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许女士在,她一定会用充满厌弃的语调喊严峻生调头,说她宁可睡在街上都不想再回到เ那个压抑冰冷的地方。可赵桥和她不一样,赵桥只是凝视着他因为专注而愈发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侧脸,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我原谅你了。”
出于担心和其他种种原因,他还是给赵桥打了电å话,想要问他到哪里了。
然后他送母亲来到约定的地址,正要离去等傍晚来接她就被主人家喊进去喝茶。与此同时这位齐小姐就被半强制的介绍给了他,他不好当面给女孩子和主人家难看,只能和她坐在了开满的鲜花的花房里喝下午茶,美其名曰年轻人相互了解。
远处起风了,虽然有遮挡物使人感觉不到เ凉意,头顶的桫椤树枝叶间仍旧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这样的场景足以欺骗任何一个不了解她的人。
“我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很抱歉。”
一下午严峻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早上做了个访谈,和一位挺有名的华裔女画家。做完访谈看离你新家挺近,就打给你了。”
“我听你解释干什么?”陈庆忠怒极反笑。“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风景宜人,适合休养啊。好得很,刘源,你好得很。”
下午的工ื作同上午来说没什么不同。到了下班时间,他到停车场取车时偶然碰见了来找陈庆忠的陈靖。
回去的路上,赵时明果然注意到了他中途的长时间离席。
虽然他确实忙,忙mbຘa学位、论文和工ื作,有段时间里通宵基本是家常便饭。周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他醉成这样便主动送他回家。
“说什么เ?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赵桥抬起头,看到了他们母亲站在光和影的交界线,两只眼睛像里面有鬼火似的死死盯着他们兄弟。她一步步走近,让他们把她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一点。
“说啊,你们兄弟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我。”
片刻前的愉悦和轻松已尽数从她脸上散去,剩下的只有惊惶和无措。
她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胸腔里像是破了个大洞,声音呼呼的带着风。
“告诉我!”
她用赵桥几乎从没听过的厉声命令着。
在赵桥十几岁往后的记忆里,他母亲总是表现得像个得体而端庄的贵妇人。她喜欢用充满愧疚的眼神看着他,替他安排好许多东西,即使发火也很少大声说话。她在努力做一个温柔而充满耐心的母亲,渐渐的,让他暂时忘掉了更小时候那ว个暴戾阴郁的她。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她这么骇人的模样了。
她直接越过了赵时明,伸手把赵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赵桥被她拽得差点碰到桌角,可她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เ一样摇晃他的身体,哀求似的连声追问。
“阿桥,告诉我,告诉妈妈,你不是……”
她的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敢把那个ฐ词说出来,生怕一不留แ神就成了真的。
赵时明想要插进来缓和下气氛,可他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她呵斥着闭了嘴,用焦急的目光看看赵桥,又看看她,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是……告诉妈妈,好不好?”
赵桥不是没有看见她眼里小心翼翼的期盼。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戳破她的这点期待,他只是感到无比疲惫。如果他这次骗了她,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她想听的回答,那ว么下次呢?那么到不得不说出真相的那一天呢?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太累了。
她掐得很用力,像是嵌入到他的血肉里,连手背上都绷出青筋。赵桥不是没有感到疼。作为ฦ一个发育健全的成年男ç人,他想要从她的禁锢中脱身轻而易举。
他低下头,平视着她的眼睛。时间带走了许多,也成就了许多,他不再是记忆里脆弱的孩子,而她变老了,变得矮小而虚弱了。
“妈,你没有听错,我的的确确是同性恋。”
赵桥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光火在转瞬间就熄灭了,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她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身体承受不住反作用力似的倒退两ä步,好像他身上沾着什么肮脏的病菌。
“不可能。”
她的嘴唇惨白,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捂住胸ถ口,一连串地反驳着他的话,许多都已经是逻辑混乱的絮语了。
赵桥偏过头,揉了揉被她捏痛的地方แ,补了一句。
“是真的。”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扬高,赵桥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巴掌的到来。
他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发现她捂着脑袋弯下腰,整个人佝偻成一团,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
赵时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喊来保姆,保姆对此见怪不怪,立刻熟练地找出家中备着的药物给她服下,并帮着赵时明把她搬到เ一个ฐ平稳通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