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么妹亲口向我招的供状。连雅堂那ว个老好人都有点察觉了。”
“新繁县。”
“女子还能开会演说。这回争路风潮，就出现过女界ศ保路同志会。”
他猛然觉得话说得多了些，也过于明显了。路广钟到底是个下属。以体制ๆ而，在下属面前，是不许议论上司的，即令上司已๐经迁了官。他连忙住了口，重新把名单看了遍道：“这个第二路统领ๆ周，当然不是叛弁周鸿勋？”
60又是盘棋9
汪子宜满脸焦愁地说道：“现在而今，蒋淳风也打死了，我们学生军能不能维持下去，丝毫没把柄。带伤的不少，又没有红十字队，又没有军医，到郫县后，咋个搞嘛ใ，梁宝緘也说不出。”
到武侯祠，黑骡子把手下二百多人分成两部：部扎在大路上，部扎在武侯祠的山门内外。另外派了两个人，什么家伙都没带，装成普通人样子，背包打伞，到前头街上去做探子。
楚用不由展开巴๒掌把额脑拍，心里很是埋怨自己。“昨天准是碰了鬼，不然的话，我平日说话总要想想的，为啥昨天竟自两回两回地冲口而出？”又呸了自己口。“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真倒霉！”他又想了起来：昨天和土端公吵嘴后，为ฦ什么不出南门到簇桥彭家骐家里去住个时期？岂不比跟汪子宜跑到这里来革命更妥当些？为什么那时就没想到？再不然，就躲到เ林小胖子家住几天也好。“糊涂！糊涂！聪明世，糊涂时！”他不由引用了黄太太说过的这样两句话。
朱之洪疑心他要去行刺赵尔丰ถ，遂定睛看着他道：“你莫非”
何幺爷低声咕噜道喜？说是忧还差ๆ不多。“
“尤安！怎么会打从这里进来？”韩同书才问了这么句。
“我还是不大明白。只晓得营务处田大人昨夜就没有回去，大约从半夜起，队伍就调来了。”
“王采臣既ຂ然微服而行，拿日子算来，恐已走过广元，要到陕西境内了，尹惺吾为啥还要抽他的底火？对同志会那ว般人，这回倒不只是骂，还几乎要动他们的手了。”
挤在会场里看戏的人多极了，不光是县城里的人，距县城百十里地方的人都来了，流品复杂，本来容易出事的。不想彭县经征局局长唐豫桐的太太，就是成都出了名，有两个干妈，有两个干哥哥，还不安分，把个ฐ制台衙门搅成塘混水的田à小姐，偏要在中间去卖弄风流。初ม七那天，她打扮得格外花俏，坐到戏场看台上去看戏。看戏也罢了，还故意在看台上扭来扭去，做出许多怪模样。大概她注意的，也只是戏台上某个唱小旦的角色。但戏场里些不懂ฦ事的小伙子却下闹开了，说看台上那个卖风流的女人，是成都新来的监视户。二三十个ฐ小伙子都朝着台上扑去。口口声声要拉她去陪酒烧鸦片烟。向不怕事的田小姐也骇着了，连忙带着丫头老婆子小跟班，跑回经征局。戏场也乱了，上千数的人也跟着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向经征局涌ไ去。还面吼叫：“把那个监视户抓出来！”唐豫桐带起几个局丁，拿着九子枪堵住局门弹压。弹压不住，唐豫桐猛然记起他岳父田征葵时常说的话四川人是蛮子，服硬不服软的于是他就叫局丁开枪。八支枪都只开了火，打伤了些百姓，却着挤在前头的人把枪抓住了。百姓们都激怒起来，声喊，冲进经征局。当然，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抢不走的打得稀烂。唐豫桐便从后门向安知县的上房跑去搬救兵，说，百姓造了反，把他太太抢走了。
尹良是个向来不说正经话的人，又矮又胖的身材，又圆又红的脸庞，两撇剪得很短的黑八字须时常在嘴上颤动，看，就使人要笑。他这时双手捧着公文稿纸，脸上戴着老光眼镜，先朝下面看了会，咳了两声，并不作什么交代，就打起他的京腔，逐字逐句把那通联名奏稿念了起来，不惟声调铿锵，还有板有眼。
