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痛得不会叫了。
“一体同心，休戚与共，”石人说出这八个字自己也是一怔，半晌才又道，“所以你能上山，所以麒麟会哭……”
“师父要我……”飞觞涩声道，“我……”
那是寂寞。
他看了一眼全无生机的山坡和山坡下那堆帐篷间透出的火光，目色更加森寒：“其实你们都一样！”
石人醒来的时候，看见十六皱着鼻子扒在自己身边，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梅雨时被水浸了数月的样子，他心里一软，轻声道：“别哭。”
“觞儿，你先过来，”他带着门众后退到较为安全的地方，沉声道，“看来我们需要从长计……”
烟尘淡去，同行之人全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火焰赫然还在原地停留不前，不论如何蹿高，都难越那无形的屏障一步。天地之ใ间宛如竖起一道火墙，周围空气扭曲景物模糊，那后面不知藏了什么东西，竟是难以言说的诡异和可怖。
飞觞低着头立在其中，远远地看不清神色如何，一身白衣雪似的干净，没了血污泥渍，半点也不见当初ม的狼狈。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เ呢。
作为玄门的新锐弟子，出道数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沉不可侵犯的杀意，退一步则平静无波，若进一步则ท会整个人都会被笼罩其中，避无可避。
“唔……别ี咬，我也不知道，大概相当于某种约定？跟你说了别咬……”飞觞把已经很破又被麒麟咬得更破的衣角扯回来，“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建立某种联系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这联系他本来就不想要，那就……嗷！”
和飞觞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他不用看就知道，牌子背后必然是个血红色的“玄”字。
他能发声后便毫不掩饰地叫痛，声音虽虚弱，却有种隐隐的快意。见身边给自己治伤的人微露疑惑，他扯开一个ฐ笑容：“疼，就说明我活着。”
十六把头仰到เ极限，还是看不到เ多少没被绿色遮掩的天空。这些竹都生得很高很粗，它用嘴啃了一会儿还是一根都啃不断，只好放弃了带点回去给小麒麟的念头。
“……你叫什么เ名字？”十六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鼓起勇气说出口了。
月亮很大却不太亮，光线有些凄迷。
直到四个蹄子都陷在泥里之前，它的想法还很乐่观。
石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神色如何，但十六就是模模糊糊地觉得，他现在心里很难过。却月不是故事里神仙一样的人么，这里不是却月的墓么，什么叫做背叛，什么เ叫做弃徒，而他……又为ฦ什么เ伤心呢？
十六从没有这么悲伤过。
它看了千百年的乌ไ衣山正被脏污的烟尘笼罩，熟悉的同伴忽然变成了人却又满身是血的躺在身边，而他看了千百年的人此刻变得无比陌生。
所有的平静都在瞬间被打破。
“你要什么เ？”沉默了一会儿，石人忽然道。他比之ใ前问飞觞的时候更加无悲无喜，不动声色。
“我要……”顾ุ长松的眼微微闭上又睁开，状若轻松道，“整座山。”
话音未落，石人的剑已经点在他的咽喉处，四周朱衣堂弟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顾ุ长松却似毫不在意。
他本来年近花甲，头发白了大半，更兼脸上总是一副倨傲神情，不笑的时候更添凶狠之ใ气。就算是被划ฐ作正道的修行之ใ人，但他们谁没沾过妖物的血，几十年来身上杀气深重，早就不是一般老人。
“紫麟城有一柄剑，只有排行前十的弟子才能有幸看上一眼，”脖子上搁着明晃晃的剑，顾长松却恍如不知，自顾自道，“因为这柄剑，紫ใ麟才成为ฦ玄门第一大派，而那剑……仅仅是却月留下的残次品。”
“所以我要整座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势在必得，连门下弟子想起之前防御阵势的可怖，都不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话音刚落，石人手中的剑就真的断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