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三个ฐ伙伴对孔天引的提议达成了统意见，也就是天通要尽快把海南岛的土地处理掉。然后，王中直接去广西筹办天通贸易公司，孔则同负责在北城开拓地产生意，而且天通的总部也要逐渐迁移到เ北城。
孔天引就说要赶紧继续寻找上好的土地，继续囤积土地。看着大把的钞票又要流失出去，除了孔则同积极地赞同孔天引的做法，其他两个人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我和他是好朋友，没什么เ大事情！你放心吧！”
自从上次遇到林禾以后，孔则ท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了。他很快地就与林禾认识了，也知道了她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子，会说流利的英文而且会弹奏钢琴。从那以后，孔则同不断ษ地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林禾，虽然他也知道林禾就是孔天引疯狂地喜欢的女孩子。因此，孔则同多少感觉到เ有些内疚。但是，女人天生就是让男人糊涂的，他怎么能够控制ๆ住自己的情感哪？
孔熙志在经营传统中药材的时候，就在圈子里了解到了很多重要信息——除了军火和妓女，烟土就是当时市场流通中ณ最重要的商品了。由于上好的烟土可以卖到黄金的价钱，在市场上烟土可以用来交换切货品，圈子里就习惯地称烟土为“黑粮”。没有钱的人喜欢它，达官贵人们更是以它为荣，彼此互相攀比着，谁抽的货品更上等更够品；他们还优雅地把烟土叫做“黑米”或者“福寿膏”，这样就与鸦片截然分开了。
经过了年之久的蛰伏之后，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倾力打造，却低调推出的新闻体长篇巨著灰商正式浮出，之ใ前该书曾在数家出版社ุ之中辗转流传，最终花落长江文艺出版社。本书直指中国商贾阶层最为敏感的“原罪”问题，因而可能让工商界失语，也可能ม引发学界的新轮激辩。
这次，孔则同怎么เ这么固执哪？他怎么对夜总会的生意这么情有独衷哪？孔天引今天本来想和孔则ท同谈谈，天通怎么继续在北城圈地？怎么摆平银行？现在哪，孔则ท同为什么เ就偏偏盯着夜总会不放哪？无论如何，他可不愿意怀疑孔则ท同的动机问题，这也许没有必要。但是，孔天引必须坚决地回绝孔则同，让他放弃这个计划ฐ。
孔天引转过身来，又走到เ沙发边，坐了下来，喝了大口冰水，然后摊了摊双手说：
“在没有确定方向之ใ前，要有人探路既然有什么国际伙伴对这种生意感兴趣，那么เ就先让它们去做好啦！我们观望下吧！”
说话的时候，孔天引冷静地直视着孔则同，看到他的脸上有些不愉快的神色。孔天引想出了个ฐ他自己认为是比较中和的办法，他觉得这个办法肯定可以给孔则同个面子个台阶。他想了下，就继续说道：
“我有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可以在酒店顶层做个俱乐่部，名字也叫做老朋友，老朋友私家菜在北城的名气可不小呀！这样的话，我们经营了北城最上流的私家菜，也经营北城最豪华的富人俱乐部！富翁们同样会把钞票大把地扔进来，我们也觉得有面子嘛！”
孔天引说完以后，就又摊了摊双手，然后就仰躺在沙发上，右手就轻轻地揉了揉前额。通常情况下，这样就表示他不想再继续谈判了，因为ฦ他觉得已经把谈判的底线表达得清清楚楚了。
于是，他们结束了谈话，又愉快地共进了午餐。
生意上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放弃夜总会，做家最豪华的富翁俱乐部。
几个月以后，天通的根基全面转移到เ北城来了。
那座霸气十足的银色建筑群被命名为天通中心，主人站在其中最高的栋写字楼顶层，就可以俯瞰到振兴桥，那是孔天引和孔则ท同少年时代的回忆。
孔天引的办公室就设在最顶层的书房里，顶层与其它楼层并没有电梯连通。这里除了间并不宽阔的书房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什么了。
