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不怕影斜，志华过于谨慎了。”话音一落，宋耀如掀帘走了进来。
“芬儿，不许胡说。”陈范赶忙制止，生怕刺激到血气方刚ธ的邹容。
“耀如兄，你是知道我的本意的。”肖志华和宋耀如走到一旁，说道：“立足长远，使革命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而且，这钱的花费也需要有计划，切不可再花在那些为钱而革命的家伙们身上。”
有资料统计，在同盟会的光复前后，仅南洋华侨就大概支撑了相当于数千万两关平白银的开销。而且这还远远不是南洋能筹的款项的极限，捐助款项ำ的，大多是南洋华侨社ุ会的中下阶层，那些富可敌国的南洋华侨世家，基本上没有投入过一分的洋钱！
“在上海，不，在全国，象这样的坏家伙太多了。”蔡元培叹息道：“他们在这个腐朽没落的国家里是如鱼得水，而善良的民众则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ณ。”
第二十六章张园拒俄会
“在美国呆了几年，入了美国籍便了不起了？”陈清不屑地说道：“查理先生也是美国文化培养出来的，他对热心要引进西方文明到中ณ国的人物总是一见倾心，轻信得很。”
“那我就不客气了，吃饱好干活儿。”肖志华操筷在手，还记得客气一声，“反正就咱们两个ฐ人，耀如兄是不会笑话我的。”
第十三章再谈革命
越往东走，房屋越破旧，等来到เ东头第二家，呈现在肖志华面前的已经是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房，外面是一圈矮矮的稀疏的篱芭。
一九零二年十二月三日，维尔明顿号在风雪中鸣着汽笛驶近了吴淞口，并在吴淞口外抛锚，等候上海来渡船将旅客接到码头上岸。
就在他旁徨之际，正好碰上了这个洪门出身的同乡，央求之下，这个同乡才无奈地答应帮他与刘ถ福彪见上一面。
华人社区内的保安很多都来自洪门，所以，在这个同乡的引领下，陶成章很顺利地来到了刘福彪和张书玉的住处，一所绿树掩映下的二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小同乡指了指，低声说道：“我在那边等你，你可得抓紧时间，别耽搁太久ื。”
陶成章点了点头，看小同乡走远，方แ才上前敲门。
“谁呀？”随着粗声粗气的问话，门被打开，站在陶成章面前的正是刘福彪。
“刘大龙头。”陶成章抱拳拱手，又作了个洪门中的手势。
“兄弟是――”刘ถ福彪愣了一下，也拱了拱手，表示ิ回礼，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下陶焕卿，与大龙头曾在杭州有过一面之识。”陶成章笑着回答道。
哦，哦，刘福彪也不知道是真想起来了，还是为了礼ึ貌，脸上也带上了笑，伸手相让道：“原来是陶兄弟，请进，请进。”虽然刘福彪基本上脱离了江湖生涯，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不容易完全改掉的。
…………
时尚，根据时代不同，各有各的表现方式。比如现在，肖志华骑着辆自行车飞驰，后面坐着琳娜，那就是非常摩登，而且时尚。那个ฐ时候，上海ร青年中用自行车作为道具来显示其追逐时尚流行，几乎成了一种外在的标志。倘若哪里有某个愣头小子骑车跌了个ฐ“狗吃屎”，常常会引来一些报纸以重要版面，以社会新า闻方式加以报道。可见当时骑上一辆自行车在大道上飞行如鸟，远胜于当今开一部涡轮动机的“法拉利ำ”跑车，实谓一桩“台型扎足”沪语：意为很有面子、风光十足的事情。
“大姐，你想去找张书玉，干嘛非拉上我呀？”肖志华却丝毫没有上海ร青年那种左ุ顾右盼，意殊自得的觉悟，而一脸的苦相，对琳娜抱怨道。
“呆在屋里半天了，该出来换换脑筋，轻松轻松了。”琳娜一手搂着肖志华的腰，调皮地用脑袋在他后背拱了拱，笑着说道：“骑得真不错，能去张园参加比赛了。”
“你饶了我吧！”肖志华用力蹬着车子，有些郁闷地问道：“不是我说你，汉话都说不好，竟然也想出书；不是我说你，润色和代笔那是不一样滴；不是我说你――”
“就是你说我，出书倒不忙，我主要是想与书玉谈谈开育婴堂的事情，老实骑车，再说我掐你。”琳娜小手一动就让肖志华乖乖闭上了嘴。
…………………
第五十四章巧遇陶焕卿
上海的会党都怎么เ了？在张书玉的冷眼监督下，陶成章满头雾水、十分郁闷地被刘福彪三言两语便给打了出来。金盆洗手，告老休养，不再理江湖之事，这都什么狗屁理由呀？
