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宵抬头,和普度众生的佛陀静默对视了片刻,突然笑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开心。
“见个朋友。”
就在方才他看到纪宵带着病容躺在床上时,看到他和樊繁聊得开心、眼神却不时朝这边看时,心里其实飞快地掠过了一个念头:“对,我要是喜欢他就好了,就没这么难过了。”
“楚澜?”他喊,看到那人浑身一抖,扭过头来时,眼中竟然满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樊繁无所谓,把一半的石榴放进楚澜手中,蹦蹦跳跳地滚了。他坐在原处,吃着石榴,又酸又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开,倒很符合现在的心境。
中午姜星河约他去吃饭,真没楚澜想得那么多,只聊了志愿和未来,他颇有些迷茫,再加上近来由于取向曝光压力很大,于是只能找纪宵。纪宵与姜ä星河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再加上以前也算熟悉,聊起来很容易无话不谈。
当这些“好”全都成了“喜欢”的表象,楚澜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他没来由á地觉得心口有点闷。
他们是在初升高的衔接班认识的,宋诗咏高挑漂亮,符合十五岁男ç生对于理想女友的标准,连任性都成了加分项ำ。她主动接近的楚澜,每天下课和楚澜一起坐公交。而楚澜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和自己根本不同路。
纪宵捻着自己指尖那一点湿润,趁楚澜扭头看课本时飞快地放到เ鼻子下嗅了嗅。
翟辛恩矜持地点评纪宵:“矫情。”
直到反锁了房间的门,纪宵才没来由地有些郁闷。
说完,他感觉到เ手上一轻,本能地抬头往那人的方แ向看了一眼。
家长里短有少许细水流长没有波澜
“你说得对。”楚澜关掉车内的音乐,一时安静的空间让他的表达也变得严肃了,“我的确对他有好感……对,我喜欢他。”
樊繁惊讶地睁大了眼,一直小动作不断ษ的手也蓦然放好了。
“可我不是同性恋,”楚澜微微叹息,“……这和喜欢他矛盾吗?如果以后别人因为ฦ这个指着我骂,我能说什么เ好?”
“不矛盾呀,阿澜。性取向并非重点,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๐,和别的都没关系。”樊繁苦口婆心,往前一跃靠在两个前排中间的位置,探过头和楚澜说话,“感情本来就不是建立在性取向之上的,你没错,别自责。”
楚澜觉得樊繁总算说了几句人话,欣慰地一推她脑แ袋:“后边儿去坐好。”
樊繁说:“哦。”
大约是心头的疙瘩解开,楚澜说话也没了平时的分寸:“但是两个男生在一起,又都是成年人了,以后他要跟我上床怎么办,我可不知道——”
樊繁登时刮目相看了:“哎哟儿子,你这想的可真够远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呗。你都因为纪宵弯了,还纠结这个?”
楚澜:“对了神烦,你平时不是老看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个,你有没……”
樊繁:“……我看上去那ว么不正经吗?”
楚澜忸怩:“你有没有……嗯,就是那个……可以借我观摩一下?”
樊繁电å光火石地明白了他省略的部分,立刻恼羞成怒,狠狠一踹驾驶座的椅背:“没有!滚!”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_(:๘3∠)_
明天要是到点没更就是请假……
第25章归宿
话虽那么说,让楚澜告白仍然是天方แ夜谭。他从出生开始,字典里就没有“主动”这个词,在从云黛山回锦城之后,楚澜依旧窝在家里装ณ死,成天除了撸狗就是看书,读书笔记写了一沓,惟独不出门找某人玩。
樊繁问过他,楚澜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跟纪宵表态了,不知道纪宵为什么还是不主动来找他。从六岁到十八岁,樊繁被他坑了无数次,这人的德行她了如指掌,对他所说的“表态”樊繁一个字都不信,直接扭头问了纪宵。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那种悄悄话呀?比如他对你还是有意思的?”
纪宵以为ฦ樊繁是在关心他们的进展,回忆了三天两ä夜旅途之后,一脸懵逼地说:“没有……我还在想理由见他……”
樊繁无语凝噎,她不知道“月色很美”这一出,信了纪宵的话,更加认定楚澜又在糊弄她。夹在两个人中间难受得很,揣着满嘴的狗粮无处发泄,樊繁气得踢翻狗碗,索性装聋作哑,任由这两个白痴闹别扭。
但她尽职尽责地提醒楚澜:“你在家看书也是看,干嘛不去纪宵打工的地方看?”
纪宵仍然在打工,他一直安排到了暑假结束,竟也挣了不少零花钱,省吃俭用的话,起码能独立自主好一段日子。他的学费还接受的邱志军的恩惠,上海这种一线城市的花销纪宵暂且没有数,于是忍气吞声,亟待某天能ม够解放。
解放不过就是自己搬出来住,经济独立,不必受继父的冷眼,确实任重道远。
他对于“家庭”的概念淡薄到了冷漠的地步,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纪宵没有人情味。而他又是个温柔的人,这两厢矛盾在他身上居然显不出对立,以至于无论老师还是同学,第一次听到他家庭经历时,都抑制ๆ不住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