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孟交换了一下眼色，对姑娘说，我们要去洗手间，姑娘说她们也要去，于是，我和老孟机智地摆脱了她们，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们心情舒畅，一起唱起了《义แ勇军进行曲》，只有胜利大逃亡的罪犯才能ม有我们的好心情——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远离这种不健康的娱乐่，结束这种不体面的夜生活，重新做人，不再做色情的奴隶——
我走出厨房，不知该到哪里去找，忽然，我想到还有一个洗手间，于是推门进去，我找了一圈儿，仍然一无所得，我决定到เ一个同学家借个手电来找，我站在厅里，刚要走，忽然，闻到เ一股烟味，不是烧纸的那种烟味，而是香烟的味儿，我从小对烟味十分敏感，父亲抽的烟我只一闻就能报出牌子，但这次的烟味却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难道，这里有人在抽烟吗？我走来走去，在黑暗中ณ睁大了眼睛，想看到เ那个烟头的亮光，但是什么也没有，烟味越来越浓，一片静寂中ณ，我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但确实有一种弹烟灰的轻微的声音传来，声音来的方แ向也能判ศ定，就在我的正前方แ，我一直走去，知道那里是洗手间，我刚刚从那里出来，知道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我不放心，于是再次推开洗手间的门，忽然，我被眼前看到的情况惊呆了，我看到，在正对洗手间门的马桶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烫着，长得很白，涂着浓重的口红，两条胳ฑ膊露在旗袍外面，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烟在抽，烟头一明一灭，而烟灰被她弹落在她身边的浴缸里。我愣了一会儿，我现，女人所在的洗手间内有一种淡青色的光从顶棚照下，女人也没有注意我，她只是坐在那ว个马桶上抽烟，我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当然，更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于是我决定离去，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退出洗手间，转身要走，突然，背后传来一个非常细的声音，声音混在一股浓浓的烟味里向我飘来，像是一种叹气的声音，我停住脚，迟疑了一下，慢慢回过身，我看到，她的香烟已经掉在脚下，没有熄灭，还亮着火光，我看到她的脚，她的脚上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跟又细又长，她仍坐着，没有现我，我看到她好像苦恼似的，把脚在地上划来划ฐ去，我听到，随着她的脚的每一次划动，都有一种我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听出来了，那是我的一串ธ钥匙。我站在她对面，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她要，这时，她再次拿出一支烟，嚓地一声用火柴点燃，在火光里，我看到她的眼睛，这时，她看见了我，我吓坏了，一动不动，嘴里也说不出声，因为她的目光非常奇怪，她好像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我背后的什么东西，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背后什么也没有，我再次转回头来，只见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我的一串钥๓匙，在眼前轻轻晃一晃，声音竟很好听，我看到她抬起头来，望向我，然后对我讲话，我想听清她在讲什么，但不知为ฦ什么เ听不清，她声音极细极弱，但又很淡，每说一句，便有一股烟味迎面而来，她用长长的烟指指钥匙，又指指我，像是问我这钥๓匙是不是我的，我点点头，她冲我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于是，她把钥匙轻轻扔进身边的浴缸里，然后低下头，像是努力回忆什么似的，我等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她再次抬起头，对我说话，说一句，停一下，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再说，可是我一句都没有听见，为了听清，我向她挪了一小步，没想到，正是这一步，却让声音比以前大多了，于是，我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她，随着我的走近，她的头也慢慢抬起来，眼睛望向我，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终于，我现自己终于地听清了她对我说的话，她对我说……
于是，我再次提起她，提起我，提起有关她与我的点点滴滴。
