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抓著他的手,眼睛里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不过,也许是相处时间久了,卫萧总觉得,在林浅含冷若冰霜的神情背後,似乎还隐藏著一丝浓浓的,让人无法释怀的忧伤。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有时候不经意间,会发现林浅含在陷落於沈思的瞬间,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让人看了心酸的隐忍和疼痛。
看见我这副狼狈模样,褚默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优雅而从容地起身,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头发,然後毫不避讳地赤身下地,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
我愣了一下,却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喊。
苏澈一口气说完,我怔住了,抬起头,看到褚ຘ默就连握枪的手,都在发抖,眼底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寒气。
在他们目不转睛地“欣赏”了我足足一分锺之後,我终於忍不住地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褚默。褚默淡淡笑了笑,冲著那两个男ç人没好气地说:“喂喂,这样放肆地盯著别人的老婆看,会不会太露骨了一点?”
我坏坏地一笑,忽然冷不防地抱住他的身体,用力一个ฐ翻身,把他压在了沙发上。
我看著窗外飞速移动的景物,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竟已经飘起了细雨,路两ä旁的行人都打著伞,那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圆伞在我的视线中一晃而过,形成了一幅幅彩色的流动画面。
可是这个时候,我逐渐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应,因为ฦ没了海洛因的摄入。之前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那个ฐ男人就会来替我注射一针,而从上一次的注射到现在,已๐经超过了四个小时。我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蠢动了起来,挣扎著渴求那针管里的一注透明液体。那ว种感觉,就好像是潜伏在身体深处的焦灼和饥渴一点一滴地躁动了起来,无论怎麽克制都克制不住。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เ褚默被铁链锁在一个ฐ巨大的十字架上,浑身伤痕累累,淋漓的鲜血浸透了他单薄的衣服,他的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目光充满了忧伤,凄迷地望著我,微启的唇间呢喃著我的名字,浅含……
“我没有撞到他。”褚默冷冷地说了句。
褚ຘ默俯身贴在我的耳根,低声道:“可是我偏偏就是喜欢乱来,怎麽办?或者你求我试试看,也许我会放过你。”
一把利ำ刃在刹้那间贯穿了我的身体。
我站在他身後几步之遥,看著他单薄却挺拔的背影。他看上去是如此孤单如此寂寞,漫天纷飞的冬雪中,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单衣,安静地伫立,肩头落满了雪花,仿佛失去了羽翼的天使,找不到回家的路,令人心生怜惜。
听到这样的回答,令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可是随即,看到เ他们两人仍然带著一脸悲痛的神情看我,尤其是麦阳,几乎ๆ泫然欲泣。
我疑ທ惑地望著他们,但是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了原因。
我发现我的双腿,膝盖以下完全没有知觉。
一瞬间,我懵了一下。我想起来,在那一刻,自己的双腿的确是被卡车车轮碾压而过……一阵寒噤之ใ後,我默然地把手伸进被窝,忐忑地摸了摸。腿,还在,可是却已经丧失了所有知觉,也丝毫无法动弹。
我怔了怔,以询问的眼神看著苏澈。
苏澈很努力地收起悲伤的神情,勉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说:“浅含,医生说你还年轻,生命力很顽强,只要努力坚持做康复治疗的话,以後能ม够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很大……”
说完,他哽咽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著我。
我的脸上,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震惊。可是,在沈默了很久之後,我突然苦涩地笑了下,声音平静得出乎自己的预料。
我说:“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卫萧失去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现在,我只是失去了一双腿。所以,我已经很庆幸。我没有怨言。”
可是话音刚落下,麦阳突然间情绪激动地吼了起来。
“浅含,卫萧根本就不是你杀的!就算要偿命,也应该是褚ຘ默!你何必把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看著麦阳,笑了笑,说:“麦阳,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褚默的。”
麦阳蓦然间说不出话了,他用一种怨怒的愤恨的眼神注视著我,静默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
望著麦阳背影消失的门口,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还无法完全接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从此只能依靠轮椅生活的事实。
这个时候,我听到เ苏澈沈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凝视著我,替我轻轻抚却遮挡在眼前的发稍。
“浅含,能不能回答我一句实话。”
我看著苏澈。
他语气平缓地一字一顿地问道:“褚默,他是不是爱你?”
我突然间愣了一下,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透著无法掩饰的甜蜜与忧伤的幸福笑容。
看著我的笑容,苏澈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环上,若有所思地沈默了很久。
最後,他说:“浅含,小心韩城。”
第十八章
僻静的街头,苏澈靠在一处暗角,一手插著风衣口袋,一手指间燃著一支烟。他默默地盯著大街对面的一家酒吧,而从那家酒吧里,正前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ฐ是韩城。一个是褚ຘ月。他们装作素不相识,彼此擦肩而过,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