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端亲王妃就又开口了，“怎么孩子如今不在阿妩这个生母跟前么？才五个月大，最是要花费精力照顾的时候，没有母亲陪着怎么好。”
旁边婉贵妃微微一笑，并不敢在玉贵妃跟前提当年晋王的事情，便没出声，倒是玉贵妃自己说了，“这我倒是见过的，从前五公主ว喜欢召她来陪着玩耍，也去过我那里，十分懂ฦ事乖巧。如今成了信王妃，自是叫人高兴。”
而于韩玠而言，这些纷纷议论不足入眼，他所期待的只是那座熟悉的府邸，那ว道熟悉的身影——
“儿臣遵命。”韩玠躬身。
“她自己้找没趣啊。”
旁边胡云修也侧头看了过来，目光中ณ依旧满含探究。
“是我们来得唐突，温姐姐快坐吧。”谢璇拉着她的衣襟坐下，吩咐芳洲将几样年节里备好的礼物同婆婆拿到屋里去，又道：“原本想腊月底的时候过来看姐姐，只是府里有事耽搁了，拖到这时候才来，姐姐可别见怪。一切都齐备的吧？”
谢璇暗暗捏了捏她的手，“这还没定呢。”
韩玠肃容，“听好，我就说这一次。璇璇不是物件，她有自己的选择，非你我所能左右。你想学的铁勒抢亲那一套不能用，这种打架定胜负的幼稚把戏更不算数。你要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韩夫人的目光猛然顿ู住，像是有些失神似的看了片刻，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摸了摸韩采衣的背，并没答话。
这座王府恢弘显赫，到处都是元靖帝赐下来的仆从，除了几个从靖宁侯府带过来的随身小厮之外，便再没有半张熟悉的面孔。
“我们刚去了礼部，途径兵马司办些事情。”韩玠凑近了些许，“你呢？”
“是啊。”芳洲昨儿回了家，今早才从家里过来的，晓得外头的动静，“我来之ใ前特地去南市买姑娘要的那几样糕点和竹编的各种玩意儿，那里已经有人在私下议论了，说太子是畏罪自尽。有好几处都在这样说，我想这样大的事情，总不会是谣传吧？”
韩玠稍稍停顿，喘了口气，盯着她红润的嘴唇。
老太爷不是和老靖宁侯交好么เ？不是说两家交情甚厚么？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เ？
唐夫人的居处离此不远，听说事涉韩玠，唐夫人当即答应了。
“只带一个人。”高诚不知是何时到เ了身后，冷清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倒将窃窃私语的两个少年吓了一跳。旋即，唐灵钧抢着道：“我去。澹儿和六姑娘年纪还小，也没去过诏狱那种地方，未必承受得住。我绝不给高大人添麻烦！”
她死死的揪紧了衣裳，猛然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我想出府，去找一个人！”
韩玠皱眉，“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人吃五谷杂粮，即便受命于人，也会有重重顾虑。毕竟是个皇子，也算是龙子。”
这倒是有点狠了，谢璇微微诧异，抬起头来，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他，“宫里的事情，很麻烦么เ？”
“皇上息怒！”几乎是在同时，底下一群人齐齐出了座位，诚惶诚恐的跪成一片。
谢璇在外的成衣坊也悄无声息的开张了，掌柜伙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温百草小试莺啼，别出心裁的衣裳๙倒是吸引了不少贵女。芳洲将消息报进来的时候，叫谢璇高兴了好半天，隐隐期待过年时的各家宴会——
表兄弟俩感情不错，韩玠对谢璇的心思，唐灵钧自然是知道的。方才韩玠较劲得胜，那瞧过来的眼神里就被唐灵钧๕解读成了得意，便有些愤愤不平，悄悄的举了举拳头，自是不肯认输的意思。
“皇后娘娘一向康健，怎么เ这会凤体就欠安了呢。”谢老夫人摇了摇头。
也许棠梨院的事情上她做得比前世好了很多，但是对于韩玠……
谢璇便朝唐灵钧道一声谢，问道：“伤得重么？”
韩玠则是一脸无辜，那ว眼神仿佛是在说，瞪我做什么，我在等你呀。
韩玠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薛保的神情，见他不似说谎，便也没再追问。
“我是跟着姐姐和姐夫来的。”谢璇明知其意，倒也没有推拒，转身朝那老妈妈吩咐道：“烦妈妈去知会姐姐一声，就说我去白云寺那边看海棠，叫她不必担心。”支使开了她，便向芳洲招手道：“咱们过去瞧瞧。”
韩玠：不嫁何撩！不嫁何撩啊！真想抓了璇璇强行拜堂
谢璇为了做成衣坊，去年起就请陶从时帮忙物色掌柜，叫芳洲的爹娘帮着物色伙计们，如今人都已๐齐备了。
芳洲吐了吐舌头，“我是怕姑娘用不惯。”
谢璇有点泄气的趴在桌上，手指头拨弄着眼前那精巧的茶杯，“这么说来，想要扳倒越王，岂不是遥遥无期了？那ว天是你扑下山崖去就晋王，越王自然会有所怀疑，等到冯英和郭舍察觉出这件事情里你的作为，岂不是要记恨死了？往后你身在朝堂，恐怕就更加艰难。”
而在谢璇这里，其实这个年过得也很是平淡无奇。
韩采衣付之一笑，悄声道：“不过后院里的东西都备好了，后晌咱们慢慢烤着吃！”
