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林淡抬起手强调道:“多烧几桶,一桶怕是不够!”
其他四胡只听过林淡的名号,未曾见识过她的厉害,对自乱阵脚的匈奴大军颇有些看不上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击杀一个女人,难道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莫名出现的马群和前面的西征军吗?
“您是林淡将军吧?”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问一句。
小豆丁红着脸摆手,“不算白吃白住,娘说你是军人,为了保护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供养你是应该的。姐姐,我们跟你一块儿走行吗?”
皇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了几个ฐ儿子的当,把最有利ำ的一张底牌给胡乱打出去了,顿时悔得肠穿肚烂!
庄王在战报中ณ频๗频为林淡请功,又说启用女将虽属无奈之举,但事实证明他眼光没错,林淡的确可堪重用,请父皇谅解云云,又把历朝历代的女将一一提溜出来赞颂一遍,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
“林淡,谢谢你!”丁牧杰抑制不住激动,一下马就朝林淡冲去,然后紧紧ู将她抱进怀里,用力拍打她的脊背。他的眼眶熬得通红,极想放声大哭,又硬生生忍住了。这场胜利彻底扭转了魏国的命运,不仅他要向林淡道谢,全天下的百姓都要向林淡道谢。
一行人述完别情,战马便齐齐出发,扬起一片黄沙。沙尘模糊了林淡的背影,也模糊了丁牧杰的双眼。他死死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和酸涩,待军队远地再也看不见了才摆手道:“走吧,我们找一处高地观战。”
林淡却猛然侧身,用肩胛骨扛下这一刀,好借机靠近莫桑,然后手腕一翻,竟直接削掉了他的头颅。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哪怕失去记忆,残留在骨子里的战斗意识依旧能告诉她该怎么做。
李宪闭了闭眼,胸中一阵动荡,末了轻摆手臂,挥退围上来的将士。弑父之罪,这四个字到底有多沉重,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只知道,若是自己与林淡交换一下位置,定然无法活着回来,更无法跪在此处,因为早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就崩溃了,然后被匈奴残杀而死。
然而林淡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举起刀便冲入敌阵,径直朝莫戾砍杀过去。李宪立刻喊道:“杀,为林将军报仇!”望着林淡被团团围住的身影,他内心满是震撼。若是林将军一直被吊在刑架上,忍受匈奴人的折辱,林家军的脊梁也会被折断。这场战争不用打,从心理上他们就已经一败涂地。
丁牧杰这一晚也没睡好,反反复复梦见林淡那张脸,一会儿是上辈子的她,一会儿是这辈子的她。少顷,摇晃的画面忽然变得清晰,他们二人隔着一扇门互相凝望,门外是辽阔的天空,门内是逼仄的黑暗。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为何你不懂?去了边关你能干什么?”
“你一个女人,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薛照ั口气状似无奈,眼中却暗藏轻蔑。
听说明天要打仗,林淡非但不走,还果决道:“我要留下,如果能生擒莫戾,想来应该可以拿他交换父亲。”
但是命运就是命运,哪怕他预ไ知先机,哪怕他早有准备,噩耗还是如期传来。西征大军在河套败给匈奴,致使匈奴大军南伸至晋北、陕北一带,林老将军当场阵亡,其余儿郎为救他也尽皆战死,林将军被俘,如今生死不明,唯有林家幺儿守在后防,侥幸逃过一劫。好好的林家,顷刻间就濒临破灭。
林菀有家中助力,又有康王宠爱,委实风光了一把。
她欺骗了他一辈子,利用他的爱与权势,为ฦ她自己谋夺种种利益,更让他至死都无法忘记她,还要抱着她的牌位入葬……
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共度一夜,这事传出去真的不怎么好听。被救上来之后,康王为了保护林菀的名节,竟提出要纳她为妾。若非他已有正妻,恐还会八抬大轿迎娶林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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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成这样还说不重,都怪林慧,我万没料到เ她竟是那种人……”林菀说着说着已是红了眼眶,怕惹得姐姐伤心,连忙偏过身去拭泪。为了哄姐姐开心,她把盒子打开,笑道:“姐姐,上回你问我要的诗集我都带来了,你伤了腿,不能行走,正好待在房里多看些书。”
林淡来到前堂,发现原主最为倚重的丫ฑ鬟正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表情十分恐惧。见她到来,丫鬟连忙扑上去抱住她的双脚,痛哭道:“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呀!”
