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是啥子管带等的。”王念玉似乎ๆ不很热心地说：“我有好几年不晓得他的信息，到底在哪处巡防营？是不是还在当军官？我都不大清楚了。”
果不其然，四个台前都有巴掌声，四个台上都有人在演说。楚用向西台上望，道：“噢！这台上是邓孝可先生。”
楚用道既晓得住处，我同老王去走趟。会不着，就留แ个ฐ字条，约他明天早晨等我们。“
邓乾ດ元觉得这些话越说越不中听，故意侧过身去拿眼睛瞅，原来是几个年轻学生。再看，中间个身材横短鼻梁上挂副镍边近视眼镜的人，很是面熟ງ。仔细想了想，记起了，原来最近几天常在铁路公司碰过头的姓王的学生。
田à老兄摇摇头道：“我赞成寰中先生的高论。我也赞成郝老伯的不平。惟其郝老伯是正人君子，所以不平。但是孟夫子说的，君子可欺以其方。郝老伯其为人所欺欤？”
使黄太太最不高兴的，是上席不久，大家举起酒杯向男女主人道了谢，正热热闹闹要回敬女主人的酒时，郝达三同另外个比较生点的客姗姗而来。郝达三老气横秋，见了比他年纪小的人，不管男的女的，概是眼角瞅人。原来生性如此，早巳听葛太太母女说过了。甚至连他的二女香荃也曾向黄太太议论她的父亲光得罪人，说她的同学就由于讨厌他的态度，很难到她家里去走动。今天，因为儿子也在席上，他连眼角也不向黄太太瞅眼了。另个生客，是江津县举人高从龙，曾在云南署过两次县缺，据说受不了云南的瘴气，告病回川，钻到铁路公司当了名文案老夫子。笔下不错，能诗能文，公事也熟。就只为人拘谨，拘谨到口不多，耳不多听，眼更不多看。因为郝达三昨天请客有他，黄澜生邀请的是原席，今天下的请帖，打的知单，当然有他。人比较生，自难怪他像木偶样连筷子几乎都不举ะ，要不每次黄澜生特特向他打着招呼的话。
罗鸡公也就是古字通哈哈笑道：“我们商量的是今天下午的事，哪个和你打明天的主意？”
葛寰中连连摇头说道：“看这位寅翁的病况，只怕等不及我回省禀到，这万县就要迎接新官了。”接着又叹了声：“我们这位寅翁的官运，也实在欠亨！说起他来，不特和王采臣是同乡，并且是乡试同年。他大挑到四川的时候，王采臣也以知县外放。到เ而今差不多近二十年，他差ๆ缺虽未断过，到底还是个知县。而王采臣哩，居然闹到护理四川总督。新า学家不信命运，然而遇着这样的事，除了命运，又有什么เ好说呢？”
有些崖壁，从下望上去，好像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但看得见竟然有那么多光着上身露出红得黑的皮肤的人，趴在上面打石头，轮船经过时，不少的人放下手上东西，冲着轮船喊些什么。江风很大，把喊声吹得断断续续，没法听清楚。
“不能这样说。你不知道天地间偏有这种人，他安心勾引人家子弟下水之ใ先，并不要你拿出多少现钱，等你钻进圈套，着了迷的时候，然后扎实整你下，不把人整得血流不止，不松手的。这叫先撒窝子后钩鱼。坏人的手段狠毒不过的。”
“你是过来人，无怪这样清楚！”太太又开起玩笑来了。
罗升在倒座厅门外咳嗽了声。
“什么事？”
“局上有人来说，饶大人今天要到局，请老爷即刻去。”
“好罢，叫大班提轿子伺候。”
菊花不等呼唤，已将官靴提来，顺手把水烟袋收了去，连洗脸铜盆，连洋葛巾齐递与罗升。
太太亲自服伺老爷穿铁线纱马褂时，说：“你不是说饶凤藻要调了么เ？为啥还又下局子来？”
“调是准调，听说调督辕民政科参事。这是个新设的幕僚差事，权很大。今天下局，定是来检点移交事宜的。”
“他走了，下个总办是哪个ฐ？”
“还没消息。候补道这么多，总有个来的。”
“你的差事该不会脱罢？”
