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几次，都被挡驾了。我也曾到制ๆ炮局里查过，可是我没有军职，不能亲自去验数。你这来就好了，听说，三天之后，庙里的性照ั大师又要圆寂了。三年里，这是第五位示期坐化的和尚。这两天，庙里香客正多，我看机会难得，你明天就上山去走趟吧！”
“如此看来，你是刚ธ从刑部里来？”
“有进无退！”
“扎！”
其实康熙也是深思了几年。西北势态的严å重他早就清二楚，但是其中ณ的内情却不大清楚。于是，便问：“准葛尔情形大略如何？你讲讲。”
“皇上圣明在上，朝中猛士谋臣爪牙之ใ将比之历朝历代，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感慨。”
苏麻喇姑还在看着字画，口中说道，“我素า来不看戏，皇上叫我去畅音阁看戏，我还懒得去呢！无非是飞燕玉环紫钗ู牡丹，再不然就是封神西游包龙图夜断阴曹，有什么เ好看的？你八成请不动皇上，竟拿了字画来我这儿撞木钟็的吧？”
第二十三章虎臣忠事事遵圣意靳辅苦处处有艰难
于成龙在上边又发话了：“刘ถ印青，刘标告你忤逆不孝种种情事，可都属实吗？”
告辞了皇上，高士奇和武丹二人各骑匹红鬃烈马，从西华门进了大内，至隆宗门下马，沿着永巷直趋钟粹宫小佛堂。进这佛殿精舍，高士奇还不觉怎么，可武丹早愣住了：康熙八年前武丹护卫康熙在宫外读书，几乎天天和苏麻喇姑见面。那时她是怎样的光采照人，怎样的伶牙俐齿，机敏干练啊！自从康熙ກ二十年腊月二十三那ว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在养心殿最后次见到苏麻喇姑，至今不过六年，想不到这位刚满三十四岁的女子已是满头白发如银了！武丹ล猛然见她熬煎成这样，这个杀人如麻铁ກ石心肠的粗汉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突然蹲身，抱头失声哭泣起来。
养心殿中鸦雀无声，高士奇悄悄把花放在丹墀下，小声对索ิ额图笑道：“这回中ณ堂和明相可是骗了我们，竟白歇了日！昨个儿从畅春园回来，主子就叫我和熊相看卷子，直到半夜才回去呢！”索额图听说明珠也没有参与阅卷，心中略微放心，只笑，高士奇已是挑起帘子，二人前后进来。
“这不用问，如来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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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仰脸朝天，冷冷说道：“我自笑可笑之人，我自笑可怜之人！天下不孝之子多了，可是不慈之母我学生倒少见，今日也算开眼！”
于成龙行了礼ึ，边将他们让进箭楼大厅中，坐在石条凳上，边说道：“韩观察，梁大人，郭大人，卑职今早差家人于禄至府呈递禀帖ຆ，想必已经展读了？”
东门的守将是张建勋。他接到城楼上军校的报告，边派人去禀告王辅臣，边亲自登上城楼ä，见下边站的果然是周培公，不由得心头火起：“好个阴险狡诈之徒，又来施什么鬼计？俺老张不是好惹的。”
“你住口！朕宁为战死皇帝ຓ，不为偏安之主ว！”
此时，天将破晓，军师李柱清点了下人数，又逃亡了半。连口口声声说要和杨起隆生死相依的吴应熊，也不知逃往何处了。剩下这伙人，七零八散地坐在树下的草丛里，头上冒着热汗，嘴里喷着白雾。人人目光痴呆，个个垂头丧ç气。杨起隆没想到เ，三十年苦心经营，却是这样个下场。真是欲哭无泪，欲逃无门了，只得低下头来，不住地唉声叹气。
“嗯？有这样的事——明珠你受了贿么？”康熙问。
吴三桂率领部将，祭奠永历陵墓的事，当天晚上，巡抚朱国治就报告了钦差大人。吴三桂兴师动众，明目张胆地祭拜南明皇上，说明他已决心造反，不再有任何顾忌。事态发展十分严重，必须立即报告朝廷。折尔肯想派朱国治去，因他人熟地熟，出境方便。但朱国治宁死不从。说自己身为封疆大吏，守士有责，保护钦差的安全，更是义แ不容辞。要亲自去闯平西王府，向吴三桂痛陈利ำ害，好让两位钦差乘机逃走。并立即派人，提出了巡抚衙门的全部ຖ库存银子，又派了十名亲兵，护送钦๔差去贵州，与甘文帽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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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正是他最关心的事，也是他派小毛子打进去的原因：“好吧，难得保柱将军如此忠义แ，就依你之言吧。不过，回去之后，觉得为难的事不要勉强办；不是必要的事，也不要报。有急事就去找魏东亭好了。”说罢，回身进了西阁，从只金漆盒子里取出面金牌令箭。笑道，“你不是来盗这个东西的么？总不能空手回去——拿了！”
