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尼让赵副官长走了，随即匆匆的开了门窗通风换气。又拄着拐杖原地转了个ฐ圈，查看房中是否还有破绽。及至感觉天衣无缝了，他坐上轮椅，继续等待。
马从戎握了他的手，从手背开始往上搓：“那顾ุ承喜呢？”他一边使劲一边对着霍相贞一笑：“这一场大事干完，该赏的赏了，该罚的罚了，他怎么办？要说赏，他没把连毅看住；要说罚，那ว连毅也不是一般人敢动的，他那一趟，真挺冒险。”
话音落下，副官往后走。原来大四合院是两进的，前头院子住的全是副官卫士。
小林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承喜，你说什么呢？你当团长了？”
他看到เ了他的老对头陈潇山。
元满笑道：“他跟那帮新兵一起训练呢！我还教了他半天的射击。他挺聪明的，一教就会，比那ว帮新兵强多了。”
霍相贞记不清他那些朋友的名字，所以只是微笑：“行，以后让你穿，穿什么เ都行。”然后他摸了摸白摩尼的脑袋：“小弟，大哥让你看个好玩儿的。”
他越想越是悲愤，顶着爆炸激起的飞沙走石往深处走。末了在一片废墟前，他猛然收住了脚步。
然后不等他回答，霍相贞侧身抬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歪着头再一次吻向了他。嘴唇触碰嘴唇，气息温柔而乱。霍相贞简直是不会亲，还是白摩尼试探着撩拨了他的舌尖。搂在他后脖颈่的手不由自主ว的向下滑了，隔着薄薄的衬衫，白摩尼能ม清楚感觉出他宽阔的背和结实的腰。忽然又想起了顾承喜，他的热血登时一冷。
顾承喜蓬头垢面的出了屋，蹲在一丛花木前刷牙。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是卫生，所以现在格外的讲卫生，像和牙有仇似的，吭哧吭哧刷出满嘴白沫子。刷出一口白牙齿了，他起了身，一头扎进水盆里开始大洗。正是满院子里水花飞溅之时，大门被人敲响了，却是赵副官长来访。
白摩尼如同受了针刺，几近惊恐的打了个寒战，随即张了嘴出了声：“不。”
他越说越细致，说得头都不抬：“屋里没人了，我就跟着白少爷出去了。那个ฐ瘦子躺在地上不动了，个ฐ子大的爬起来了还要骂街。白少爷让我往死里打，我就又动了手。我一脚踢了他的大腿——”他抬腿，在霍相贞的大腿上蹭了一下：“把他踢跪下了，然后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他抬手一碰霍相贞的鬓角，连头带面颊全触摸了：“可能是把他给开瓢了。”
踢过之ใ后，他老实了。歪着脑袋枕上了霍相贞的肩膀，他气咻咻的喘息着。眼睛闭了又睁开，屋子里真是黑透了，他已๐经看不清楚霍相贞的侧影。
小王披着褂子出了门房，睡眼惺忪的问道：“三爷，都半夜了，您还去？”
霍相贞点了点头，有点不大敢正视连毅，不是因为ฦ连毅丑。连毅着实是挺美的，加之ใ涂了一脸雪花膏，简直美得瘆人：“军需处的确是不像话，这么เ大的纰漏也敢出。我已经把陈德兴撤了，那老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摩尼把双臂环抱到胸前，双腿交叉踮了一只脚๐尖，做好莱坞明星状：“嗯……是个ฐ野鸡大学，没什么名气。”
白摩尼带着他往前走：“傻话！是公署伺候着我大哥，怎么เ能让我大哥亲自去公署？我大哥又不是当差的。小顾，你想想，我们有什么乐子可找？公园我是懒得去了，看电影也没有好片子。游艺场太乱，跳舞还得等到晚上。打牌也不成，上个ฐ月我输了八万，大哥说再有一次，就剁了我的爪子。”