“很难说。目前州县班子的候补人员大群，像我这样有产业，不愁吃饭穿衣住房子的，并不多，看我几年来差事没脱过手，有几个不眼红？现在头脑更换，正是机会，钻营的自然有人。不过我倒不恋栈。则月间几十两ä银子的薪水真不够我应酬开销；二则葛寰中ณ已经在替我搞干，任经征局长下来，是很可观的。仅只点，听说成都府属十六州县的局子，早已人满为患，腿肚子都大，比如唐豫桐这样的人就很多，我挤不赢。葛寰中说，越是偏远地方，越容易，像酉阳秀山”
“算了罢，莫再说了。酉秀黔彭都在山垭垭里，那么远，去充军倒好！”
“自然啰！酉秀黔彭太远点。葛寰中说，也不是我辈去的地方แ。听他口气，下川南和小川北都只几百里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州县，或者可以。”
黄太太仍然摇着头道：“就有三天路程，我还是不跟你走的。我从没出过门。不过我晓得，在家千日好，出门时难。我不像大姐，甘愿当丈夫的烟荷包，连贵州省那样远的地方，也不怕辛苦，跟着丈夫爬山涉แ水。我就不相信，当婆娘的难道当真就年半载离不开男人了么เ？总之，话说在前，不管你将来的局长在哪县去当，近也好，远也好，我定留แ在成都，替你照顾门户，管教儿女的。我决计不走！”
黄澜生笑道：“局长还在未定之天，太太先就辞差不干。这官，还有啥做头！好罢，等我再去同葛寰中从长计较下。”
黄澜生走后，振邦也由何嫂送往同街家私塾上学去了。婉姑在耳房里，由á菊花伴着，拿几块碎绸子学着给洋娃ใ娃做衣裳。
黄太太照着镜子，略为收拾。心里面想着，老爷果真当了局长，譬如地方并不远，就在下川南的嘉定府那几县，水之便，上路并不坐轿，并不早行夜宿，而且路上又可观山玩水，雇个好手艺厨子随着，还可做鲜ຒ鱼吃，这又走不走呢？但是举眼把房间内外看，陈设得这么整齐，收拾得这么漂亮，叫把这些丢了，到เ个陌生地方，别ี说起居行动没有家里方便舒适，就平常要找个ฐ熟人摆谈下子，也不容易呀！作客的苦况，她大姐说得多了。何况要丢下这所公馆走开，心里也不好受！下，又想到楚用。适才老爷揣测的那些，自己确乎ๆ没有想到。这小伙子虽然不像些世家子弟聪俊，可也不像些世家子弟轻浮。乡下人也有乡下人的可取处，那就是诚恳朴实。半年来，这小伙子常在身边周旋，仔细想想，还找不出什么大毛病。如其真像老爷所料，被下流痞子勾引下水，未免可惜了。老爷只叫问清楚，没说到问清楚之后如何办。想来，也只是切实告诫番，把他送回新津罢了。但这也不是办法呀！送回新津，难道就不要他再来进学堂了吗？难道从此就不许他再到这里来走动了吗？都办不到的！告诫哩，要是迷了窍的人，哪怕你就口里说得流血，他也只会当成苋菜水。那么，怎办呢？黄太太因而想起她那个死去的哥哥。听母亲说起来，也是在十九二十岁时，在外面胡乱ກ嫖赌，简直没法管得住，后来由孙雅堂孙大哥做主，把嫂嫂接过门来，果然下子就拴住了野心，就归了正。看起来，还是该对症药啊！但是这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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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子今年不是已经二十二岁了！比子才大几个月，也算相当。把她说给子才，他家没有话说，去年他老子便曾拜托过我们；妈也不会有话说的，只要我作了硬保；就只澜生这个人有点迂执，定会说行辈不同，怎好匹配？其实亲戚已经是瓜葛亲了，就在亲戚中间，这样的例并不少，孙大哥的堂嫂，清起来还高两辈哩！”
黄太太想到这里，很是得意。再把楚用和他的三妹混同着思考，脑แ子里立刻出现了对新夫妇。男的好像略๓为有点傻气，女的是脸的狡猾样子。“女的强点，男的正该弱点，这才配合得起。大姐懦弱，正好配个精明强桿的孙大哥”
她决定去找这个ฐ小伙子。假使黄澜生所料不差，她当然要照她设想的去做。即令黄澜生料错了的话，她也要把这头亲事提说出来。为啥呢？“为了把这小伙子拴住！”