康熙皇帝带着魏东亭和周培公，要去找吴应熊。魏东亭见劝阻不下，只好依从。不过在走出乾清门时，又带上了狼谭，还叫了几十名侍卫，换了便衣远远地跟着保护，这才回来备马。行四骑自西华门出了紫禁城，放马直趋宣武门。时值深冬，天情气寒，枯树插天，马蹄踏着冻土得得有声。久不出宫的康熙深深呼吸口清冽的空气，笑问周培公：“怎么街两行人家都是砧板响？”
“嗬姑娘好聪明，还真是这样。孔仁玉当了孔府的衍圣公之后，不忘奶妈舍子救主ว和养育教诲之恩，奏请皇上恩准，奉张家为孔府的世代恩亲。‘姥姥’是官称，传给张家的长房儿媳妇。每代衍圣公接印，都要恭恭敬敬地送上支龙头竹节拐杖，如今已传了二十代了。拿了这拐杖，连衍圣公爷都能打得，更不用说孔府的上下人等了。”
“张万强，你听说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么？”
三天之后，船来到兖州ะ附近。这里的运河，被沙堵住，船过不去了。雨良会了船钱，和青猴儿起，搀扶着伍次友下了船，在城外的家客栈住了下来。哪知道，伍次友本来身体就不太好，遭此惊吓水浸冰冻之ใ后，竟然病就是大半年。又赶上河水暴涨，河堤决口，成千上万的饥民，扶老携幼，来到兖州，给这里带来了可怕的瘟疫。伍次友久病之身，如何抵挡得住？这天，突然发起高烧来，水米不进，把李雨良和青猴儿急得团团转，却是筹莫展。只好遍求城内名医，殷勤服侍汤药。可是，伍次友的病情，仍是反反复复每况愈下。到了第五天头上，眼见得已๐是奄奄息了，伍次友却突然清醒过来。他挣扎着，喘息着把李雨良叫到床前：“兄弟，你往跟前坐坐，我有话讲”
“民女已经想开了，凶手在五华山，朝廷也拿不住他。”
这可正对李雨良的心思。半天的接触，她的心中似乎ๆ多了点什么，听伍次友说得豁达，便高兴地答道：“好好好，小弟遵命，伍大哥，请吧！”
康熙ກ辗转反侧，恍恍惚惚直到四更才朦胧入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他骨碌爬起来，胡乱洗了把脸，便吩咐魏东亭叫店主人进来算帐。
话音刚落，苏麻喇姑掀门帘走了进来，笑语盈盈地说：“哟，三更半夜的，主子爷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呀！太皇太后老佛爷不放心，让我过来瞧瞧。老人家说，刚才店主人的话她都听见了。让我告诉主ว子，不必动怒，要想办那个ฐ姓周的，也要等回京之后再说。这沙河堡小地方，鱼龙混杂，万岁又是微服出访，还是谨慎点儿好。”
坐在旁边的尚之信，不等吴三桂答话，便笑了起来：“哈哈哈，精忠兄，你未免把傅宏烈看得太重了。要说啊，这个人能ม写几篇屁文章，也懂得点军事。小皇上要派他到广西，无非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安上颗钉子，给吴世伯添上点心烦儿。不是我夸口，要想对付他，只需吴老伯给我个人就行了。”
“奴才有何不敢？”
“大人，奴才要跟您告别了。”
康熙扫了大家眼，脸激动得通红。
“慢！”魏东亭格格笑着从厅里走了出来，“请泰侍郎给鳌中ณ堂写张条子。”
“圣上要我做他的杀手铜，”吴六道，“这是绝大的盘棋，你可要帮我走好了。咱们不能输给人家！”何志铭兴奋地将身子挺道：“怎么会呢！”
这是早已预ไ备好了的，张万强答应声，“扎！”从几上捧下来两个ฐ明黄缎面的匣子，转身双手奉上。鳌拜先谢了恩，接过来放在跟前茶几上，问道：“皇上召见，不知有何宣谕？”
“好，奴才斗胆讲了！”翠姑昂然回道，“是洪承畴！皇上舍得杀他谢我么？”
“嗯翠姑？”胡宫山斜ฒ靠在椅予上，闭着眼睛沉思着道：“今儿个我见到เ了皇上。”
“上山，上山干么เ？”
鳌拜的眼皮动不动，吩咐声“打开来。”
胡宫山口似悬河滔滔不绝，桌堆得老高的酒菜，此时已是杯盘狼籍。魏东亭见他不再像上次面觐康熙时那ว样拘谨，在这里议论风尘，谈笑自如，心想：“若论这个ฐ人，确也算得上个人才。”班布尔善细品胡宫山为自己所测的字，觉得暗寓讥讽之意却又抓不到甚么เ把柄，只得干笑声说道：“若似这等测字，兄弟也可尝试尝试。请胡君也赐下字。”胡宫山笑道：“好，就以敝姓‘胡’字罢。”
