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这张发青的脸只是让人看着害怕，但是隔近了，女鬼的表情细看似乎有点畏惧。
顾丰年还来不及诧异，苏明宇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手慢慢往下移，先是脸颊，然后是脖子，再接下来是手，“好冷，真的好冷。”
但是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顾丰年将脑แ袋缩进了毯子里，他已๐经习惯了，从失明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在逐渐习惯这个，不管看到什么，不管遇见什么，不管多么想要惊恐的尖叫，他有的只是一根细竹竿。
“嗯，是挺好的。”苏明宇礼尚往来，“那你呢？”
顾ุ丰年作为一个盲眼青年，是能看到这只橘黄色毛绒绒的松鼠的，所以是妖怪？
“甜吧？”驾驶座上的苏明宇问道。
晁岭忽然小声在顾丰年耳边说了一句，“许潇霆醒了，我们赶快离开吧，我看这家人家气数要尽了。”
被人这样直直看着，顾丰年竟然笑了一下，他拍拍身旁柔软的沙发，“请坐。”
他放重了脚步声，顾丰年失神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黄之望第一次在苏明宇和顾丰年面前开口，“妈，您还好吗？”语气很依恋。
苏明宇笑着朝黄之宁点头，但是黄之宁很坚决地留个后脑勺给众人。
想要借别人的命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如果得到了允许和同意，借命就成功了一大半，如果没有允许，那么เ很容易反噬。
听到苏明宇的声音，顾丰年嘴角露出惯常的笑容，习惯性地又把那ว副全神贯注的戒备表情露出来，“好啊。”
顾丰ถ年转了个身，让脸对着苏明宇，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摸到苏明宇的身体。
醒过来的时候，顾丰ถ年整个人还是懵的。苏明宇弯下身看他，顾丰年眼神呆滞，虽然平常就很无神，但是现在看起来更呆了。
青年有点迟疑，“你们是天天天天吃虾的朋友？”
顾ุ丰年便吃起苹果起来，苹果是赵萧刚刚洗干净的，吃起来脆脆ะ甜甜，苹果香味很浓。
顾丰年背脊ิ挺得很直，这是他的习惯，他面上带笑，这也是他的习惯，“我喜欢帮助人，然后获取一定的报酬。”
“呵呵。”张斌笑了一声，但是笑声听着很不善。
钱小树大概很喜欢请客，顾丰年今天的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是他请的。
但是很快，就犹如三魂七魄一般飘飘荡荡，顾丰年再次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穿着黑色的布鞋走在了一条布满了迷雾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人影若隐若现。
顾丰年以为自己会笑，但是他的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很快就晕s-hi了枕着的枕头，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是平静的，就好像一切都是寻常的。
二贝吃完饭就说有事出了门，顺带带上了赵萧。
顾丰年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苏明宇表情严肃下来去握顾ุ丰年的手，手变暖和了，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没等赵萧吃完橘子，一个看起来很威严å的松鼠进入了顾丰年视线里。
许家夫妇把备好的东西也放在顾丰年面前。
黄先生的话还在继续，在他的描述中他几乎是被动又无辜地接受了这一场又一场的灾难，然后他突然站直了身体，轻声说了一句，“到时间了。”
说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正经讨论事情的时候很少。
顾ุ丰年擦完嘴，正准备继续啃苹果，但是感觉气氛不对，啃苹果声音又会咔擦咔擦地，于是顾ุ丰年停下啃苹果。赵萧说话的语气很不对，他给顾丰年的印象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y-ๅin沉的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一桌奇怪的搭配是怎么回事，但是钱小树看起来很坦然，他放弃了继承他爷爷衣钵的愿望之后，对苏明宇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苏明宇皱起眉头，“人都已经死了，你还不安生吗？”
顾丰年奇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挣扎的动静逐渐小了起来，等彻底安静的时候，顾丰年站起身，“可以帮他洗脸洗身体了，记得用艾叶水洗一遍。”
顾丰年垂着眼眸不说话，有位女人悲愤地说道，“驱邪完我要那老不死的偿命，你同情她，那我囡囡死得那么惨，有谁可怜啊？！”女人大哭出来，夹杂在门里凄惨的叫声中。
“别管那瞎子了，上坟要紧ู，不然你家还得出事。”
苏明宇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赵萧，“别请进来。”
赵萧点点头，赶紧答应。
隔天一大早，苏明宇起了床拿出面粉去做馒头，面粉加了水会变的很柔软，很轻易就能揉得洁白光滑。
做馒头的手续并不复杂，正发酵的时候顾ุ丰年下来了。
顾丰年满脸疲惫，他似乎没有感觉楼下有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了沙发边，一路上撞到了楼梯墙壁茶几。
顾丰年刚来的时候，还不熟悉这个ฐ房子的摆设，撞过几次墙和家具，但是熟了之后就从来没有撞到哪里。
而最重要的是，就算别人不开口讲话，顾丰年都能感觉到有人。
苏明宇站在厨房那里，忍不住开口，“馒头还需要一会。”
瞬间顾丰年表情放松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很期待，刚ธ刚出锅的馒头很好吃。”顾丰年穿着他旧旧的外套，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整个人仍旧是疲倦的呆呆的。
苏明宇走过去用毯子裹住了他，蹲在他的面前，“下次和我一起去上香吧，我替你在庙里许了愿，我们一起去还愿吧。”
顾ุ丰年感觉到毛毯柔软的触感，他歪着头，瞳孔没有光，“你下次去给我点长明灯吧。”
人死后，可以去点长明灯，照亮黄泉路。
苏明宇手握着毛毯，过了许久才出声，“那你是要死了吗？”
顾ุ丰年点点头，“嗯，应该是，原来人死之前原来是真的有预感的。”顾丰年语气平静，好像话里面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苏明宇用手指碰了碰顾丰年的脸，他的面颊冰冷，但皮肤仍旧柔软。
“那可以不死吗？”苏明宇的语气也很平淡，“可以稍微再活一段时间吗？我可以借命给你。”
顾丰年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但并没有说出话来。
有人来了。
苏明宇抬起头，是赵萧的舅舅二贝。
二贝手拿着坚果在吃，看到客厅中的两ä人也没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只是说话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你们要吃吗？”
顾丰年微笑着摇头，苏明宇站起来。
“我都没有说吃什么，你就摇头，真是没劲。”二贝坐下来，“你的影子应该找不到了，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影子不可能无故丢â掉吧？”
咬碎坚果核的声音，坚果果r_ou_被嚼碎的声音。
原来被吃掉是这个样子的。
二贝吃掉最后一颗坚果，“我问了其他同事，他们管辖的区域都没有看到流荡的影子。你的影子应该是被人无声无息吃掉了。”
苏明宇没有听下去，转身去厨房做馒头，等馒头放上了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