登时从千秋镜的玻璃面上，看见湖色鹅蛋绒的门帘启，楚用走了进来。
“那么เ，明天！”
“是的，也是邵明叔先生聘回来教绅班法政的。”
这是为四川人争面子的话，当然会从都用巴๒掌声来表示赞成。激越的感好像略为平伏。张表方回复到最初那个ฐ姿态，手扶着条桌边缘，慢慢说道但是现在又有人在这么说，川ษ人能够筹款，川人能ม不能够保定不再倒款？我说，这话也没有见识！这回政府要估迫收我们的路，固然拿着倒款事作为我们的罪名，殊不知川路倒款，乃由于总理不得人。总理如其由我们股东公推的，对于倒款，我们股东当然任咎。但是倒款的总理施典章，却由四川ษ总督奏派的，责有攸归，安得归罪于我们川人？“大家觉得真该拍掌，因为这是划ฐ清是非界限的重要关节。虽然奏派施典章作公司第任总理的是锡良，但倒账事却在赵尔丰护理总督时候，把这件事说清，也算把赵尔丰间接责备了顿。因此，蒲伯英连连点头，还用手把罗梓青拍，轻轻说道：“对得很！表方真能讲话！”
“我没有资格参加意见。”
彭家骐故意把双大脚使劲在尘土积了几分厚的地板上扎实蹬了几下。蹬得全房间像遭了地震似的，三张床连同中间摆的张大方แ桌张笔杆立背高椅两条板凳都齐动摇起来，同时声音和灰尘也充满空间。
“调是准调，听说调督辕民政科参事。这是个新设的幕僚差事，权很大。今天下局，定是来检点移交事宜的。”
郝又三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你们说的话。原来你们说的周道台，是前任巡警道周肇祥，并不是现署臬台前任劝业道的周孝怀。大概周孝怀当警察总办出了名，大家太恨他，恰恰周肇祥也姓周，所以弄出这样种误会。或者有些人明明晓得是两个人，故意搞成个人，说起来使大家听了安逸，也未可知。不过自流井传说的咨议局出折子参人，这就胡说了。咨议局只是个官办议会，对于本省官员，它只能弹劾，还只能ม向制台弹劾，它哪有用奏折向北京参人的大权？你说的那ว个牛屎公爷，大概是不读书的，所以才乱用字眼。”
已有几个ฐ人车过头来注视他。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傅隆盛并没听见，因为ฦ他正全神贯注着罗梓青那张开阖的嘴，和那并不十分响亮而又微微颤动的声音。
“你这人真无见识，何必定拿满城来作榜样？以前教博物的须藤不是说过，他们日本的许多名城便无处不是浓荫夹道吗？他还说，街市上炭气很重，若是多栽些常绿树，对人也卫生。须ี藤的学问确实要高明些，他能把教的东西说出实用，使人听起来很生兴会。如其也像现在这位郝又三，上了讲堂只是翻开书本念下去的话，那ว我早就让监学去打缺席了！”
“现在而今欢送代表，必然要邀人演说了。”
“邮传部和督办大臣的电å文，记不得了，那就不说它。而且光凭打到公司的部电å，也看不出啥子不同地方。还是由上海宜昌的快信寄来，大家才全盘明白：盛端两ä人耍的手段，真真可恶。他们大概ฐ认为广东人华侨多，接近洋人；大商大贾也多，财政上有势力；前几年盛宣怀经手借过笔美国路款，遭广东人反对掉了；他们晓得广东人不好惹。说不定也有鉴于今年三月二十九那次革命的声势太大，生怕再引起广东人的愤怒，于他们不利ำ。所以这次才经广东人稍反对’他们就赶快宣布把粤汉路上广东省境内的商股，报多少，退多少。这是对付广东人的不同办法。湖南方面的路款哩，大概也因为湖南人素来强悍，不怕事；又是出产革命党的地方；在京的湖南京官也得力；巡ำ抚杨文鼎似乎也比我们四川这位王采臣护院资格老，腿肚硬些。所以他们只管假传圣旨把杨巡抚也申斥ม了顿，到底还是害怕湖南咨议局的再接再厉，拼死力争。他们对付办法是，民股哩照ั退，商股哩换国家股票，即日起认息。虽然不比广东优厚，湖南人也不算吃亏。