“怕他狗屁！”刘华最是血性，吃的就是这套，便站住脚步，“老子早不想干了。要不是为了使钱还方便，谁他妈的愿在那窝子里将就！”
魏东亭知道“平生不修善果”是水浒中鲁智深坐化钱塘江畔留下的偈语里的话，下句便是“只知杀人放火”。忙笑着回道：“除了明珠，都是的，不过跟着主子爷，要不了几年就出息了。”
康熙帝撰康熙几暇格物编之"ิ御稻米"
顺治九年1้652年十月，五世达赖罗桑嘉措率领班禅及顾实汗的代表行藏官侍众三千人，到北京觐见顺治皇帝ຓ。顺ิ治帝在南苑行宫礼遇五世达赖，又在太和殿赐宴。达赖喇嘛等下榻在北京安定门外专门为其建造的黄寺里。翌年，达赖喇嘛ใ等辞行返西藏。顺治帝ຓ赐册封达赖刻有满汉蒙藏四种文字的金册金印，金印的印文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之印。"清世祖实录卷七四文中的"达赖"是蒙语大海ร的意思，"喇嘛"是藏语上师的意思。这就给予五世达赖以国师的地位。从此开始了达赖喇嘛由中ณ央政府册封的制度，达赖喇嘛在西藏的政治地位才正式确定下来。今布达拉宫壁画顺治皇帝像，是这段历史的画证。顺治帝还赐金印给顾ุ实汗，敕谕他"益矢忠诚，广宣声教"。
听这话，康熙ກ的脸色“刷”的变了：“于成龙，你应该知道，在这些大事上，朕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上书房的几个人岂能左右了朕躬。”
于成龙并没有被吓住：“圣上，臣以为，五年内在西域用兵之事，断然不可。如此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民徭加重，让百姓怎么活下去，如果因此而引起全国不宁，又将何以善后？”
“哼，你以为朕没想到这点吗？如今，葛尔丹在西域作乱，罗刹国又虎视东北。广阔西域，生灵涂炭，百姓纷纷向关内逃难，朕贵为天子，难道能视而不见吗？若拖延下去，有朝日，闹到朕的御辇令旨都出不了嘉峪关，那后世将如何看朕这个ฐ皇帝ຓ？又怎样评价你们这班‘清官’呢？”
这话问得突然，也问得很有分量，于成龙正不知如何回答，康熙又说话了：“所以，为了统中ณ华版图，为了不让西北百姓再受煎熬，朕才破格提升你，要你去担此重任。因为你是清官，加赋加税，百姓虽有怨言，还不致于造反，换个贪官去，就不行。当然，朕也知道，你上任就增加赋税，百姓们也会骂你的。可是，你身为朝廷大臣，不能ม只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还要看到西北千万受苦受难，颠沛流离的黎民。你不能只管富庶的江南，还要想到辽阔的西北大地。这才是大臣风度呢！”
听到这里，干成龙出了身冷汗：“皇上教训得对。臣目光短浅，不识大体，求圣上宽恕。臣勉受圣命，尽力而为之ใ。”
“不，不能ม尽力而为ฦ，而是定要办好。告诉你，忠臣清官，朝里能ม选出不少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古之明训嘛，能ม做到这点并不难。但朕需要的是‘明’臣，懂吗？‘明’臣，识大体顾大局，为ฦ国分忧，为君父分忧，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不怕自己吃亏这才是明臣，这才是大大夫呢！你起来吧！”
于成龙只觉得头昏脑胀，下消化不了皇上这大套道理，“皇上教训，使臣茅塞顿开。臣不明事理，见短识浅，求皇上治臣不恭之罪。”说完，叩了个头，艰难地站起身来。
康熙根本不理会于成龙请罪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于成龙，你和郭琇样，都是忠臣净臣，这点，朕从不怀疑你们。但你们俩有个大毛病，就是心地偏狭好名好胜，总想保自己的名声，总想胜过别ี人，这就不好。做大臣的，心地宽点，看得远点，多存仁恕之ใ心，多讲点慎独之道，还是很要紧ู的。好了，朕知道，你会想明白的，你跪安吧！”