小客厅里阒无人影。再朝通客房的门上看，天蓝哔叽门帘文风不动地垂着。
“咦！还在睡！这小伙儿莫非当真病了？”
把门帘撩起，花格子门扉原来大开着，房里也没人。床上的蚊帐门已经高高地分挂在帐钩๗上；猩猩红呢面夹铺盖已折叠整齐，摆在凉席上。再看衣钩๗上挂着的长衫和洋伞都不在。显然人起来后，并非上茅房或到后院去洗脸漱口，而确实上街走了。
黄太太赶快走进房间，再把放在后窗台下，也就是放在单人架子床旁边的条桌看，果然，经常和人在处的钱包纸烟洋火，俱已无踪无影。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纸烟灰纸烟头洋火梗。
下就生了气，黄太太不由大声喊了出来：“嗨！真是哟！也太自由自在了！我这儿是客栈吗？就是客找咧，出去进来也该给掌柜娘打个招呼呀！”
恰恰何嫂回来，拿着扫帚鸡毛掸帚小水桶和抹布走到小客厅，面挂门帘，面应声说道那倒莫怪人家楚表少爷！我头道进来收灯盏时候，人家刚起来。才穿鞋，就问表婶呢？我说正在吃饭，你去嘛，还赶得上。人家说，昨夜不晓得啥原故，老半晚睡不着，清早睡，就头痛，胃口上也有点翻，不想吃饭。劳烦我跟表婶表叔说声，他剃头去了。说是老毛病，在学堂里总是找剃头匠通通头，再周身搬打下子就好了。是我进去忘记说了。跟手你们吃完饭，我又去经佑两个小人子，直就没记起人家说的话。人家原本打了招呼的，只怪我没有替人家传到。“
何嫂旋打扫旋说，黄太太也便旋听旋气散。到末了，何嫂快要打扫完毕，黄太太才笑着说像你这样旋说旋忘的记性，以后还不知要误多少事哩！幸而这里只我们两个人，楚表少爷该不晓得我在骂他罢？不过也难说，你们这些人的嘴！”
“好啊！太太，你莫竿子把人打尽了！我就不是那种吊起下巴乱ກ说话的人！我帮了十几二十年的人，连到你这里，算是帮过七家了，我从没有遭主ว人家说过我口不稳，爱翻是非。就因为我晓得人家说话，哪里没有点轻重，有的说得，有的说不得。太太，像菊花和灶房里老张这两个人，你倒要留心。张大爷哩，越老越糊涂ิ，平时嘴喳唛的，听见啥子，就说啥子，凭你再骂他，也更改不了。菊花哩，也学得张寡嘴，有的说，没的道，好比那ว天”
黄太太连忙止住她的话头说我晓得了，不要你再来指教我。打扫完了，快点去把衣裳๙洗起来罢！“
看着何嫂放下门帘走后‘黄太太才冷笑声，自自语道：“好人！就只她的嘴最不稳，就只她最爱翻是非，得亏我晓得她的脾气这是啥？”
黄太太正待转身，忽然看见枕头角下塞了件东西。她不禁伸手拉出来看，张大白纸包成个ฐ扁平的纸包，皱得像老太婆的脸。大概包好了又打开，打开了又包好的次数过多，同时又经枕头压过的原故。纸包不大，并且是软的，面寻思：“是啥子好东西包在里面？”面就放在桌上去拆。没粘浆糊，很容易拆，只是拆层纸，又层纸，外面是白对方纸，里面是白洋纸，是蜡光纸，是花纸。最后显示出来包在里面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才是张普普通通的抽纱编花白洋纱手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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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太太起初还只是笑了笑，心想：“好傻哟！张手巾嘛！也值得这么珍重！”但是展开看，心里就犯起疑来。原来是张女人用的小手巾，并且不是新า的，甚至还染有几团红色，很像是嘴唇上的胭脂。
“噢！这小伙儿硬是有了外务啦！这不是那些啥子坏女人滥婆娘送的，难道还”
