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好。”然后又催他:“让他尽快准备吧,我们也好早一点动身。”
再次想起那ว些,良辰的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一开口,却发现已๐经黯哑:“……你是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打算……打算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了?”
楼外,雨势滂沱。偶尔有车子缓慢地经过,也亮起了车灯,光线一晃而过。
凌亦风却一路微垂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并不回答。直到坐上车,他望着窗外,才突然说:“告别总是需要的……”声音慢慢地,沉下去,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
八点半,良辰已经洗漱完毕,从浴ภ室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床上的人动了动,肌理均称的修长手臂伸出来露在被外,是醒来之ใ前的征兆。
良辰应承,收拾东西后想了想,还是给凌亦风挂了个ฐ电话。
她又突然有些后悔,也许,那ว天不该追问的。怪只怪,当天的朱宝琳太幸福,令一向都对婚姻和稳定并无太大急迫渴求的她,竟也开始向往地久天长的誓言。
她要的是没有风波起伏的稳定……
她问:“听说新郎倌是经济学博士?”
“太累的话就不用跑来跑去了。”良辰推着小车边走边说:“给你买了个新枕头,省得说我天天虐待你。”
接下来的几天,良辰已养成日日与母亲通话的习惯,确实是失去之ใ后才愈发懂得珍惜。而凌亦风也时常往她这边跑,只要闲下来便会陪着她,偶尔晚上也会留แ宿,因此属于他的东西开始零零落落地出现在良辰家中的各个位置。
第二天的鞭声中,“……妈,您保重!”,良辰抱住母亲,紧了紧ู手臂,颇为不舍地坐入计程车内。
这也正是独生子女的悲哀——欢乐永远与痛苦等份。二十几年独享宠爱,到头来,便也只能以一身之力承担所有的苦处,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对于从前与叶子星相伴的日子,良辰也曾感到快乐安宁。可是,自从凌亦风重新出现之ใ后,一向不信命的她,也常常在想,或许,真有劫数可言。
可身子还没坐稳,办公桌后的人又突然对她说:“你来听一下,是税务张局长。”
车子转个弯上了高架桥,公寓大楼已遥遥在望。
“这有什么关系。”凌亦风稍微活动了一下,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口,下场。
已经能猜到凌亦风再进屋的目的,虽然不清楚他将如何向众人解释,但是此刻๑,却能够全然安心。
一旁向来与公司所有女都不对盘的女秘书也轻哼一声,半笑半讽:“发什么傻呀,还不快去?”
此时此刻,再有人拿她与叶子星当作谈资,竟显得那么残酷。可是,面对唐蜜一脸兴奋臆测的脸,她也没办法说出分手的事实。于是索ิ越过这个话题,随口问:“你都用什么眼霜?最近黑眼圈特别严重,郁闷。”
“你……”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当良辰见到那只闪动着璀璨光晕的小小戒指,本该涌动着幸福感觉的心里,却不期然地升起一阵慌乱。
竟是完全不设防的深情。
良辰冲出凌家大门的时候,手脚冰冷,零度以下的空气几乎冻裂她的脸颊。然而,更加寒冷的,却是她的心。
良辰发现,自己竟越来越难猜透他的想法。
他动了动,上前一步。两人本来就靠得近,这样一来,更加贴近。可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良辰往后退了退。她仍旧仰着头,看了他一眼,继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底的情绪,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红润的唇。她在等他表态,只要他点头说好,那么เ从今往后,同一城市,两个ฐ世界ศ。
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气。
事实上,她不想结婚。
整个人,就这么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周一一上班,唐蜜就兴奋地扑过来。
“……不要!”她突然猛地摇头,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伸手一把推开了凌亦风。
凌亦风一手撑着流理台,立刻侧过头,这才发觉良辰的存在。
“和平常差不多。倒是你爸他……”
“你慢慢八卦去吧。我困了……”翻了个身,良辰闭上眼睛任凭对方再怎么抗议,也都不再说话。
“女生对于跳舞,不是应该很有天赋的么?”他提出疑ທ问:“可你为什么完全一窍不通的样子?”