三
菜却不好吃，卤牛肚死咸，卤牛筋梆硬，小盘烧鸭子除了皮就是骨头，还有小盘白斩鸡，却又淡而没味，并且香油又淋多了。面哩，大约由于老张催得急，好像还有点儿生。大曲酒尤其难喝，反而不如陈色酒还没有那么燥辣。
“曰本人的话，对固然对，”葛寰中果然接着话头说了起来：“但也不尽对。因为我们中国毕竟还是君主政体，人君至尊无上，你无故冒犯了宸严å，当然就蒙了大不敬的重罪。日本人只晓得菲薄别国的不对，他们却忘记了日本宪法就明明载着：日本天皇神圣不可侵犯。我们且不理落这些。即以端午桥派人照相事来说，我们不妨承认在奉安大典中间，派人照几张相，是文明举ะ动。但端午桥身为ฦ直隶总督，又到过欧洲考察过，难道不知道在人君面前照相，是中国历来所无？中国人君的御容，管他在生或死后，你不得到俞允，怎么可以随便拍照？无论如何说法，端午桥在派人照相之ใ前，应该顾到中国的体统，必先具折奏明方对。即使具奏不及，也应该请内大臣面奏明白，这样，才叫作识大体。端午桥之ใ所以弄到不识大体，大约就在过于趋新！而今，起复了，偏偏开张不利，尚没出京，便遭到我们四川ษ人——不，只能说是成都绅士的反对，这还不是命运攸关吗？”
当然这是老朋友葛寰中啦。还定是和了三番下来做梦，才这么高兴。
田征葵接嘴说道：“水路完全不通了，从华阳县中兴场以下，节节是匪。”
饶凤藻跟着说昨天据报，雅安府大匪罗八千岁纠合了上万匪众，沿雅河而下，已经窜到犍为县盐场五通桥，同犍为匪胡重义合股，也拉起了义军旗号，大有上窥嘉ล定府之势。“
余大鸿附和道：“小川北各地也不安靖。据说，是般革命党人在那些地方แ煽动，差不多与富顺荣县威远这带相仿佛。”王梭最后斟ต酌着词句说道：“依职道看来，各地形都由于兵力不敷所致。请大人示下，日前所议的，除已募新兵三营外，可否再募数营以资调遣？”
“怎么不可以？”赵尔丰两眼榜，露出派煞ย气道：“还该札知各府厅州县，尤其是成都府属的十六州县，各视形，准其就地招募练勇百人到三百人，饷杂各费，作正报销。哼！你们莫以为ฦ岑云帅要来，我当真就不用兵了。”
老九颇็有用意地哈哈笑道：“你们只管放心，老岑能不能来，还未敢必哩！”
大家登即明白这话的后面大有文章。都不由互相看着，有的眼睛几眨，有的嘴角几翘。
赵尔丰长叹声道：“总之，遍地疮痍，民生疾苦，不论谁来，这兵终是要用的。彦如，你替我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在岑云帅来川之ใ前，或者端大臣进人川境之前，把眼前这个滥摊子收拾收拾。”
杨嘉绅举眼把众人溜，而后笔直对赵尔丰说道：“诚如大人所论，兵确实要用，滥摊子确实要收拾，看似二事，其实是事。只要兵用得好，不惟滥摊子容易收拾，而且进步，岑大人也大可以不来。”他顿了顿，觉得赵尔丰全神贯注地在听他说，他便接着说了下去：“朝廷之所以差遣端岑两位大人来川，当然出于京城各大位不知四川真相，把匪势看得过于嚣张，他本想说，也由于赵尔丰前此不听他的话，只图夸张匪势，掩饰自己用兵无方的结果。不过他很谨慎，知道说出来没有好处，才忍住了没说。也把大人的力量看得过于脆弱所致。所以除了调动陕军黔军，令其倍道驰川解围外，还令端岑两位大人多带劲旅。设若大人能ม在数日内把乱事敉平，面奏报肃清，面电å告各省，则朝廷定可解忧，各省视听也必为之转，庶几陕黔客军可以撤回，庶几岑大人也毋庸带队来，而端大人纵来，亦庶几除了专办路事，更无所借口来干涉แ大人的事权了。”
104新的冲突面下7
老四老九都齐称赞道：“好得很！杨运司真个是诸葛复生，吴用再世。而且咱们这里奏报肃清，二伯他老人家那里，也更易于为力。真是举ะ数得，妙不可圈！”