他也快十二岁了，身材渐渐抽条儿，比谢璇高了个头影儿，院里的积雪早已铲尽，他一趟拳打下来，脸蛋红通通的，浑身上下都像是冒着热气。
“所以我才发愁啊，姐姐你别ี笑话我，老夫人他们已经在给四姐姐张罗了，不出太久ื就会轮到เ我。唉，不用嫁人就好了。”
他重来的机会是以永世换来的，越王算是什么东西？
至于幕后指使之人，矛头指向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首辅郭舍。
高阳郡主算是宗亲，如今晋王身故，连日的丧事下来，也是累得够呛。
攻心之法初见成效，韩玠颇为满意，蹲身下去时面色已然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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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老太爷点头，他便深吸了口气，“那么，儿子先提审那个下人。”
“当然不是计较这个，只是我有些好奇——”韩玠转头看着高诚，暗沉的夜色里只能看清他的轮廓，根本无法想象高诚窘迫红了脸是什么样子，就有些遗憾，叹道：“高大人一向不近女色，对这位温姑娘，倒似乎很特别？”
高诚笑了一声，“这似乎无关朝政大事。”
“也未必。璇璇很钦佩她这个ฐ温姐姐，不肯轻易召命，有事大多会找上门。若高大人跟温姑娘有旧ງ，往后我就提醒着她，不再如此莽撞。况且我跟高大人背后都有许多人盯着，也该少去玄武南街，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反倒令她麻烦。”
这样一说，高诚就明白过来了，“殿下是怕有人盯上百草？”
“高大人消失了这么久，回来面圣完了就去玄武南街，可见温姑娘有多重要。京城里对高大人虎视眈眈的不少，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有些人做事不择手段，若是不能奈何我，怕会把主意打到เ百草头上，用作要挟。”高诚瞬间明白，“多谢殿下提点！”
韩玠便就势道：“璇璇的那两个成衣坊能做到今天，大部分都是温姑娘出力。她打算给温姑娘单独买个ฐ宅子，就在我王府附近。只是不知道，高大人会否介意？”
他最后挑起的笑问里藏着揶揄，显然还是不肯放过。
高诚跟韩玠说话，向来一点就通，知道他想问什么，便有些沉默，许久才道：“以前的事说来话长，另寻时机吧。只是温百草对我很重要，若她能得殿下照拂，高诚感激不尽！”
“高大人为朝政奔忙，温姑娘对衣坊出力，应该的。”
“谢殿下！”高诚也不多逗留，起身朝韩玠一揖，踏夜色而去。
待他走远，韩玠也出了水榭，往黑漆漆的夜空瞧了一眼，便飞身掠过莲池，悄无声息的出了王府。
*
靖宁公府。
韩遂是惯于征战之人，驻守雁鸣关许多年，早已习惯了每日练兵和厮杀征战。如今一旦ຆ赋闲在家，且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被人夺去，心情郁郁是难免的，晚饭后到兵器房里取了一把七八十斤ภ重的大刀，一整套刀法练下来，气喘吁吁。
韩夫人知道丈夫的不甘心，一直在旁边看着，等他练完了，才同丫鬟捧着毛巾上前，给他擦汗。
夜空漆黑，只有周围挑着的灯笼散出昏暗的光芒。远处，忽然有个人影疾奔而来，到了韩遂跟前的时候贴着耳朵禀报，“父亲，玉玠来了。”
韩玠？
听到เ这个名字，韩遂手上的姿势便是一顿ู，随即道：“走！”
“去哪里？”韩夫人没明白，追着问。
韩遂脚步稍停，想了想便道，“你也一起走。”
一家三口直奔韩瑜的书房而去。夜已经深了，书房外除了一个ฐ值夜的小厮，旁人都已被韩瑜遣走，里头黑漆漆的没有灯火，韩瑜也不要人伺候，推门进去，摸黑走到内室，关严å了门窗之后，才敢点起蜡烛。
灯火燃起，渐渐的照亮内室，韩玠原本安安静静的站在漆黑里，此时才单膝跪地道：“父亲，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情铭刻在心，他躬身抱拳，为这么久的刻๑意避嫌疏ຕ远而歉疚。
韩遂是有心理准备的，忙将韩玠扶起来，也不分什么เ皇家臣子，将韩玠按在椅中。后头韩夫人全然没料é到会是韩玠，愣怔着在那儿站了片刻，就有眼泪滚了下来，“玉玠，是你？”
“母亲。”韩玠拖过一张椅子，“请坐。”
他这样深夜赶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韩遂不敢耽搁，往韩夫人手背拍了拍示意她镇定，这才开口道：“这样急着赶过来，难道是为了廊西的事？”
“皇上派高诚去廊西查探，高诚已经回来了，那ว些事，全都查实。”韩玠的目光扫过韩遂和韩瑜，父子三人心意相通，他也无需赘述，只是道：“高诚还发现，那ว些银钱自廊西送出来，由越王调度的时候，是经了巍城知府贺赢的手。”
对于贺赢这个ฐ名字，韩遂父子并不陌生。
雁鸣关外的将士驻守边塞，关乎粮草的事上京城会跟贺赢打交道，韩遂父子对他十分熟悉。未料那个不得志的半百老头竟会是越王和庸郡王之间的线，两人各自诧异。
韩玠不能多耽搁，便将今夜高诚所述拣要紧ู的说了，父子三人共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