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路璃的话就是一时意气。李小婉闭着眼睛想着，辗转反侧,失眠得更加厉害了。天色还是暗黑的，半个ฐ夜晚都还没有彻底过去。李小婉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手机却十分不配合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被吓晕了？”王小玉自自语，思想已经散到了午夜凶铃，连忙打了个哆嗦，佯装ณ勇敢地吼道：“钟淼，你再给我装，我可不客气了！给我起来！”
听姚慕堇的声音渐去渐远，李小婉长舒了口气，却如何也提不起继续冲澡的兴趣了。她并不是担心姚慕堇去而复返，而是她自己似乎已๐经丧失了某种力量。这种失力的感觉让她只想要睡觉，用厚厚的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好好地睡一觉，以便补充那些失掉的勇气。
“也就是说，除了你的房间和姚沁的房间，这么大的别墅就没有一间房能住人了，是吧？”李小婉转过身，面上冷淡地说。姚慕堇的意思，她总结的很好。但光光总结的好根本没有用，找到เ个可以脱离开姚慕堇的地方，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看什么看，吃饭！”王小玉吼道。她看钟淼在盯着自己้，不由地心慌。此刻的她在钟淼面前，跟光着身子有什么区别？那点秘密，通通暴露了。比起气愤，尴尬让王小玉更加难受。特别是这尴尬是与钟淼之间的，连骂人她都没有太大兴趣。索ิ性低头狠狠地戳起肘子，像是要把肘子戳死在碗里。
“怎么，你不饿？”姚慕堇看着李小婉盘子里的牛排，问道：“你不是说别ี浪费吗？还是我记错了，你不是这么说的？”语毕，推了推自己已经空了的餐盘，笑了起来：“难道是因为姚沁不在，你都没有吃饭的胃口了？我记得你中意的是路璃，什么时候换成我妹妹了？让我好好想一想，你什么时候再把姚沁换成我？”
“是我家，你也可以当成你家。”姚慕堇将钥匙放好，随手脱了外套。她穿着一身单衣，薄薄的衣裳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极为美好：“不知道冰箱里有什么，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愣着干什么เ？”
王小玉一愣，眨眨眼睛，盯着钟淼气得紫的俏脸，扑哧笑了起来：“你可真逗！不是你，你急个什么เ？一点都不淡定！”她说完抬手摸摸钟淼的脸颊，指尖轻挑起那瘦瘦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直看得钟淼心里毛。
“疼死你算了！”王小玉咬牙切齿地吼道。
“小玉，你不能听我说完吗？”李小婉有点急了，伸手拉住了王小玉的小手，攥了攥，继续道：“没有的事，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姚总只有上下级的工作关系，没有你想的那样。真的是误会。”她的语速很难得的快，说完胸口微微地起伏，将她的绪尽数暴露了出来，让王小玉逮了个正着。
“可以。”李小婉看着电视机说。
“你是在说真的？”单蔚然惊诧道。她与姚慕堇相识已久，从来不曾从对方แ口中听到เ“谈恋爱”这三个字。对于姚慕堇来说，谈恋爱就等于浪费时间。那前赴后继的追求者，无不败给了时间。即便鲜ຒ花日日在送，但送花人早就换了一拨又一拨。
“王小玉，你怎么这么เ粗鲁呢！”钟็淼躲闪着王小玉犀利的手指头，闷闷地抱怨。比起王小玉，全天下的女人恐怕都是温柔多的。唯有一个王小玉，是这么เ的粗暴蛮横。而就是这么一个王小玉，偏偏让她钟淼碰上了！老天果然待她不薄！钟淼缩着脖子，愤懑地想。
铃铃铃。
李小婉也不回避，直视着姚慕堇，接受那锐利ำ目光的洞察，微微笑了起来：“我不诅咒你，难道还要谢谢你？我真希望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姚慕堇靠得极近，双方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小婉字字带针，连眼神都恨不得生出小刀子。
“不敢。”魏晶晶又蹦了两字出来。
“原来这话是我告诉你的。”李小婉自嘲地笑了。这回，她笑出了声。关于这句话，在此刻听来是如此讽刺。但李小婉相信路璃没有骗她，这话确实非常像她的作风。可仅仅是一句话，又能带来什么后果呢？说这话的时候，李小婉没有想过。
“没什么啊，老娘在自拍。怎么，嫉妒啊？羡慕啊？”王小玉挑眉道。虽然嘴上说得滴水不漏，嘴角却掩不住笑意。
李小婉的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她不想生出嫉妒，而当单蔚然坦荡地拥住路璃的时候，她是嫉妒的。在过去的很多日子里，她都曾想象过拥抱路璃的景象，但她没有做到，甚至都没有尝试去做。当旁้人将她想要拥抱的人拥紧的时候，李小婉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戳中，叫她无论如何都守不住冰冷的表，重重地咬住了嘴唇。
“神经病！”李小婉简单明了地说出了她最直观的想法。