但赵尔丰ถ却眉头皱道：“数日之内就要奏报肃清。只是在奏折上说说呢？还是应见诸事实？”
“当然要见诸事实，方免人议其后。”
“老兄听见田道饶道适才所谈过的匪没有？”
“听见的。”杨嘉绅的四方形白净脸皮上摆出种得意笑容道：“但依职司揣度起来，不管省外匪如何猖獗，只要加紧剿办，还是容易扑灭。目前最关紧ู要的，仍旧是职司上次面禀过的，是新津这处。这处的匪徒聚集得最多，背后有邛州ะ蒲江大邑各地散匪为ฦ其后盾，左方有崇庆州与温江的孙匪泽沛吴匪庆熙相与犄角，而彭山眉州ะ丹棱青神诸匪又遥与呼应，所以区区城，就把大人可用之兵全部牵住。大人所定的克复限期已届，听说陆军不但未把城池攻下，甚至连城外的二渡水都未曾抢渡过去，不知是否属实？”
老九垮着嘴角轻蔑地笑道：“你不知道在花桥子还打过两次败仗，伤亡不少的人哩！”
王梭连忙说：“共只死伤了几十人，不算多。但是据报，叛弁周鸿勋那面的死伤更重。”
杨嘉绅道：“用兵，哪里没有伤亡。伤亡多寡，倒在其次，只是旷日持久，影响太大。各种谣，因而蜂起，都把新津地说得像梁山泊那样不可侵犯。各地匪徒也才因利乘势，四处马蚤扰。譬如西路匪徒竟敢于两ä次围攻崇宁县城，两ä度盘踞灌县县城。侯国治匪出入安县什邡，游行自在。以前怯畏官兵，闻风即溃的，现在竟敢与官兵接仗，竟敢与官兵周旋๙进退，不把官兵瞧在眼里。其原因，都在于未把新津攻下。为ฦ今之计，还是要仰赖大人威信，督促朱统制克期将新津克复。新津下，即可抽出兵力，扫荡西北两路。同时，也使匪徒胆寒，官兵气壮。这时，奏报肃清，谁曰不宜？这是职司孔之见，仍候大人钧๕裁。”
赵尔丰点头说道：“彦如所与鄙见极合。只是朱子桥这人太不中用。昨天尚在电话上，向我报称匪严重，兵力太薄。意思似乎要我增兵。你老兄巳晓得他带去的兵已经不少了，还在要求增兵。我不解朱子桥这人何以如此无勇？”
“倒也不怪朱统制ๆ无勇。或者陆军里面确有些思想不纯正的人从中鼓煽，以致士气不扬，朱统制难于驾御，而又未便明，也未可知。”
“那么，以何方法才能使陆军可用呢？”
杨嘉绅沉思会，遂献了计。就是趁朱庆澜请求增兵机会，拨出得力巡防军三营，交与现任全省提督军门田振邦率领ๆ，他为什么不提说叫田征葵去呢？因为他知道赵尔丰不会让田à征葵离开自己身边。并且审度了下，田征葵虽然以松潘镇总兵虚衔当着全省营务处总办差ๆ事，以官阶来说，毕竟只是个候补道员，官不算大。而全省提督军门，固然出于绿营已裁，有名无实。但在旧制武官中，却要算总督以下全省最高的员，与新制的陆军十七镇统制ๆ官比起来，或许还要略高级。以田振邦带队前去，虽不能管辖朱庆澜，但至少朱庆澜得客气三分，有话也可与之商量。而且田振邦脾气随和，能ม够与人共事，更不像田征葵恃宠而骄，动辄盛气凌人，要是叫他去，说不定还会引起两军冲突哩！开到เ双流，名义给朱庆澜增援，实即监督陆军作战。设若陆军当中某营某队不听指挥，或作战不力，就撤下来，饬令缴械，听候处分。有心腹巡防军从而监视，陆军士兵便不敢有什么เ二心了。
对！杨嘉绅给赵尔丰献的计，确是个杀着。但是各地的同志军团防和般新出头的所谓义军，——就是不与同志军合流，而又与团防立异的袍哥组织。——却也不谋而合，要趁赵尔丰尚未攻下新津之ใ前，给他个全面开花，安心要把他的统治系统，打得粉碎，使得赵尔丰只管伸出十根指头，却按不到个虼蚤。
105新的冲突面下8
他们的办法——当然不是经过会商而来，也不是由某某军师代他们定下的策略。——大概是这样的：同志军攻打些州县城池和大市镇，打得下，便霸踞着号施令；并向州ะ县官和大绅粮要钱，要粮，要枪械。若果有兵防守，攻打不下，便拉个长围围住，断绝城乡交易，使城市困惫不堪，自然投降。守兵倘或出击，那便看形而定了，人数不多，就硬拼，死伤多少不在意下，只要缴获得到些硬火，也便心满意足；兵的人数多，便分头撤退。兵收队，他们又跟踪合围。总之，把有限官兵全纠缠在若干处据点中ณ，动弹不得。