说不下去了，并且立刻感到脸颊๐上顿然有点烧。同时不自觉地把右手手背堵在口上，好像要把刚才低声骂出的那些不好听的字眼给挡回喉咙里去似的。因为她看见手巾角上有小朵用蓝丝线扎的兰花。这是她的手巾呀！兰是她的名字。她姊妹三人，大姐叫梅君，她行二叫兰君，三妹叫竹君，因此她们的用动东西，从手巾到เ裹脚布，都用各人名字打下记号：朵梅花，朵兰花，片竹叶。这巳成了习惯。
再下细看，并且记起了这手巾是七八天以前才失落的。那天，是楚用特特邀约她到悦来戏园看京戏。演戏当中，楚用在男宾堂座内写了张字条，叫服务的幼童送到女宾楼座上给她。蚕豆大的楷字，写得笔不苟：请她不要吃点心，散戏后他在梓潼桥西街女宾出口处等她，同到劝业场前场门口去吃水饺。因为她从楼栏边向着楚用微笑点头，表示同意，还引起堂座中好多男宾的注目；并引起服务女宾的个ฐ老妈子的误会，故意来献殷勤，问她要不要给楚用送个纪念东西去；甚至引经据典地讲出某知府大人的姨太太某知县大老爷的小姐某女学堂的几个ฐ女学生都是在这里搭上了男朋友，都是她同某个幼童传书递柬送纪念品的。黄太太当时又好气又好笑，还故意给那老妈子开个玩笑，凑着她耳朵说那个小伙儿早就是我的朋友了，我们的交正酽哩！等我耍厌烦了，二天要另找新朋友时，再请你拉皮条，只要服伺得这些太太们喜欢，锭把银子的赏号不在乎的！“还逗得那坏东西连屁股上都是笑。吃水饺时候，她曾悄悄地把这故事告诉过楚用。他笑得满脸通红。现在回想起来，这手巾就是那时掉的。”那几团红颜色，有点油溃，不是从我嘴上揩下的红油吗？“
她扭腰身就在床边上坐下来，把手巾握在手上想道：“条脏ู手巾，偷了来不为ฦ出奇，还像宝贝样用这些好纸包着，塞在枕头底下，这是啥子意思？”
这是黄太太自己欺骗自己的想法！难道她真果不晓得楚用怀的是啥子意思吗？这，也有她的理由。她从自己的经验，从许多大小传子书上所讲，她认定女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岁，算是朵花，这时节，才应该风流放荡，才应该得到男子的迷恋，和享受男子的奉承。过此到二十八岁，算是花已盛开，只有些狂蜂浪蝶，偶来照顾，如其女人本身还存什么妄念，那ว就该鄙薄了。二十八岁以后，更不必说，没有出嫁的，称为老姑娘，不但嫁人无望，就想胡行乱
为ฦ，除了老头子外谁还愿意招揽？嫁了人的，大家都称为子孙婆婆，换句话说，只应该给丈夫生男育女，管理家务，平平静静本本分分做个内助。当了贤内助而尚要像二十岁以前那样来荒唐，这岂止要招人议论，自己想起来也会害臊的啊。
黄太太今年将近三十岁，已经当了十年的官太太，有儿有女，在乡党和同寅中间，谁不恭维她是个又能干又正派的女人？她仗恃这点，有时便不免有些不羁地方，别人以为她在卖弄什么，其实她是出于无心。比如在悦来戏园那段故事，她为什么要告诉楚用？只不过以为是谈笑资料，只不过要证实老绅士们訾议成都风俗败坏由于周孝怀之开办娼厂唱场确乎不是冤枉他的话。她那ว天不但告诉了楚用，还告诉过黄澜生。黄澜生听后倒笑置之，并不认为稀奇，楚用这个年轻小伙子，却花了心，动了邪ิ念，居然把她使用过的手巾偷来当宝贝！
“这小伙儿真是个ฐ没有开过眼的乡坝佬儿，连我这个老娘子也看上了。唉！早晓得这样，那天实在不该把那笑话告诉他。说不定这乡坝佬儿还以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他，故意捏造番๘话来逗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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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形迹已露，这事怎么下台呢？