康熙二十三年的五月初九，正是钦天监推算的祭奠明朝皇陵的黄道吉日。这天早，康熙ກ摆开全副执事銮驾，向明太祖朱元璋的孝陵出发了。这举动，使整个南京城都了。万人空巷๕，齐集街头，谁不想瞻仰下皇帝出巡的排场和风采，谁不想看看大清皇上亲自祭奠明皇陵的盛大典礼。尤其是那些前明的遗老们，那些至今还缅怀前明坚持华夷之ใ见的士子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康熙御驾途经之处，市民顶礼谟拜，片“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身着庄严å朝服，坐在銮舆内的康熙ກ，也不禁为ฦ这场面感动了。对，这步棋算走对了。
车驾来到孝陵前边，三声炮响之ใ后，康熙下了銮舆，步行踏上了陵前的神道。边走，边问魏东亭：“小魏子，此山巍ณ峨雄峻，气吞千古，山上可有寺庙吗？”
“回皇上，此山上有座灵谷寺，是南京有名的古刹。”明珠听了在旁小声问道：“灵谷寺，伍大哥不就是在此坐化的吗？”
此言出，魏东亭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向明珠递了个眼色。伍次友在灵谷寺坐化，去年魏东亭进京时，已禀明了太皇太后。老佛爷严令，这个消息，不准告诉皇上和苏麻喇姑。可是明珠却在此刻๑贸然说了出来，如果皇上听见了，怎么得了？！可是，康熙却真的听见了：“你们在说什么，谁在这里坐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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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亭赶上步：“回主子，明珠刚说那片塔林，乃是和尚们坐化之处”
康熙冷笑声：“哼——小魏子，你也学得会欺哄朕了。明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遍！”
魏东亭吓得连忙跪下：“主子爷，奴才不敢撒谎，是伍次友先生于去年的腊月，在灵谷寺里坐化成佛。遵老佛爷懿旨，怕主子伤心，严令奴才等不准奏明——”
康熙没有再说话，却停下脚๐步，遥望着山上青翠浓郁的松柏。他的手，不，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跟随圣驾的人，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过了好大会儿，才听康熙慢慢地说：“唉！伍先生，他，他走了。朕从此失去了位良师益友，谁能补得上他在朕心中的位置呢！明珠，你查下，伍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家境如何，晚辈之中ณ，有没有可以做官之人？查了，立即回奏。”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魏东亭连忙高喊声：“圣上启驾了，鼓乐侍候！”又回过头来埋怨明珠：“哎呀，我说老明，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干嘛呢？”
明珠神秘地笑，却不说话。高士奇心中突然亮：“哦，我明白了，既ຂ然是祭灵，总要有点眼泪嘛。圣上不哭朱元璋，还能不哭伍先生吗？”索额图在旁听了，心中暗暗吃了惊：“嗯，要说揣测圣意，侍奉皇上，这明珠可真有过人之才呀！”
祭奠明孝陵的仪式，庄严隆重，康熙以臣子之礼，焚香酪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被叫来观礼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都在明朝做过官。自明朝败亡之后，他们虽然明明知道，大清的江山，是从李自成手里夺来的，但，夺来之后，没有交还给朱家皇室的后代，却自己当了皇帝。对此，他们总是耿耿于怀，想着为大明复仇。如今见大清皇帝，不远千里来到เ南京，以臣子之礼祭奠明太祖的陵墓，感动得痛哭流涕，不能ม自己。康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先祖留แ下的“七大恨”的遗嘱，也想起了即位以来的种种艰难和困难。面对着这个埋在孤峰之上，凋凌败落的太祖的坟墓，他还想到朱元漳以个乞丐和尚的身份，率众起义แ，夺得了天下，但转眼之间，却又把随龙出山的功臣，个ฐ个残酷杀害。康熙曾多次想过这件事。他不明白，朱元璋为ฦ什么要这样残忍？现在他似乎懂ฦ了，皇上为什么称“孤”道“寡”，既然当了皇上，就注定了生没有个真正的朋友。不错，他康熙曾经有过个布衣的老师和朋友伍次友，他特许伍次友叫他“龙儿”。可是，如今伍先生坐化了，谁敢再叫他“龙儿”，谁敢披肝沥胆地再教他劝他？从此之后，这世上他再也没有朋友了。他，也变成孤家寡人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怎不让人伤情呢？想到这里，康熙ກ不禁动了真情，泪水潸潸而下，打湿了龙袍。那些前明遗老们，更是为之感慨不已。