凌亦风看菜单的时候,良辰只是静静地坐着。她知道晚餐的时候他除了喝酒,其实几乎没吃什么,而事实上,她当时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也没吃饱。如今坐下来,光是推荐菜牌上的美图片,就足以令人食欲大振。
她硬着头皮客气了两句,可杯子还没沾唇,就被旁边伸来的手拦下。
只是这一牵,此后的生活轨迹全然改变。
可是,没办法啊。良辰闭着眼微笑。谁让点歌的人都说了不在乎呢?况且,这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歌。就当,这是慰劳自己辛苦几小时的神礼物吧!
他皱了皱眉,暗自懊ิ恼不已。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贯快人快语的朱宝琳突然欲言又止。
直到很多年以后,良辰回想起来,仍旧想不透他的笑容究竟算不算是一种默认。只知道,当年自己并没发觉他即使在嘲笑她吃相的时候也大多含着宠溺的意味。
他的话语里,其实也是有不安和不舍的,到了这种关头,也不免一一流露出来。
良辰除了安慰,剩下的也只是不停地树立信心,给凌父,也是给自己。
凌亦风在傍晚时分醒来,良辰正梳好头从浴ภ室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他突然撑起身子,半趴向床外,开始呕吐。
她一惊,快步过去扶住他。
其实整整一天,他滴米未进,全靠营养在维持,胃里是空的,此时也只能ม是干呕。可也正因为这样,身体虚弱颤抖得更加厉害,修长的十指紧扣着床沿,伏着身子,那一声一声,听在良辰耳里,只觉得撕心裂肺。
等到好不容易,渐渐缓和下来,他已是兀自趴着急促喘息,似乎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
良辰手指冰凉,扶住他的肩将他慢慢翻转过来,靠回枕头里,目光触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鼻尖不期然一酸,紧接着眼前一片模糊。
她抬手去抹涌出来的眼泪,一边暗骂自己没用,从什么เ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如此无法控制情绪?
她偏着头,脸上却突然传来凉凉的触感。
一低头,只见凌亦风陷在雪白的枕头被褥里,修长的手臂抬起来,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眼睛好了?”她惊诧于此时自己的反应能力。
他微一点头,继而笑道:“你的眼泪越来越不值钱。”
明明还带着微沉的喘息,脸上也满是倦怠,可他笑起来的时候,仍旧如春风拂过,眉目舒朗开阔。
良辰扭过头,不理他,找了纸巾把眼泪擦干,才说:“我去问问医生,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他轻轻拉住她的手,“不用。”像是十分明白般地说:“这种病,就是这样。”
可是,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良辰的心里便越是如有刀在刮一样的难受。
就这样又坐了一会儿,凌亦风久久地沉默,似乎恢复了体力,才又问:“什么เ时候手术?”
他看着她:“你们都谈过了吧?什么时候手术?”
“三天后。”良辰说:“如果可以,后天就去纽约。”
这是和james以及这里的医生讨论后得出的结果。两日后,如果凌亦风的情况通过暂时用药而不会有反复,便直接搭乘飞机过去。
良辰此时庆幸年前公司替她办了签证,原本是要公派与一家美国客户接洽,可是后来因为临时变动没能去成,此时算算,签证还差ๆ一个月才到期。剩下的机票等杂事,早有凌亦风的秘书代为ฦ办理。
“好。”凌亦风点头,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问:“我们一起?”
“当然!”她一紧张,生怕他又变卦,皱着眉警告:“说好了的,别反悔!”
没想到เ他侧过头低低地笑起来,目光清湛,望着她:“别抢我的台词。”
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听他低声说笑,良辰的心,终于暂时安了安。
似乎ๆ真像james所说,这一次的晕倒就像一个转折,凌亦风醒来之后的身体状况,明显大不如前。
当前的医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加上他坚持出院回家休息,院方只好开了药,让他们带回家去。
一回到家,凌亦风就被良辰推回床上躺着。
他皱眉抗议:“我不困。”
“休息一下。”良辰不由分说,拉被子给他盖上,“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安排。”
他牵住她的手,笑:“这才发现你有强烈的控制欲。”
她哼一声。
他低低地说:“上来陪我。一起睡,嗯?”
乖๔乖上床,身后是熟悉的膛和温度。良辰闭上眼睛,身体被凌亦风从后面圈住。
“早上十点,我们这样子,会不会很奇怪?”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