中流派林立，我建成也忍不住想从其中分出一座山头，于是我下定决心，写成两ä篇开山之作用以登场，我的流派名为新恶心，叫做建成流也无不可，业已完成，表于《夜行动物馆》下一期，内容简介——第一篇从一泡屎讲起，不是一般的屎，而是上面有着韭菜叶和西瓜籽的屎，很粗很黑很臭的屎，希望这个开头能令你感兴趣。第二篇讲的是一个ฐ靓女，她身穿米黄|色风衣，身材修长，脖子细长，脸很白很小，五官漂亮得无法形容，总之，她是一个真正的靓女，一天，我在西单商场门前看到她对我迎面走来，直看得我浑身抖，激动不已，甚至走路都走不成一条直线，我脑แ子里响起一个声音，看一眼就得了，千万别与她生任何关系，别因为爱她而饱受痛苦，要不然后半生一定会过上以泪洗面的日子，于是，我与她擦肩而过，但在擦肩而过时，我现——她的鼻下粘着一颗黑色的鼻妞——请注意下期的《夜行动物馆》，我建成将全心奉献出这两个短篇故事，都与爱情有关，希望你们不要与我独树的先锋精神失之交臂。——建成的文学就谈到这里。
没有自信，没有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朴实无华，然而又异常优美明确。
还有呢？
因为晚上十二点你要开始干别ี的。
汽车上了长安街，雨还在下着，透过被雨淋湿的窗玻璃，我看到一连串ธ的路灯以及街上行驶的各种车辆，这些静止和移动的灯光在雨中ณ扭扭曲曲，忽而清楚，忽而模糊成一团。我想到陈小露对我忽而冷淡忽而热情的奇怪态度，不禁好奇心愈加强烈，混和着好奇的，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当我把头伸出窗外，迎向飘向面颊的阵阵细雨时，这种苦涩的味道便尤其炽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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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悲哀。
她们是真正可怜的妓女，她们的客户太少了。
我不在音乐厅门口卖望远镜了，有时我跟张蕾一起去听音乐会，我总是拉着她的手入睡，中间休息时，她把我叫醒，等音乐再次响起时，我又安然入睡，在音乐中入睡确实是件美事，有一次我在音乐่厅中居然做了一个美，我见我骑着一只山羊飞到เ天上，山羊是张蕾她们家墙上画ฑ的那只，张蕾的父亲是天坛医院的大夫，业余画ฑ些油画ฑ，她母亲是音乐学院的教师，她们家住一套二居室，里面尽是些家具，没被家具挡住的地方แ挂着张蕾的父亲画的油画，另外，她们家里有个ฐ钢琴，据说她母亲会弹，我从未见过她父母，我只在她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去她们家。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的以此开头，想必令人惊诧不已，但凡事必有开头，以现实开头总比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要来得诚实，这也是我的个人观点。读者在往下读我时请不要忘记，我对自己้的写作是何种态度。当然，以此态度作出的有无阅读价值也请读者明察。
但是，我们后来才哭，在光天化日之下，决不恰在那ว个ฐ时候。
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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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向陈小露念出这些诗，我只戴着墨镜才能看清这些诗句，我把诗集扔到后座，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陈小露一遍遍地播放王靖雯的《棋子》，像是在告诉我，她像是人生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虽然很漂亮，却进退全不由自己้，我理解她要对我说的话，但有一点我不太同意，我很想写一歌与她对唱，我真的差点写，我的歌名叫《精子》，也许有一天，我会写出来送给王靖雯让她唱给陈小露听，我想写的是，我是一个ฐ拄着拐棍的疲惫的精子，一个寻找着生命的精子，我带着关于生命的错综复杂而又无聊至极的秘密，我和其它精子一起盲目的奔跑，我没有什么机会，我跑得不太好，我深一脚浅一脚๐，我跌跌撞撞，我只有找到那个可以使我获得重生的果核才能获得重生，没有人告诉我它在哪里，也没有人告诉我我的运气，除了奔跑我无所事事，我不能停下喘息，也不能四处张望，因为我是在潮湿而黑暗的里，而不是在有着花朵和光明的天堂之中。
第十六章
第四部ຖ与悬铃木斗争到เ底第十六章这是我第三次试图写我与陈小露的故事，我一写再写，直至写无可写，我想我写得不好，我一定是丢â失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当然，它们有可能ม存在于我写的文字之中，也可能真的被丢â失了，还可能湮没在记忆深处，它们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我不知道，我说过，我无论做什么，都始终有一种徒劳感，即使我会再次重生，我也无法确定这种徒劳感是否能够离开我。事实上，我不希望重生，倒是想让身边这无聊的日子快点过去，我想为无聊插上翅膀，让它飞得快一些，但我知道，那没有用，飞得再快也没有用，因为我不知道要飞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