不好,被暗算了!林淡来不及思考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脑海中就先浮ด现这个念头。她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根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那男子倒是没被捆绑,但中药的程度显然很深,光是控制就耗费了全部心神,又哪里能为她松绑。
白岩深深看她一眼,这才走到一旁,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感觉如何了?”白岩走到เ林淡身边,想抚一抚她的面颊,却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林淡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他并不敢随意动她。
法照大师也立刻睁开双眼。
林淡捏紧小男孩的衣领,目光渐冷。小男孩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喊爹娘。
不知何故,想到เ这一点的众武者,竟在敬畏ั之余对林淡产生了一些亲近之情。大宗师是东唐大陆最顶峰的存在,他们坐拥一片城池,甚至一个国家,没有哪一个会来体察民情,更没有哪一个ฐ会放下身段,亲手去铲除邪魔外道。他们是高不可攀的,也是目下无尘的,而眼前这位少女虽面无表情,看向榜单的双眸却充满好奇,单纯得像一个孩童。
白岩听得啼笑皆非,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谁又能想到林淡如此特立独行,晋升半步宗师后非但没留下继承东圣教,反而浪ฐ迹江湖去了,如今穷得连一碗水都喝不起。
路过一家店铺时,站在柜台后的一名妇人紧紧盯着她怀里的婴儿,目中划过一抹泪光,脸上更是露出悲色,引得林淡转头朝她看去。她似乎被吓住了,连忙用袖子遮脸,假装拨弄算盘。
白岩始终站在梁上,未曾参战。
贺雨菲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转过头来不断干呕,呕完又开始默默掉泪。太惨了,这些女人真的太惨了!她们被毒害、摧残、□□,等最后一丝生命力被压榨干净,便似垃圾一般被丢弃。这哪里是一座地牢,分明是一个ฐ地狱,而那些青衣武者就是魔鬼!
林淡侧过身子让她扑向白岩。原主最憎恨和最心爱的人,如今都跟在林淡身边,却也影响不到她分毫。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注意到四周的人看向贺雨菲的目光有些古怪,仿佛对她十分垂涎,看向自己้时也是一样,只不过碍于她手里的钢刀,稍加收敛。
林淡言道:“多余的银子不用找了,给我烧一桶热水,我要洗澡。”她身上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浸透,沉甸甸的。
想到这里,四长老老脸一红,心中竟然十分羞愧,然后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向对面的人群。隐在人后的白岩微一点头,他立刻拱手道:“多谢这位侠士高抬贵手,今日得罪了。”话落广袖一挥,纵身远去。
站在最前面的正派弟子连忙退后,待那狂猛的刀气已足够削弱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地面,然后发现自己的衣摆连同靴子,竟被残余的气劲割出一条条口子,有殷红的血液透过布料渗出来,竟是不知不觉间受了轻伤。
白岩徐徐道:“他修炼的应该是归化,顾名思义便是归化旁人的内力为自己所用。再杀下去,他很快就能ม从超一流高手晋升为半步宗师。”
有些人按捺不住地朝他走去,本想灌他一杯酒,被他淡淡一瞥便退却了,一时间不敢唐突。哪怕没有武功,身体柔弱,他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也不是常人可以染指的。
这本功法名为修罗刀,开篇头一句话便是——无心无情,方为ฦ修罗,生生死死,永不破灭,其后便是玄奥的口诀与刀决。原主照着口诀和刀决修炼,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后便止步不前,再无寸进。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求突破,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ม作罢。
林淡微笑点头,“说好了,不反悔。”
然而皇帝似乎胸ถ有成竹,连发三道圣旨ຈ勒令威远侯出兵,大战一触即发,其后果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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