊慌地承受了这种突袭，“你不该做什么第三种选择，知道吗？那样不好，很不好！”她自顾自地说，没有丝毫地凌乱与羞涩。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底楼。
“放开我！有人来了！”李小婉的心和她的表都乱ກ了。倘若在钟淼家里，她仅仅害怕一个第三人的窥探，那此时她已经不是害怕了，简直是惊悚！姚慕堇居然在这样公共的场合，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保安监控室，在时隔多日之后，再次地沸腾了！
“妈呀，不得了！这是要强占民女吗？”
小保安们惊呼，袖子都撸起来了，齐齐准备攻陷电å梯，拯救里头的李小婉。
“不对啊！那个要强占的也很美啊！”
镜头晃了晃，小保安们看清了姚慕堇的正脸，齐唰唰又把袖子放了下来。
“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惊慌！我们静观其变！”
若无其事了几秒钟，小保安们的热血再次被点燃了——
“快看，是要亲了吗？呀呀，要亲了！要亲了！”
姚慕堇将吻印在了李小婉的唇上，轻车熟路地，全然不理会李小婉的惊慌失措，不理会李小婉倔强地拒绝。
“就当是你任性的代价吧！”姚â慕堇贴在李小婉的耳畔ึ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