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覃霈闻言，并没有认真对待，然而他还是点点头：“好。”
薛覃霈仍是皱着眉，茫然地抬头看着女子。末了他似乎是想起来了，几年前自己似乎ๆ与她在一家饭店里面跳过舞，至于其余种种，则是一概不知。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余绅才终于从现今的生活里找到盼头，并头一回感受到些许期待。
轮船是在半夜靠的岸，一船人鬼也似的安静排队下去，缓步从码头处驻扎的日本兵跟前一一走过。
靳云鹤便低了头，认认真真地听他说完这些话，然后又抬头看他，也学着那副口气，也笑着：“你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直说，我能接受。但你说了这么多，又顶个屁用，你觉得这些话能多有道理？——我要是拿这说辞说服你放弃余绅，你还不一巴掌把我拍墙上。”薛覃霈明白了，便笑着低头，声音仍旧轻柔：“你说得对。那知道了就赶紧ู滚吧。”
这处私宅并不是独立的，周围有邻居，大多也是有身份的人。有的开车经过了看见余绅抱着只土狗坐在门口，也会多看几眼，余绅也不理会他们，静静等人回家。
他想立刻๑停车把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崽子踹下去，他不是厉害么，那让他自己滚回家！
他走到靳云鹤房门口，发现门锁上了。心里一咯噔，愈发堵起来。
他听了一会儿，感觉这人唱得——实在是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自己都几年没操过老本行了，还能唱上两句就不错。
对他来说又是别ี样风情。
自己不想活了他们可以强迫自己้吃饭，他们可以掰开自己的嘴把饭菜硬生生地塞进去，可若是自己要活了，要好好活了，那ว他们就只是下人，没有薛文锡赋予的权力，谁都不是什么东西。
虽然余子蟾嘴里时常念叨祖上曾考中举人的事迹，对于这个老来才得的儿子他却是放在心尖上的，也不曾真的把自己้的旧观念强加给他，而是拿出他攒了半生的积蓄，把余绅送到เ了一所中西结合的贵族学校，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有个ฐ好出路。当然，在这个几乎ๆ老成精的人心里，混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他深信只要在中国，无论是皇帝统治还是政府统治，很多时候有才并不一定胜得过有关系。这个如意算盘可算是打得啪啪响，当时在那所学校里读书的都是相当有身份的人家的孩子，其他一些即便身份不那么显赫也优越于普通人家。
他捏着烟头，在靳云鹤双腿内侧狠狠一捻，嘴里恨恨道：“你再跑啊！”
然而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他偏偏犯贱了，并且拦也拦不住。
靳云鹤闻言，心里很是欢喜，然而因为在秦丰面前仍旧有些拘谨，所以便不愿意表现得过于明显。他心里很是波涛汹涌了一番，最终却也只抿嘴一笑，说道：“确实是好了不少，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连想都没想过。”
这种想法虽然只是猜测，却也时不时会叫他有点绝望。即便日子好了，有盼头了，他也能自己过下去了，可他还是绝望。
然而阮凤楼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ศ里，并不搭理他。
其中一个手下苦着脸，敢怒不敢言地放下碗走了。靳云鹤则喜滋滋地原地踱了步，又忙不迭地把这个ฐ好消息告诉了阮凤楼。然而阮凤楼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正在进食。只大惊小怪地白了靳云鹤一眼，他就不再理会了。靳云鹤自讨没趣，又返回到了屋外，等待着小狗的到来。
“但你怪我，是因为你曾经把我看得很重要么？”
薛文锡不笑了，劈手把烟夺了回来。
很快薛文锡便如愿以偿地用一根手指换了那几个人的命。他以前没亲手杀过人，即便有枪，从来也只是装腔作势用的。然而亲眼目睹那几个人惊惶发抖和尿湿了裤子的模样，他在开枪的瞬间，心里竟徒然生出快感，就连断指也不那么痛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余绅开口了，但仍是低着头，“但是你让我走吧。”
靳云鹤却看着他，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试图找回一点希望：“可……薛覃霈说还有钱啊。”
但要说不同，其实还是有的，薛余二人都不会说粤语，买东西时便连交流都成了问题，而这时，身处异乡的种种问题也就开始初现端倪了。
疼痛袭来的一瞬，他几乎ๆ条件反射般举ะ起手里那块石头狠狠扎进了身上那人的大腿。
余绅踢了他一脚。
他强笑，安慰余绅道：“你发着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我现在就想办法帮你找找你妈，先安心睡一觉好么？”
然后终于啪嗒一声扣了电话。
薛文锡看着他那副欢脱的模样，心情复杂地牵了牵嘴角，摆摆手赶他上楼：“快去吧。”
余绅此时安静地在一旁喝着茶，听薛覃霈和靳云鹤家里人似的耍嘴皮子，自知插不进话去，便适时地沉默了。
那时的薛文锡心里存了一个ฐ想法，一直没敢说过——他对镜卸妆的时候，实在是撩人得不行。
他并不是不知道余绅的船夜里到岸，然而死憋了一口气，他就是先不去找他，看这口气谁的长，谁又先憋死！
其实他还真不习惯对余绅以外的人好，不过心底倒是不排斥靳云鹤了，只是想到เ要长时间地和他维持关系，薛覃霈还是很头疼。
话音落后，薛覃霈没有挪脚，身旁的靳云鹤却低着头上前去，给薛文锡点上一支烟。
薛覃霈没想到余绅想逃避责任的一层，只以为他怕了。于是他转身对余绅笑笑，说了声别怕，就又领着他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去了。
叶夫司车还没停，靳云鹤就打开门跳了下去，迈着大步往里飞奔。
“你快点！”叶夫司在后面喊了一声。
靳云鹤充耳不闻，一路喘着粗气跑进去，奔回自己房间，乒呤乓啷地翻箱倒柜。
阮凤楼闻讯而来，冲着靳云鹤惊呼：“你回来了！”
靳云鹤转过身去，蹲在地上仰头看他。他很狼狈，衣服还是破的，上面是烟头烧出来的一个个小洞。
“我……我有点饿。”他说。
靳云鹤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目送着阮凤楼离开。而后他把门一锁，从柜子里翻出一些生的鸦片膏。那ว是他之前没有处置掉的鸦片，后来被他收在柜子里面，就忘记了。
他拿手抓了一些，往嘴里塞。
鸦片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迷乱人的心智，还恶心得难以下咽。靳云鹤把那鸦片塞进嘴里之ใ后，下意识地想要先嚼两ä口，没成想嚼了一口他就差ๆ点吐出来。于是就不嚼了，光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