团防哩，只管散漫，但是它却可以通风报信，遮断交通。有时，团防与同志军又几乎难于分辨。比如攻打某城市的大队伍，有同志军，也有团防。旦形势不利ำ，同志军进了山，团防便散回故里，喊起保卫乡里治安的口号。官兵不去惹它，地方官也调它不动。
义军比如是种填充料，但凡同志军和团防力所不及之处，便是他们活动地方。这伙人，说不上什么เ宗旨，也没有什么明显目的。反对赵尔丰周善培，因为大家都在反对；反对官府绅粮，因为官府绅粮从不把他们当作好人看待。在乡坝里头，他们是霸王，二三十人结成体，就没人敢惹。其实并未抢过人，也难得打人，更没有杀过人。但是稍有身家的二簸簸粮户，提起义军，却无人不害怕，把他们全看成是混世魔王。
距省较远的上下川ษ南大小川ษ北上下川东，因为都只有少数巡防军分散驻扎，便是革命党人活动起事地方。赵尔丰每逢接到เ这些州县的告急文书，先前还只是浩叹。到后来他想了个箭双雕的妙计说不定也是杨嘉绅献的计，那便是把下川南指与黔军驻防，把下川东指与陕军驻防，并预备小川北隅，作为不久端方带来的鄂军驻防处所。川西腹地，他是决计不让的。
这时，成都省城的人民生活已比半个月前更为恐慌起来。先，依靠河道从眉州ะ青神彭山乐山犍为等处运省的柴炭，巳被江口上下的同志军和团防遮断，东门外柴炭商存货不丰，便趁此机会，几天次后来竟自天次地涨起价来。食盐也样。成都二三十万人不可日或缺的盐，也全靠五通桥牛华溪两处盐场的引案运济。没有柴炭做饭，还可设法，成都城外虽没有煤矿，然而林木却有的是；而且满城里面更是树木葱茏，若是斫来当柴烧，三年也够。但是没有盐吃，那就严重了。因此，本来谣便多的季节，这来，谣更多了。及至岑春煊â的文告表，谣就像长了翅膀似的，无个角落不飞到：
“老几，听见说吗，东南西北四路的同志军都要杀进城来了？”
“啥时候？”
“八月初八日。”
“队伍不小罢？”
“总有几万人。”
“不是又要开红山了？那才怕人哩！”
“有啥害怕头！人家同志军都是仁义之师，进城来，先杀祸赵尔丰，次杀条师周秃子，但凡那些欺压良民百姓的，像田莽子王壳子路小脚等等，都要拉出来个个地过刀！”
“那么，做官的都跑不脱了？”
“不是的。官也分好歹，歹的才杀，好的像玉将军刘提学这些人，不但不杀，还要叫他们出来维持秩序哩。”
“还要维持秩序？”
“咋个不呢？同志军并不想同宣统皇帝争江山。他们只是反对盛宣怀赵屠户，等把这些臣杀了，把蒲先生罗先生救出来，还要欢迎岑宫保来做四川制ๆ台哩
谣越传越广，也越传越具体，甚至有些人赌咒誓说，四城门洞硬已看见同志军的告示，和七月十五日下午赵尔丰出的告示样，也有那么大，也是有韵的四八句，其中两句是”只杀周赵，不问平民“。
六
静静的庭院。连经常在檐角屋牙间斗嘴的麻雀都不知飞往哪里去了。只有隔墙菜园里两株麻柳树上的懒蝉，还那样拖起片声音不知疲倦地在叫。天空和往日样倒阴不晴。说是晴罢，却满天白云，无丝缝隙；是阴哩，而矇矇昽昽的日影又淡淡地从空罩下，仍然可以把晾在竹竿上的湿衣服晒干。庭院里的树子，花树多些，都不高大。曲池旁边靠着假山，是几株名贵的梅花：有铁ກ干朱砂，有绿萼，有大红宫春，每当初春繁花盛开时，差不多院子都香了。这时节，满皖子也是香馥馥的。原来三株金桂已经开到เ七分花了，如其再有三个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那么，今年的桂花就算走了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