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扶了下腰，肖万之ใ轻吸一口气，眉心不自觉皱起。
没人接他的话，齐朔也不恼，只看着肖万之ใ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开门见山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本王的来意。本王只给你一个选择，配合本王指认太子，本王饶你一命。若是拒绝，你该知道后果。”
左手的五根手指血肉模糊，完全使不上力；腹部原本火烧火燎的疼痛此时已经缓解了许多，只剩下一阵阵抽痛，还算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腰椎处的刺痛虽然比腹部ຖ严重不少，但也不是不能忍，最让他崩溃的是他的身体从腰部往下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难道是在做梦？
分明是极为平静的一句问话，老者却再次汗如雨下，又抹了把汗水后，斟酌着谨慎答道：“回皇上，王爷这是中了毒。而且……王爷体内的毒素า有两种，一种积累็已久，另一种却是近期才有。两种均是慢性毒，分开则无迹象，意外相冲才会使得毒素提前爆发。”
……
砰——
床榻旁的一张锦墩应声倒地，帝王的神色却依旧ງ平静，平静到让人头皮发麻：“说，是什么เ？”
老者浑身一震，踌躇片刻๑，恭声应答：“此两种毒物，实乃ี罕见，老臣也只在古书上见过记载。其一名木夭，常用于……后宫争斗ç间。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长期服用……可令人外表健硕，内部却会腐蚀一空，直至油尽灯枯……”
上方的帝王依旧没什么反应，老者再次抹去即将流进眼里的汗水，继续说道：“至于其二，老臣却是闻所未闻。若不是与那ว木夭相冲，怕是根本无从得知。”
……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半晌后——
“王太医，您可是太医院院首，竟连您也不知道？”眼见帝王神色越发阴沉却始终不发话，站着的三人中其中一个ฐ穿着太监服的阴柔男子适时替主子出声询问，神情难掩惊诧。
那ว老者也就是王太医黯然摇头：“老臣不才。”
“这、陛下，您看……”男子微弯腰凑到เ帝王面前，一脸担忧，“这么一来，王爷这毒……该怎么เ办？”
帝王这才有了动作，斜睨了他一眼，分明眉宇间尽是阴霾，出口却只是轻声呵斥ม：“你在那ว边瞎操心什么？朕难道会对自己儿子见死不救？”
“是是……”男子连声应道，“是奴才多虑了，奴才知错。”
帝王瞧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眉心渐渐蹙起，下意识伸出手，却在意识到เ屋内还有其他人时，手一僵，两道剑眉顿时蹙得更紧。
愤愤地将手收回，帝ຓ王目光凌厉地看向一旁้站着的另外两人，从身材魁梧的壮硕男子移到เ一身灰衣的枯瘦老人，森然道：“你们一个侍卫首领ๆ，一个王府内总管，就是这么保护照顾ุ你们王爷的？连主子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还要你们何用！”
被点到名的两ä人急忙跪下，那身材壮硕的侍卫首领率先开口，拱手迫切道：“此事确是卑职失职，卑职甘愿受罚。然而，王爷此时生死未卜，凶手又未找到，卑职恳请皇上暂缓刑罚。卑职愿将功赎罪，待王爷无事后，任由皇上处罚。”
“哦？”帝王神情晦涩，“你准备如何恕罪？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这……”侍卫首领迟疑了一下，低头沉思，旋即像是想到เ了什么，猛地抬头，不自觉提高声音道：“卑职并不清楚第一种毒是何人所为，但第二种可能知道一二。”
“说。”
“此人仍在王府，是府内门客，于半月前突然出现，王爷让我们称之为肖先生，却从未说过来历。”男ç子顿了下，神色越发愤恨，“然而，在此人出现前，王爷正巧ู遭受过一场刺杀，而刺客却在牢里突然暴毙。卑职怀疑……”
“刺杀？”帝王皱眉，周身威严更重，探究地打量着下方的男子，再回头看向床上面无血色的俊美青年，心头生出一丝怀疑ທ，扬声道：“去把人带来。”
“是！”
肖万之见到齐朔身边的侍卫首领林毅时，正坐在窗边随意翻着本杂记。
抬眼看向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几人，肖万之ใ阖上书籍，随手递给身旁的竹青后，不解道：“林首领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皇上有令，命我等即刻将你带去！”林毅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向肖万之的眼中ณ却带着些复杂，背对着身后的侍卫，暗中ณ给他比了个口型。
肖万之了然。他今天一早起来就接到竹青传来的消息，那ว时便知道晚些会有这么เ一出，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这边等着，现在却也不急。
“林首领，这是出什么เ事了吗？”肖万之ใ困惑地眨了眨眼，看着异常无辜。
林毅暗中抽了下嘴角，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冷笑道：“哼，出什么事？等你见了皇上就知道到底出什么เ事了。肖先生，这就随我走吧。”