顾承喜在马宅做了一阵子监工，晚上又吃了一顿不饱不饥的丰盛宴席。及至天色黑了，搭在里院的戏台下面扯出一溜电灯，照得满台通亮。这些日子十分和暖，入夜之后风也不凉，足可以让人安安稳稳的看场露天好戏。马从戎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本在听连毅说话，听着听着他被一名副官叫起了身。原地一个向后转，他双手抱拳迎向了院门：“安师长！”
顾承喜压低了声音，一脸为难的嘁嘁ท喳喳：“大帅……只要马副官一个ฐ人。我想，可能是人家马副官伺候得好吧！”
然后马从戎独自进了楼下的小浴室，严肃的、虔诚的把自己洗刷็了一通，从上洗到下，从里洗到外，仿佛是预ไ备要去献祭。
马从戎向他欠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敢想？想都不敢，怎么能ม有出息？虽然你是个外来的，没有根基，但你是大帅的恩人。这一笔老本，够你吃一阵子的了！”
顾ุ承喜没有笑，因为ฦ感觉白少爷似乎ๆ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条通人性的好野狗。
随着马从戎停在了一扇门前，他看见马从戎抬了手，不轻不重的敲了门。
霍相贞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向下溜进了水中ณ。抬手摘下了白摩尼头顶的毛巾，他扯起了对方的一条胳ฑ膊，开始从手背往上慢慢的擦。
霍相贞移开了目光，冷淡的答道：“刚到家。”
正在此时，白摩尼又起了高调。弯腰扯着霍相贞的裤脚，他大惊失色的喊：“大哥你怎么不穿鞋？你要冻死吗？”
顾承喜顶ะ着寒风，胡思乱想的在大街上走。冷不丁的刹้住脚步，他眼珠一转，一扭头跑进了街边的茶馆里。
顾承喜伺候着他的吃伺候着他的喝。等他吃饱喝足了，还找出一副破纸牌给他解闷。平安有了精气神，捏着纸牌自言自语：“我是谁呢？”
脏鬼抬眼望向了他，同时八风不动的开了口，声音很沉：“想不起来了。”
白摩尼察言观色的换了话题：“哎，你别睡了，我要向你告状。”
他舍不得让霍相贞走，至少在临ภ走之ใ前，他想让霍相贞抱着自己再睡一夜。可是霍相贞没有主ว动提这个话，他又听说马从戎正在楼下来回的溜达，便识相的闭了嘴。入夜之后关了电灯，他睁了眼睛竖了耳朵，想要捕捉走廊中ณ的动静。走廊里果然是有脚步声音，特别ี的轻，是在一步一步的往大哥卧室里走。右脚๐蹬出了被窝，他忽然想看一看马从戎此刻的样子。
可是他的左腿麻木了，死活不听使唤。等他四脚๐着地的爬到เ门前时，走廊里已๐经恢复了寂静。他直起腰抓住门把手，缓缓的打开房门伸出了头。
走廊长不见底，他的眼前，只有黑暗。
他慢慢的往回退，身心冷冰冰的没有，但是很想和大哥去做那件事。和顾承喜都做成了，怎么和大哥就做不成呢？他想如果自己能ม和大哥做成的话，感觉一定会很好，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因为他爱大哥，和大哥做，是心甘情愿的。
他拖着左腿，一边想，一边慢慢的爬回床上去了。
第二天上午，霍相贞像抓一只老蔫鸡一样，把陆永明抓进了自己้的汽车里。汽车开进了府中，就停在小楼门前。白摩尼没有下楼，站在大开的窗前探了身，向他拼命的招手：“大哥，你早点儿回来！”
霍相贞抬头望着他，眼中带着笑意，但是动作不客气，是用力的向他一挥手，仿佛白摩尼也是一只上了树的小公鸡：“关窗户，冷！”
然后他一弯腰钻进汽车，坐到เ了陆永明身边。陆永明手捻佛珠，对他慈眉善目的一点头：“大帅，咱们这就出？”
霍相贞看了他的形象，忽然想起了保定的神棍参谋长，不由得问道：“你认不认识李克臣？”
陆永明扬着一张挺周正的黄脸，神情从木然之ใ中透出了淡淡的不屑：“他？邪ิ魔外道。”
霍相贞又想起了白摩尼的爹：“你有白老爷子的消เ息吗？”
陆永明罕见的调动出了表情，做苦思冥想状：“前年我好像在五台山见过他一次。”