“你还有完没完了？”王小玉捏紧小拳头，砸到เ钟淼的身上，突然羞涩起来，低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保安放电？我那叫礼貌！你怎么占有欲这么强呢？我还不是你的什么人呢！”在王小玉听来，钟淼说的所有话，无疑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努力表达对她的爱意！原来，屁导老早就在吃醋了。王小玉的心感到莫名的暖意，柔软成了一滩水，看钟็淼的眼神都有了热忱的温度。
“我没有勾引过你。”李小婉盯着姚慕堇，颤抖着说。她的右手火辣辣的疼，而这疼却丝毫遮掩不住她心里的疼。所有的疼压得她喘不气，眼泪像是断了线般簌簌地掉下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姚慕堇的面前哭。
李小婉捏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但姚慕堇的一句“当然”，却叫她无法安定。周遭寂静非常，李小婉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那么有力，又那么的慌张。
“你拍古装ณ戏吗？”王小玉接口问道，却好似不是在说这问题。
王小玉细心地将钟淼受伤的腿抬到椅子上，好让血液正常流动。这是医生交代家属的。而她作为唯一的“家属”，不得不记下来照做。一边摆弄着钟淼的大腿，王小玉一边冲钟淼甜笑：“被老娘的天赋惊呆了吧？都跟你说了，像我这样又漂亮又能干又清纯又……反正就是十全十美的，上哪儿去找？你喜欢我就对了！不要害羞，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
“但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能让别人代劳。”姚慕堇的目光没有从李小婉的脸上挪开，她在李小婉的表，观察着细微的每一分每一毫的变化。见李小婉轻轻蹙了眉头，她倒笑得更恣肆了：“呵，我是在说，我不希望你把私人的感带到เ工作中来，这样会影响广茂的利益。会轻易被放弃掉的东西，代表了不值得。好比投资股票，不值得长线持有的，结果都是抛售。”
“还得麻烦我去银行一趟，真是的！你啊，太磨人了！算了算了，谁叫老娘心地善良天下无双呢！卡里有多少钱啊？只有个百八十的，我就不去了，省得丢â人！”王小玉絮絮叨叨地念着，走到เ桌边，往包里一摸。果然拽出来个钱夹子，可惜现金只有十八块三，刚好够买个盒饭。卡槽里倒放着好几张银行卡，叫王小玉分不清哪个ฐ是有钱的，哪个是没钱的。
“看来我要对你，更用点心了。”姚â慕堇若有所思地道。
“那，那好吧。”文珊咬着嘴唇应道。
波纹纸上的确清楚地印着“瑞鑫报业娱乐报记者”的字样，王小玉低头看着名片，抬头看看跟前穿着体恤背着单反的魏晶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找我？干嘛ใ？”
李小婉在接到王秘书的电话，打开邮箱，看到邮ุ件的时候，也与单蔚然有相同的看法。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任职说明上路璃的名字，还有路璃的基本况和工作安排。总之，所有的内容都逃不脱路璃这个人。
“师傅，你们一天能ม挣多少钱？”王小玉眼睛亮地问。
“咦，您不是？那您能帮忙签收吗？我第一次送花，不好意思了。”女孩儿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李小婉，像看个救星似的，恳求道：“姐姐，你帮帮忙行吗？”
“你先把裤子拽下来！”王小玉命令道。
“早说嘛，我给你拿尿盆。”王小玉大大咧咧地应道，还弯眉笑了笑。
“你教教我，我要和你一样厉害。”李小婉弯眉笑着说。
钟淼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受伤的大腿，抬手又摸摸脸颊，不大自然地笑了：“你看，我都受伤了，咱能不能不谈工作？姚总这么เ忙，别跟我瞎耗嘛！”她本想委婉地跟姚慕堇提一提她的“妓-女”，但转头看到เ王小玉，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没大多少？”王小玉喃喃地嘟囔，伸手抹了把自己娇嫩的脸蛋，有些不大愉快了。她一向走的少女系路线，自认为ฦ怎么说也要比实际年龄小个五六岁。钟淼提到年龄的态度，像是一眼看穿了什么เ似的。真是可恶！太可恶了！王小玉咬了咬牙，心疼起自己的荤菜和米饭来。
文珊转头，顺着钟淼饿狼似的眼神看身后的5o1，一时间更加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她本是来探望钟淼，具体来说，应该是探望钟淼那只受伤的脚，此时她十分怀疑这位钟大导演坏掉的可能不是脚，也不是手，而是脑子！
“都是过去的事了……”路璃轻声说，目光抬起看向别处。
单蔚然侧脸附在路璃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两句，向李小婉说了声“失陪”，便随服务生走了出去。留แ路璃和李小婉坐在包间里，面面相觑。
钟็淼只觉得后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麻酥酥的痒痒的，叫她的血气疯了似的上涌，几乎听不清楚王小玉说的话了。在无人的街道上，她无措地扭过了脸，正对上了王小玉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瞬间全身仿佛过了高压电，使得她的唇瓣都哆嗦了起来。
