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走到门后,把一侧耳朵贴在门上,屏气凝神——的确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呐呐,小鸢,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结婚?”女子凑到尹鸢面前,一脸八卦地问道。
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抗议,尹鸢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她出去吃了晚饭,路过一家手机商店时,她犹豫了一会儿,随便买了一支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他们说未来都是可变的,因为充满了不定性,所以才叫未来。我怕我所看到เ的,是最美好的未来;我怕我抛弃了一切,却在某个关键的环节行差就错,最后一败涂ิ地。
尹鸢提着纸钱香烛,踏上台阶,没有打磨得很平整的石面隔着鞋底硌着她的脚底。
这种称呼……果然是十年后了啊。
绿色的雷电从他身上发出来。
尹鸢:“……”有什么吩咐大人您请直说小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能ม不能ม请你往旁้边挪一点,你这样长身玉立地杵在我面前会让我觉得鸭梨山大的好吗?
等了一会儿,见这些草食动物竟然在他的学校里闲聊了起来,他走进去,目光犀利地盯着脸肿得像含了一个馒头的沢田:“我说你们,打算群聚到什么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เ这个家伙就想绕道走,他简直是中ณ二症里的奇葩,蛇精病中的翘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á肆意咬杀别人。
尹鸢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这个未来到เ底是不是她的未来。
“那个ฐ,你饿了吗?”尹鸢拉拉云雀的衣角。
云雀冷哼一声。
难道说失踪了的人都在这里?
尹鸢点点头,在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可,可是……”这样真的睡不着啊!
“十年后的我……怀孕了?”尹鸢惊讶地问。
云雀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可以,不过……要换一身衣服。”
她一定是在做梦。
许久,她才闷闷地说:“那恭弥你也会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吗?”
“啊,没有。”尹鸢不好意思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肚子,“这个,大概是因为我快要当妈妈了吧。”
沢田纲吉说完就后悔了,他战战兢兢地看向云雀:“那个,云雀前辈……”剩下的话被冻住了。
云雀失笑,过去关了播放器,对尹鸢伸出手。
检查到二年级的楼层的时候,果然在走廊里碰上了沢田三人组。
“除了逃避我什么都做不了……”
响了七八声,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人应,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委员长像脚底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他可没有忘记这个草食动物刚ธ才甩脸子给他看的事情。
委员长放下相框,走到厨房门口,正在专心熬粥的尹鸢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观众席里的众人转头一看,来人坐在轮椅上,连脸上都都缠着绷带,但从那ว头标志性的银白色长发可以看出,他就是跟山本武对战的斯ั库瓦罗。
“那么,晚安了。”尹鸢对他欠了欠身子。
“是校舍的维修工。”委员长不假思索地说。
沢田等人闻声看过来:“尹,尹鸢学姐?”
“蓝波大人我可是很厉害的,就算不用你来救,也不会受伤的!”爆炸头奶牛小孩不领ๆ情地撇过了脸,他还记得尹鸢踩坏了他的糖球,不过他已经忘了尹鸢赔了他两ä块巧ู克力。
沢田纲吉僵成一根木棍:“就算是云雀前辈但是这么เ多人也难以应付啊……”
“啊啊,都一样啦,没什么区别……”
话说这位姐姐一盘蛋糕就送她到医院来睡了五天,要是再来两盘……她就该去阎王殿报到了吧?
“来吧,再次跪下来吧。”凤梨头顶着反派必备的表情,笑得十分阴狠。
小黄鸟闻言,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扑棱着翅膀尖着嗓子唱起来——
“是金刚!”伤疤男暴躁地大吼一声,拔地而起,向尹鸢泰山压顶而来。
“云雀……同学。”
“是,是阑尾炎,动了个小手术……”小姑不知所措地回答。
尹鸢的眼泪夺眶而出。
“呜哇~~!!蓝波大人的糖球,蓝波大人的最后一颗糖球被踩坏了!!”
尹鸢提着食盒的手一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了把手上的东西摔到委员长脸上去的冲动:虽然的确是我为了报答你的红糖水之ใ恩答应了照料你的一日三餐,但是你对我的付出觉得理所当然的话会让我忍不住想恩将仇报的好吗?委员长,你知道感恩二字怎么写吗?
……对于风纪委员们来说,还有什么请假理由是比去照顾生病的委员长更充分更正当的呢?
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的咬杀与被咬杀中度过,天气也渐渐的凉了下来。
尹鸢的眼神也跟着往上飘了一下:
他想了想,走到柜台前问道:“请问,刚ธ刚进去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叫尹鸢,二十四岁?”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能透露旅客的消息。”
“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拜托了,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
“真的不好意思……”
“求你了,真的……”男子的声音带上了哀求,“我就只是确认一下,那是我的女儿啊,这十多年以来,我就只能看一看她的照片,所以我知道那是她……从三年前开始,连她的照ั片都没有了,我真的……”
坐在柜台里的是一名女工作员,女性天生就比较心软,看着眼前明显是个成功人士的男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她叹了口气,道:“是,叫尹鸢,二十四岁。”
五点,尹鸢乘坐的航班准时腾空直上。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尹鸢的父亲落寞地登上了大巴。
女性天生就比较心软,可是小鸢,为什么你对爸爸就这么心狠。
飞机穿过了云层开始匀速飞行的时候,尹鸢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在飞机上俯瞰,深蓝色的天空就像浩é瀚无垠的大海,一簇一簇奇形怪状的白云就是海面上的浮冰,让人有一种正在俯视极地风光的错觉。
尹鸢兴致缺缺地贴在冰凉的窗户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困了,才缩回柔软的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广播里正响着空姐温柔的声音,因为某些原因,飞机会晚点到达什么的。
真是的,十年后的飞机还是这么不靠谱。
尹鸢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发呆。
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怎样,但至少,她现在看到他还是会觉得恶心。
东京时间下午三点,飞机才抵达机场。
六个小时的飞机,晚点了将近三个小时,一切都与她初次来日本的时候有惊人的巧合。
但她清楚这次不会有任何人在外面等她。
随着人潮走出通道,她下意识地扫了两侧迎接的人群一眼,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右侧的人墙有一个很抢眼的缺口,缺口处站着一个清冷的少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笔挺的长裤,肩披黑色的外套,飞扬的袖管上别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他面向通道,在她看到เ他的同时也看到了她,略长的黑色碎发,斜飞的眉,上挑的凤眼,银灰色的瞳仁,雪峰般挺拔的鼻梁,淡而薄的嘴唇……
尹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少年随意的抱手站着,身姿笔挺,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迫人气势,煞得身边的人都自觉地退避三舍。
真的是他,不是错觉。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跑到有这么多人的地方来……
他明明,是最讨厌群聚的人。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一走出通道就能看到他。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如烟花一样炸开,瞬间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在喧哗的机场里,尹鸢忽然听不到เ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只能ม感觉到少年那清冷,却不再锋芒毕露的注视。
见尹鸢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云雀银灰色的眼眸里浮出一丝笑意,提醒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