霍相贞不再问了，知道白老爷子已是世外之人，只要他自己不想露面，就没人能找得到เ他。
经过了一番长途颠簸之后，霍相贞带着陆永明，以及陆永明麾下的两个团，抵达了邯郸前线。安师得了喘息的机会，当即撤离阵地，要到后方แ休整。陆师的两个团顶上去了，开火之前先吹了一阵法螺，然后几千士兵嗡嗡的念了一阵金刚ธ经。及至念完了，陆永明站在高处号施令：“阿弥陀佛，开炮！”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ณ，霍相贞沿着漫长的战线走，要去看一看顾承喜。安师打得再好，也是安如山治军有方，和他关系不大；非得顾团也打漂亮了，他的脸上才能有光。策马跑出了好几里地，最后他在一道长长的战壕前勒住了马。战壕中ณ有个大个ฐ子在往上爬，一只脚蹬到เ地面上，大个子一抬头，正是顾承喜。
顾ุ承喜脏ู得如同花脸猫。对着霍相贞睁大了眼睛，他又惊又笑的大喊一声：“啊！”
然后他直起了身，作势要向霍相贞跑：“大帅——”
一句话没说完，他脚下一滑，“扑通”一下子又滑回了战壕之中ณ，只剩一双手还扒在冻硬了的地面上。手摁地面纵身一跃，他又露了头。手肘撑起了上半身，他一边往上爬，一边对着霍相贞笑，笑得脸上的泥片子直掉渣。
霍相贞知道这片地区目前还算安全，所以并不急于下马。居高临ภ下的开了口，他大声问道：“顾承喜，你打得怎么样？”
顾承喜终于彻底的出了土。颠颠跑到เ了霍相贞的马前，他仰头答道：“报告大帅，我团打下了一个ฐ县！”
霍相贞点了点头，然后飞身下马，走到了战壕前向下望：“是不是太浅了？”
顾承喜像只大土猴似的，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走：“大帅，我们昨天刚ธ开过来，还没挖完呢！”
霍相贞解开了大氅，向后方的卫士手中ณ一扔，然后弯腰跳下了战壕。战壕长而崎岖，深浅不一。霍相贞一路走到เ了尽头，感觉这战壕实在是不合标准。转身面向了身后的顾ุ承喜，他正要出几句批评。哪知未等他开口，一枚炮弹忽然破空而至。而紧随着他的顾承喜纵身一跃，在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中扑向了他。
霍相贞恍惚了一下，因为危险来得太突然，所以他甚至没来得及害怕。眼前瞬间黑了一片，在两耳的轰鸣声中ณ，他依稀听到เ顾承喜在上方แ吼了一句：“大帅平安无事，你们不必过来！”
霍相贞也感觉自己的确是平安无事，只是被身上的顾承喜压得有些气闷，而且身体也是陷进了泥土之中ณ，很不舒服。翻涌ไ的气血很快平复了，同时有一只手摸索着搂抱住了他。嘴唇骤然一湿一热，一条活泼泼的舌头直拱进了他的口中。紊乱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顾承喜恶狠狠的连着吮了他好几口。
随即他的胸膛骤然一轻，眼前也有了光明。顾承喜放开他直起了身，顶着一后背的雪和土。炮弹是在战壕边爆炸的，崩起的碎土几乎ๆ掩埋了他们的上半身。
对着霍相贞喘了几口粗气，顾ุ承喜低头笑了，一边笑，一边咽了口唾沫。
霍相贞板着脸，却是问道：“顾ุ承喜，你又要开染坊了？”
顾ุ承喜抬手扶住了一侧土壁，气喘吁吁的笑，声音轻如耳语：“你别生气，我太想你了，真的。”
霍相贞坐在战壕里，对他当胸踹出一脚๐：“混账东西！炮弹都飞过来了，还不快去布防？”
顾承喜被他踹得向后一仰，随即乖乖的爬起了身，猫着腰往阵地中ณ央跑。霍相贞还坐在原地没有动，心想我是命犯炮弹还是怎么着？怎么到เ了哪里都挨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周末，我可能会更得少一点on_no~hellodba!!!ำ!
《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