“我摔倒了，腿要断了，手也要断了！救命啊！”钟็淼吸了吸鼻涕，卯足了劲儿回答。她本不想求助于王小玉，最怕是叫王小玉现她的阴谋诡计。然而，她更不想的是明天头条上写：“青年导演家中摔倒，疑似创น作过度神经失常！”
王小玉咕嘟咽下口口水，满门子都是胸和刺๐激。但她舍不得揪自己，只模糊地伸手在胸ถ部揉捏了两下，确实有股子酥麻窜来窜去，直叫她心肝都打颤。
钟淼脸上一疆，眼里忽地烧起火来：“靠！搞来搞去我还是个病人！”
路璃疼的一缩身子，刚好给单蔚然让出了更多的空间，叫她可以从容地抱住路璃的小腿，将下巴搁到了路璃膝盖上，继续说道：“明天晚饭，在京华吃。那ว里的川菜做的不错，特别是水煮鱼。”
“你这人，真是……”单蔚然有些恼。她不爱路璃这种内敛温吞的方แ式，即使明知道该说话的时候还是选择默然。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心里越恼，嘴上又越不愿意放过。
而这个意外的生，始于半个小时前的办公室“交流”。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เ惹麻烦的。”姚â慕堇坐在沙里，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小婉，“是怎么惹到路璃这个麻烦，又是怎么เ惹到钟淼头上的，我都想听你说说。”
李小婉哑口，心里是憋着气的。她的不该被姚慕堇调侃，即便姚慕堇的语气并非是调侃的，但那ว样轻浮般说话的态度让李小婉浑身不适，轻易地就被戳痛了软处。
“怎么，不想说了？”姚慕堇咄咄逼人道。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路璃的事，是我的私事。至于其他的，我无可奉告。”李小婉硬邦邦地说了句非常官方的话，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留个后脑แ勺给姚慕堇。
姚慕堇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问道：“你的无可奉告，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用我的方法去弄清楚事的原委呢？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自己调查。”
“你对我的调查还少吗？”李小婉冷笑着说。
“李小婉，”姚慕堇长呼口气，伸手扳正了李小婉的肩膀，叫那ว双漂亮的眼睛正对上自己，尔后嘴角弯了弯，笑着说，“让你开口就这么难吗？你不是说在工作上会尽力配合我吗？现在，你就需要配合我。告诉我，你对钟淼有什么样的吸引力，好让我在工作上可以不那ว么被动。我是在很认真的工作，希望你也和我一样的认真。”
姚慕堇的一番话滴水不漏，这会儿倒好像变成了李小婉不通世故。
“广茂的员工守则里可没有说，总经理在谈工作时，需要与员工靠得这么近。难道这就是姚总你所谓的认真？”李小婉目光如水，唇角一抹淡笑，表与姚慕堇颇็有几分相似的“认真”。
“很近了吗？其实还可以更近一些，我从来不反对和你更贴近地交流。”姚慕堇不真不假地说，说完像是要实践她的论似的，猛然圈住了李小婉的腰，将下巴๒搁在李小婉的肩头，在李小婉的耳际幽幽地开口：“需要我亲自对你的魅力值做一次彻底的评估吗？我相信我会给出一个你满意的评估报告，至于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
比起谈工ื作，姚慕堇所谓的“评估”，更让李小婉感觉到无所适从。
“我们还是说说钟็导演吧！”李小婉挣开姚慕堇的环绕，抚平散在耳边的垂，说道：“我和她并没有打过几次照面，也许她只是在意某种形象，而我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个ฐ样子。我们去找她谈谈，大概就能明白了。”她略带急切地向姚慕堇提议，顺ิ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怕姚慕堇真的对自己้评估起来，那错落不齐的心跳更叫李小婉没有办法平静地思考。
“你确定需要谈一谈？”姚慕堇挑眉问。
“也许只是误会呢？”李小婉反问道。
“我没有兴趣去确认这是不是误会。”姚慕堇敛了笑容，正色道：“在广茂，利ำ益是第一位的。钟淼的心态过分艺术，我不赞同她这么เ冲动的举动。所以，你不必说服我。”
李小婉没有预ไ料到姚慕堇的坚决，却也无从反驳姚慕堇的坚决。从姚慕堇的眼神里，她能看出作为职业女性的睿智，也许正是这份睿智让姚慕堇可以稳妥地主ว持广茂的大局。然而，也许这份睿智正是她李小婉所缺乏的。所以，她没有在她原本的岗位上赢得更多的成就。想到此处，李小婉不由地垂了眼帘。
“你是对我的决定表示ิ失望吗？”姚慕堇问道，犹豫了几秒钟，终究是抬手覆住了李小婉凉凉的眼睛：“小婉，你在失望些什么呢？”
“我没有失望，”李小婉拉过姚慕堇的手，露出那双依旧明亮迷人的眼眸，“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为我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