肖志华稳稳地停下自行车，很随意地看了一眼被刘福彪送出来的客人，微微愣了一下，这胖子有点眼熟啊。
“乔森博士，您来了。”刘福彪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有琳娜小姐，书玉刚才还说起你呢！”
“这位朋友是谁呀？”肖志华笑着问道。
陶成章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声名大噪的海归博士，拱了拱手，不冷不热地说道：“久ื仰乔森博士大名，在下陶成章，今日来看望刘ถ大龙头，叙旧已毕，正该告辞。”说完，冲刘ถ福彪草草一抱拳，转身而去。
陶成章？很熟悉的名字。肖志华看着陶成章的背影，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蓦地灵光一闪，睁大了眼睛，想起来了，前世作为集邮爱好者，曾在邮票上看过这位被鲁迅称为“革命的真正实业家”的头像。后来好象是被蒋光头给暗杀了，这件事情很有名啊！
“陶兄请留步。”肖志华伸手叫住了陶成章，转头对刘福彪和琳娜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和陶兄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陶成章有些不解地走回来，皱着眉说道：“乔森博士，素昧平生，不知有何见教？”
有何见教，抓你劳工呗。肖志华挺了挺胸，算了，咱没那王八之气，可这事该怎么说呢？
“那个――不知陶兄仙乡何处，贵庚几何，意欲何往啊？”肖志华差点给自己来个ฐ嘴巴，这说得都是什么เ呀！
陶成章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乔森博士，这么เ风趣的问话，陶某还是第一次听见。”
哈哈哈，肖志华干笑了几声，脑袋里已经想好了办法，开口问道：“陶兄前来看望刘大龙头，如果只是朋友相聚，倒无可厚非，如果涉及江湖之事，恐怕是找错人了。”
“我已经知道这次来错了。”陶成章收起笑容回答道。
“刘大龙头已将洪门全部交托给我来管理。”肖志华拍了拍胸脯，笑呵呵地说道：“来，咱们先进屋，陶兄有事可以与我详谈。”
陶成章犹豫了一下，连受挫折后，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点了点头，随着肖志华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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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入关取代朱明政权后，在长达260่多年的统治中，中国社ุ会上“反清复明”、“驱满复汉”的秘密反清斗争一直绵延不绝。清兵入关后，曾对江南地区官僚地主ว的反抗和具有反满意识的文人士子进行残酷打击，在浙江一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吕留良开棺戮尸、捕杀曾静等事件，企图以此压制汉族反抗。所以，许多浙江人誓死要为家乡父老报仇雪耻。陶成章与他同属浙江的徐锡麟、秋瑾、章太炎等人大都具有类似的思想，而且他们认为革命就是造反，就是改朝换代。换句话说，就是在他们的头脑中还存在着帝王思想，主张恢复汉室，建立汉人皇帝统治的政权。
月牙高高在上，天是暗蓝ณ的，没有一点云。月牙清亮而温柔，把软光轻轻送到大地。有点小风，带着不知何处的花香，淡淡的飘来。
“什么？还建立一个帝制ๆ国家。陶兄，将万民之ใ幸福寄望于百年难遇的英明皇帝，你是在开玩笑吧……”
“什么เ？帝王一人秉政，优于立宪，没有什么不好。陶兄，多读读历史吧，想想中国两ä千余年的帝ຓ制时代，为ฦ何总陷入‘分合’与‘治乱’的怪圈。”
“哈哈，请问陶兄，光复汉室，大振国权，当以何法实现？只是推翻满清统治，便一切完事大吉，事事皆能顺畅？”
“君主制度不能ม保证永远都有好皇帝，而民主制度则可以保证人民有权让不好的皇帝ຓ下台，从而维护民众的利益………”
………………
陶成章越想越是烦闷，一把推开门，大步走到院子当中ณ，凝望着天空中的星月，久久无语。