书房的装修也是中式的风格，和孔天引父亲的书房布局十分相似，可能是孔天引小时候习惯了这样的布局。书房区隔为两间，外面的大间是个ฐ会客厅，中间也是张圆形的茶几，周围摆着圈沙发，侧面靠墙就是座高大的书架，满满地摆放着各类中式书籍。会客厅隔壁就是间小小的隔室，入门左侧放着张长长的木制ๆ书桌，书桌后面就是张普通的真皮座椅，沙发正好靠着面竖形长窗，对面却摆着几张沙发。
就是这间小小的隔室，以后就是天通全部伟大生意的命脉ำ。只有那ว些最重大的生意谈判才会安排到这里，只有那些天通统战线上最重要的伙伴们，才能在这里喝上杯什么。
孔天引绝对不是那ว种急躁冒进的生意人，旦赚了些小钱，就不知道自己的睾丸ฤ在哪里了。他不知道孔则同已经和美国人承诺了什么，或者孔则同到เ底在想些什么เ，他的野心怎么会下子就飞到了美国？无论如何他都得拒绝美国商人，当然他绝对不想惹得美国人不愉快，更不想让孔则同不愉快。
他站起身来，亲自为客人沏了杯中国绿茶，又走到冰柜里为自己倒了大杯冰水。然后，他就慢吞吞地说：
“我当然也非常尊重我们的关系，我们也希望和伟大的伙伴起做伟大的事业，也胸ถ怀远大的志向。但是，我们现在连翅膀都没有长出来哪！更不要说飞出中ณ国了！当然了，你门可以为我们装上翅膀，带着我们飞到美国。那样以来，我们大家都太辛苦啦！天通总有天会学会飞翔，那时候我们在美国就能ม干出大买卖来！”
孔天引就这样婉转地拒绝了美国商人的邀约，也否决了孔则同的计划。
谈判ศ显然不是很愉快，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哪？美国商人倒是很懂得中国文化，他像是很大度地跟孔天引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彼此都给了对方แ个台阶下，再接着说些畅想未来的“有用的废话”。谈判ศ就结束了，孔天引和孔则同起送走了美国商人，又送走了参加俱乐部开业的所有伙伴们。
他们回到เ老朋友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孔天引也显得有些疲倦了。
他们在靠近游泳池的西餐厅里休息，半躺在巴西进口的大躺椅上，老安吩咐服务生送上来些西式的点心和些果汁。孔天引索性就放松了会儿，随便地吃了些点心。孔则ท同连续喝了大半杯橙子果汁，用洁白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然后就继续谈他的看法，似乎是对刚才的谈判有些不满。
“猎豹基金是美国的赚钱机器，我们只是个小角色，我们得跟人家学习赚钱吧？我们得跟人家学习知识吧？为什么那ว么轻易地就拒绝了哪？”
孔则同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质疑的味道，虽然他并没有说那些情绪激烈的话。
听到孔则同这么เ说话，孔天引是多少有些不愉快的，可是依然耐心地说：
“在我这里就三门知识能赚钱——生物哲学历史。生物学研究人是什么，哲学研究人为什么，历史研究人能干什么เ生意就是研究人的，把人研究透彻了，生意就通了！”
孔天引仍然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话，而且他就那样放松地躺着，眼睛也微微地闭着。淡蓝色的游泳池水面反射过来的班驳的光晕，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晃来晃去。
他这么说并不是要教导孔则同什么道理，而只是对个老伙伴说出些真实的想法罢了，这种想法可不是随便跟人去说的。在做生意方แ面，孔天引的意志就像是装甲â车上的大块钢板那样，很难被轻易摧毁，也是固执而自信的。他顽ื强地信奉着自己的生意经，甚至拒绝接受别人在生意原则方面的任何说教，他只信奉自己的生意原则。在很多商人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种极端行径。