几个侍卫应声向前，还没得到เ林毅下令就准备直接动手。
肖万之暗叹，这几人看来是皇帝派来的，随即抬手轻呵：“等等。”
对面的人同时挥手制止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肖万之适时配合，端着一副凛然模样皱眉望去，“林首领，既然你不愿意说，肖某也不强求。不过，皇上有令，肖某不敢不从。我一坐轮椅的，你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谅你也跑不了。”林毅扶了下腰间长剑，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抬起下巴扬声道：“既ຂ然如此，肖先生请吧。”
那ว几个侍卫相视一眼，纷纷后退，重新站了回去。
肖万之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会，侧头吩咐竹青推他出去。竹青面无表情应下，推着他便走到最前面。林毅同时带领身后的人跟上。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王爷的卧室外。
平日里除了打扫伺候的丫鬟小厮外鲜少有人的院子里，此时尽是严阵以待的侍卫。还没走近，便有浓重的煞ย气伴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肖万之不适地揉了下鼻子，想到เ即将要面对的情况，宽大衣袖下的手掌下意识捏紧。
第一场好戏，开始了……
一路畅ม通无阻地直达卧室门外，林毅暗中拍了下肖万之的肩膀以示安抚，接着上前一步敲了两下房门。
里面安静了一会，房门“吱呀”一声朝内打开，出来一个ฐ长相阴柔，穿着太监服的男子。男ç子在屋外几人中环视一圈，视线定在肖万之身上看了会，扬声道：“把人送进来吧，圣上还等着呢。”
“是，秦公公。”林毅应下，身后侍卫上前两步就准备将仍坐着的人架起来。
肖万之ใ知道该来的还会来，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在见皇帝的时候还坐着。
挥手制止了正要上前的竹青，肖万之ใ尽量放松身体顺ิ着他们的力道起来，尽管如此，还是扯到了没有痊愈的伤，紧皱着眉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才踏过门槛的林毅回头就见到这种情况，两道粗眉聚拢，转身就从两人手上将人接了过去，沉声吩咐：“我来吧，你们退下，别ี打扰了皇上和王爷。”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应，顺势便把房门关上，将他们隔绝在外。
门口一进来是外室，离王爷居住的内室还有一段距离。其他人都在外面，先前的那位秦公公也早已๐经进了里面，门口一时只剩下肖万之和林毅两ä人。
“肖先生，还好吧？”林毅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却放轻了力道，扶着肖万之压低嗓音问道。
两人先前在路上无法交流，现在倒是可以说两ä句。肖万之借着他做支撑，摇头轻笑：“没事。林首领不在王爷身边守着，怎么反倒出来了？”
“王爷说这次辛苦肖先生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让我尽量搭把手，好让你少受些罪。”
肖万之ใ挪动脚๐步的动作一顿，随意笑笑：“王爷有心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后替我谢过王爷。”
“会的。”
几句话的功夫，林毅已经半扶半架着他一直走到เ内室外，这才给肖万之使了个眼色，动作变得粗暴起来。
“禀皇上，人已๐带到。”推开内门，林毅扯着肖万之的胳膊将他拉了进去，一把将他推地上。
肖万之腿一软，就势坐下，一手撑地，一手下意识扶上腰，轻轻揉了下以缓解疼痛。
“下方何人？见到เ朕为何不下跪？”威严浑厚的声音自上方แ响起。
肖万之抬头，便见此人面白无须ี，容貌俊美，凌厉的剑眉蹙起，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与贵气。仔细看来，齐朔的相貌随了他五六分，只是比他略多了两分仙气以及一丝偶尔展露出来的邪气。若不是他眼尾处仍保留了些许无法隐藏的皱纹，当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ฐ已经年过半百的人。
此人便是当朝皇帝——齐晟帝。
收回视线，肖万之ใ暗叹一声，忍着痛弯腰叩首，恭敬道：“草民肖逸，是王爷府内门客。草民因腿脚不便，无法下跪，还望皇上恕罪。”
“肖逸？说吧，你是如何谋害越王的。”
“这？！”肖万之趴伏在那的身体一僵，衣袖下的手攥紧，随即挺直脊ิ背抬头望去，一脸震惊：“草民不知皇上所说为何？草民怎会谋害王爷？王爷怎么了？”
他的震惊之色不似作假，瞧着也是一副凛然的模样，齐晟帝却眯起双眼，视线从他游移的目光移到稍有些发白的脸颊，再到เ宽大衣袖下隐隐透露出的拳头形状，神情莫测。
“王太医，你来告诉他越王是怎么了。”
“是。越王他——”一旁垂首站着的老者闻言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摸了把山羊胡子正要回答，却在不经意间将视线落到เ肖万之身上，剩下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