祭完孝陵之后，按原来计划ฐ，康熙ກ本应立即回城的，可是康熙ກ心情不好，命令车驾回去，只留下了高士奇魏东亭和侍卫，他要在灵谷寺里住下了。魏东亭等人，知道皇上对伍次友情深义แ重，不敢再劝。寺里的主持，是个ฐ明白人，也不来打扰，只命人收拾出间干净的僧房，让康熙住下。
晚饭之后，康熙独自人，漫步走出寺院，遥望寺外那片塔林在出神。魏东亭追了出来，替他披上件袍子，又轻声说道：“主ว子，伍先生不在这塔林里。他坐化之前，留下遗嘱，把骨灰撒在扬子江里了。”
“哦，这样也好。伍先生理应与江河大地共存。你没有及时奏报他坐化的事，朕不怪你。可是，伍先生走了，没有人再叫朕‘龙儿’了”
“主子，请不必过于伤神。伍先生在天有灵，看到主ว子今日的功业，也会高兴的。先勘东南，再定西北，这是伍先生为主ว子定下的国策，如今已完成了半，剩下的那半，也指日可定。这就是对伍先生的悼念。”
俩人正在说话，忽听山门外声低沉的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魏东亭吃了惊，急忙回头看时，原来是穆子煦带着于成龙来了。
山下大概下雨了，于成龙浑身精湿。康熙忙命众人进去，赐座，又叫人给他端来杯热茶。于成龙见康熙身边没有高士奇，便壮着胆子，把明珠在朝中的种种恶迹都说了出来。这些情景，有的康熙ກ早就风闻，有的却是初ม次听说，尤其是于成龙说到เ，当年伍次友和苏麻喇姑真心相爱，本来可以结成百年之好。可是明珠却暗地里唆使索额图，在皇上面前向苏麻喇姑求婚，以致苏麻喇姑愤而出家，当了尼姑，伍先生也离开皇帝，做了和尚。还有，周培公在皇后因为ฦ难产死去之ใ时，提议立了皇二子为ฦ太子。明珠更是忌恨在心，伺机报复。周培公平定王辅臣叛乱，回到京城，要与他的患难之ใ交阿琐成婚的时候，明珠却先走了步，逼着阿琐嫁给了何桂柱。这两ä件事，虽然与朝政没有直接关系，但皇上对伍先生，对周培公，那是什么เ样的感情啊。现在伍先生死了，周培公和阿琐都死了。他们蒙冤受屈而死，康熙虽然早ຉ有风闻，但今天，于成龙把这事和明珠的其他劣迹，块说了出来，康熙既吃惊，又感到无可遏制的愤慨。这无疑是砍掉了皇上左膀右臂。可是，转念想，明珠在中枢参政，已经十几年了，党羽遍天下。明珠倒，必定再兴起大狱，会牵连成百上千的官员。西北用兵在即，国家经得起这样的动荡吗？再说，如果立刻剪除明珠，上书房中就剩下索额图这个满人了，他会更加飞扬跋扈，不可遏制。而索额图是否与葛礼，杨起隆的案子有关，尚未查清。唉，不得不防，不得不虑呀？
康熙正在思索，高士奇挑房帘进来了。康熙ກ劈头盖脸地问了声：“高士奇，明珠结党营私，嫉功害贤，贪赃枉法，欺骗朕的事儿，你知道吗？”
高士奇被这突然的问话闹愣了，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答。康熙转问于成龙：“于成龙，把你刚才的话再说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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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只好把明珠的种种不法事情又说了遍，高士奇这才知道，今天于成龙深夜冒雨赶到เ这深山古寺里，原来是告明珠的御状来了。他偷偷地瞟了康熙ກ眼，见皇上面色不善，知道康熙已๐经动怒了，便不敢隐瞒，如实答道：“回圣上，这些事，臣知道。”
康熙勃然变色：“知道为什么不向朕奏明？”
高士奇连忙跪下叩头：“圣上，明珠之情，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可是人生在世，谁不怕死？索ิ额图熊赐履尚且不敢明奏，臣职位低卑，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