黄太太反反复复想了好会，不理会是不行的，闹开来也不好，严厉地责备顿罢，会伤人家的心。不管怎样，人家总归是好心肠。若是不教训几句，又不免宽纵了他。只有这样：轻细语来讲道理，又要把人家说得心服口服，又不要伤人家的感，何况“还要替三妹子撮合哩！噢！太难了！莫非这回又是命中注定的？”
黄太太猛抬头，糟糕！这个该挨板子的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自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洋布长衫已经脱下，提在手上，头果然剃得光光生生，辫也梳得油光水滑。但是青春焕的脸上，却红块，白块，牙巴咬着，额上青筋暴起，从眼里流露出来的，更是种又羞愧又恐惧又惊惶又粗暴的复杂神。显然他已๐看见她手上握着的东西了。他这样子，要出事！是的，要出事的！
三
字示用儿知悉，光阴迅速，日月如梭，放假以来，不觉二旬有余。我与汝母汝姐，汝妹汝弟，天天望汝回来，家庭聚，吾儿然何留恋锦城，乐而忘返？曰前有吴凤梧管带来县，带回汝之安禀，始知汝巳移住黄表叔府上，我与汝母方แ才放心；并知汝加入保路同志会，为国为ฦ川，我极高兴。现在县中亦已成立同志会，大家公举我为文牍部长，汝之外公也慨然出山，担任会长。有许多要事，因汝在省熟知，极想与汝商量，兹特写信催汝火速回县行，不得迟延！若汝三日不回，我只好来省，
楚用眉头打着结，把刚由á邮差送到的封家信念与表婶听后，便走到เ美人榻前，紧ู紧挨着黄太太坐下。同时把两张土纸信笺向她膝头上摊道：“你看，糟不糟糕，偏这时候催我回去！”
黄太太把头扭，恰好和他面对面地对着。眼睛眯成了缝，嘴唇微微翘起，在唇角上挂出种又高兴又狡猾的笑意。说道：“我看，并没啥子糟糕的。叫你回去，就回去好了。说起来，原应该早ຉ些回去嘛，哪个叫你赖在这里，舍不得走？”
“就是舍不得你！”
“舍不得？你能跟我辈子吗？莫再说那些傻话。好儿子，你娘是历练过来的，这些傻话听得多了。你是才出林的笋子，嫩得很哩！好好听我说，还是回去的好，赶快走，莫要三心二意！”
楚用急得连眉梢都红了，面折叠着信笺，面气哼哼地说：“真可恶！我们才打了交，你就这样推搡我，你把我的爱看成了臭狗屎了么！”
“咹！骂起我来了？”黄太太还是在笑，不过两眼已经大大张开，自然而然流露出种冷冰冰的光芒。
楚用赶快分辩说我怎敢骂你。是我有点着急，把话说错了，我的意思是“
“不要花巧语。你还老实，骗婆娘诳脿子的话莫那么容易就学得会的。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也晓得你这个小伙儿才接近了女人，自然有些吃不够的意思。不过也该明白，我到底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包得了的坏女人，我们的好只能逢场作戏，不惟不能随心所欲，连命都不要了的样子，就在平日还应该更加抑制，这样下去，则ท细水长流，在热的时候，大家也才感得十分有趣，二则ท也才不致胆大妄为，在人面前露出马脚。我叫你赶快回去，是推搡你吗？难道我是没良心的人，才同你好了两ä天，就不要你了？我不是那样下贱女人，光图你的青春年少，巴不得下子就把你吞在肚里，车过背又记不起你这个人了。不是的，我为我打算，也为你打算。设若这个时候我留你不要走，你自然高兴。但你想想，三天过后你老子真个来了，追究起你不回去的原因，你拿啥子话来搪塞？你敢说舍不得表婶这句话吗？那时，你老子要生疑心，你表叔难道又不生疑心？你莫把你表叔当成个没出息的老好人，要是晓得这顶绿帽子是你送给他的，哼！你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