孔则同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意见，他继续建议孔天引要敢于到美国去冒险和投机，他就像教授样地讲了许多西方投机家的故事。他说英王威廉三世如何入股组建了英格兰银行，和王后起做股东；邱吉尔的爷爷和戴安娜王妃的曾祖父，如何在美国铁路狂飙时代成了华尔街最著名的投机者；美国著名政客伯纳德·巴๒鲁克和老肯尼迪，如何投机地逃过了二十年代的大崩溃；著名经济学家李嘉图和凯恩斯ั，如何投机钻营成为大富豪
孔天引就安静地躺在大躺椅上，听孔则同在旁้边大段大段地讲那些富翁和投机家的历史。他当然不会讨厌这些精彩的商业神话，因为他也在书上看到过这些故事。他的心思并不在孔则同讲到的这些故事上，而是冷静地思索为ฦ什么เ孔则ท同这么希望和国际投资机构合作。
他真是有些想不通：为ฦ什么孔则ท同刚赚了笔钱，就那么地浮躁和不安分了。他当然不能让孔则同察觉到这些心思，即便是他暂时想不通，也不能再这样拒绝孔则ท同了，因为这样做就是伤害了老伙伴的面子了。无论如何，孔天引得给孔则同个面子，给他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孔天引就颇็有耐心地说：
“天通是应该胸怀大志，但是我们也得步步走路这样吧！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先不断地到国外去了解情况，我们再做决定吧？”
孔天引只能把话说到了底线，算是给孔则同个ฐ面子。
大半年的时间里，孔则同都异常地忙碌，像是为了天通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了。
他不停地往来应酬，频繁地奔忙在各个地方แ，他去上海去海南去东北去广西也像个使节样地陪同各种新老关系户吃喝玩乐，歌舞升平。他甚至还大量地出使到国外，真像是去谈判伟大的生意样，到美国香港东南亚各个国家。
孔天引本来希望孔则ท同真能为天通创造个ฐ奇迹出来，可是冬天飘雪的时候，孔则同就被抽干了精血样地病倒了，竟然下子昏迷了两天不省人事。医生就说孔则ท同是因为ฦ饮酒过量，肝脏解毒功能严重降低，酒精还让他的胰腺充血水肿，损害了胰è岛的功能，甚至还可能引起胰腺癌。
几天以后，孔则同还是幸运地脱离了危险，然后又在医院里住了段时间。
孔则同出院以后，天通的个ฐ生意伙伴就突然死去了，据说也是因为应酬繁忙声色犬马积劳成疾了。孔则同和孔天引起参加了这个伙伴的追悼会。追悼会非常隆重，各类车牌的豪华轿车就停满了山脚下的车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大堆，有脑满肠肥的官员，也有富霸方แ的大亨，还有戴着性感墨镜的女明星。
商人葬在了北城郊外的处佛教名山上，山上依次分布着八个寺院，传说香火旺盛。商人生前孜孜不倦地给佛祖捐钱贿赂，相信到了天堂佛祖也会帮他安排几笔大买卖做的。商人年仅四十岁，抛下了双儿女，个年轻娇媚的妻子，大堆没了着落的情人。
孔天引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了这个ฐ商人，知道他是卖建筑材料发家的，偶尔也搞点儿走私生意。商人是东北穷苦人家出身，有钱以后每逢遇到圈中ณ伙伴，就会夸夸其谈他赚钱的动力。商人年轻的时候很穷，没有漂亮女人看上他眼，于是就发誓赚到大钱以后，辈子要享受三千个不同类型，不同年龄，不同国度的女人，肯定要超过秦始皇。
另件让商人受了刺激的，却是无意间遇到เ的件小事情。商人第次住进豪华酒店时，是在上海的个酒店里，正要在柜台前办理手续，服务生却先是帮个日本女人办理了手续。商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当场就狠狠地骂那个上海ร人奴颜媚骨，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赚到大钱以后就到เ日本建造最大的妓院，把最漂亮的日本女人全都招聘过去，跪着给中ณ国客人服务，还要是那种用舌尖添遍全身的性套餐服务。
商人哪里就知道，后来反倒是中国沿海ร遍地的夜总会专门赚日本人的钱了。当然，商人还有许多许多其它的伟大理想，比如在东北的老家捐建个希望小学，他也可以像别的商人那样，有群小朋友围着给他扎红领巾，然后大幅照片就被报刊â发表。结果哪？商人的伟大理想都还没有实现，就早ຉ早地死掉了。