白天，陶成章受肖志华之邀详谈，初时，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等到被肖志华连引带激，说出了本意，却遭到เ了肖志华的无情批驳。他当然不服气，遂使出浑身解数，然而，一番๘辩论下来，他竟被说得哑口无言。
呵呵，与肖志华谈革命，那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何况陶成章此时还远未达到后来手定《龙华会章程》时的理论水平，他只是凭着一腔爱国热血，四处联络会党起义，立志推翻满清朝廷。这当然有些浅薄和幼稚，甚至包括他在日本学催眠术，曾有过在北京开设妓院，把满清达官贵人都请来，席中下毒一网打尽等糊涂甚至不无荒唐的念头。但在辛亥革命这出历史大剧中，陶成章是勇于实践、敢于献身的实行者，并没有陷入主角意识的泥潭，这也恰恰是肖志华所看重的。
陶成章六岁入本村陶氏义塾读书，十五岁为ฦ塾师。天资聪颖，过目成诵。少年时就接触新า学，阅读爱国思想书籍，渐萌革命思想。虽然他的革命理论还不够系统，不够深入，但他确实是有学识的，不是莽汉。而且，他“性虽褊ຂ急，心实坦白”，并能ม够正视自己้的缺点，这一点犹为难得可贵。所以，光复会人对陶成章多是敬仰有加，且“尊敬仰之为光复会继承领ๆ袖”。
我竟然会败给一个学医的假洋鬼子，陶成章郁๗闷地一把一把直薅头，难道我的想法都是错的，否则为何会被驳得体无完肤。
不行，我一定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陶成章猛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屋，拿起了桌上的《旧ງ制度与大革命》，这是肖志华赠送给他的，是刚刚翻译印刷出来的。
这个洋鬼子写的书真没看过，难道这对苦难深重的中ณ国也有用处？陶成章将信将疑地坐下来，静下心开始读书。
第五十五章理想？想？
如同惧怕失态一样，人们往往惧怕着迷惘。因为人们通常需要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不论有多困难，大多数的人仍试图替自己้内心的混乱ກ找出解决之ใ道，来解除灰色、模糊不清或模棱两可所带来的焦虑，陶成章就是这大多数人中ณ的一员。
连续两天，陶成章都去找肖志华，带着错误或不完整的答案与肖志华辩论，执意要为自己้找个说法。然而，每次又都带着新า的迷惘，步履缓慢地走回肖志华给他安排的住处，又是一夜秉烛夜读。
在若干年后，陶成章曾对在这段时间里的思想变化感慨万千，他说道：“刚开始，我还是一种死不服输的心理，待到后来，才现自己的所谓学术理论在志华看来根本就是幼稚，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能哄哄那些更为ฦ幼稚的会党。虽然有些尖刻，让人怒不可遏，但如果能冷静下来思考，却又现这是一个真正的事实。志华的脑袋不知是怎么长的，当我们只看到表面时，他已经看透了本质；当我们还在苦苦探寻救国之路时，他却已经设计好了宏伟的蓝图，并正为之准备着系统而充分的理论思想……为ฦ了打败他，我阅读了华美印书局出版的大量西方哲学著作，学会了逻辑思维方式，这是一个ฐ巨大的飞跃，起码在我看来，这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这个时期，与陶成章有着相似的思想变化的，还有很多人。《苏报》经过“苏报案”已经声名大噪，成为ฦ引领舆论导向的重要风向标。肖志华以此为宣传阵地，将大量西方哲人的观点和理论精选后介绍给读者，不断涤荡着人们的思想。潜移默化，润物无声，《苏报》就象一盏明灯，在漆黑的夜里，纠正着人们前进的方向，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แ式。
学美国、学法国、学英国、学日本，到底学到的是表象，还是真的学到เ了精髓？政治体制的移植需要肥活的土壤，否则要么因缺乏养分而枯萎，要么长成歪瓜劣枣，面目全非得让移植者都目瞪口呆。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说的就是这种结果。
“志华，这本书什么时候才能完稿？”宋耀如将一部分文稿放到肖志华的书桌上，急切地催促道：“一个自由、平等、富强的国家已经展现在面前，就在等着你细细描绘，你写得这么慢，要急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