孔则同说商人死在了个饭局上，而且他也在场。当时，客人们喝酒喝到尽兴，都分别跟陪在身边的姑娘们插科打诨。商人也就乘着酒兴讲了个段子，兴高采烈地借着酒兴说：
“许多年轻干部起开会，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个女干部总是为难个男干部，专门挑男干部的毛病。男ç干部忍了很久ื，还是着急了，就对女干部说：你不要总是抓我的把柄，我马上就找你漏洞！”
商人边说边笑地讲完了这个段子。
客人们时并没有反映过来，都以为还没有收尾。因为客人们都等着商人把段子讲完，场面就突然异常寂静。
于是，商人就个人独独地爆笑，笑得咧开了嘴，笑得喷出了饭，笑着笑着，口气就憋住了似的，肥胖的大脸就像个红黄的南瓜。然后，商人的脑袋就重重地击在了桌面上，顿时哗声片，杯盘狼藉。
“赚钱没有累死花钱累死的！日本人叫过劳死，也是种病的！”
老安开着的林肯轿车刚ธ刚下山，孔则同就若有所思地对孔天引说，好像商人的死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说完这句话，孔则同还深深叹息了声。
对于商人的死，孔天引却丝毫没有什么เ感觉。
事实上，车子下山孔天引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那ว些悲痛的情绪只是在葬礼上用的，只是用来表达情绪做做场面罢了，表达下对死去伙伴的深刻怀念和伟大友谊。然后，这些事情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原因很简单——他不可能ม去和死去的商人做什么生意了。
大雪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大片大片地四处乱飘，飘到晚上就已经压弯了树，铺满了路，盖住了房子。天通中ณ心高高地耸立在振兴桥畔，像座峻拔巍ณ峨的雪山样直通夜空。大楼里的灯火已๐经熄了大半，剩ທ下零零散散的亮光，就是随意撒向空中的大把星星。
在天通中心顶层孔天引的书房会客厅里，孔天引和孔则ท同就站在宽大的玻璃窗下，望着大楼下览无余的北城里的夜景。振兴桥就像条横卧的白龙，路面上的白雪也被路灯照耀得白亮白亮的，汽车也就像条条蠕动着的白虫了。
孔天引和孔则同——两个ฐ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伙伴，现在得好好地谈谈啦。孔天引并没有想到เ孔则同会在这个时候要离开天通，离开他们共同辛苦打下的江山，他们的伟大事业才刚ธ刚开始呀！他们的生意可是已经顺风顺ิ水啦！
但是，孔则同还是坚定地说要离开天通，理由á是他感觉到疲惫了。孔则ท同计划到美国去生活，到家名叫九九三年经济研究所里，做个研究学者，专门搞搞经济研究，这也正是他大学时代的理想。再说了，孔则同赚的钱也足够他辈子生活的啦，干嘛还要这么เ辛苦奔波哪？
孔天引走到了书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了盒精致的雪茄烟，那都是专门为客人们准备的。
他走到了孔则同的旁边，打开那个ฐ精致的银白色的金属盒，里面装的是世界ศ上最好的哈瓦那“淳尼达”牌雪茄，据说是专为古巴总统卡斯ั特罗制造的。他把雪茄烟递给孔则同，自己也拿了根。
孔天引平常是不抽烟的，也许今天抽上根雪茄烟，能让他们的谈话轻松些，毕竟老伙伴分别ี可是个不轻松的话题。他们可不想总是围绕着尴尬的问题谈论不休，他们应该像年轻时候样谈天说地，什么无聊的话题都可拿来说说。
两个人就站在窗户旁，看着北城夜晚的大雪飘扬，偶尔还有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到了窗户上。他们用木质火柴优雅地点燃了手里的雪茄烟，轻轻地吸上口，让烟雾在口腔里弥漫着，仔细地品味着丝丝的苦涩在唾液中ณ分泌成浓郁的香甜，就像是上好的咖啡那样，幽幽的苦涩中伴随着醇厚丰ถ满的浓香，
孔则同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