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เ打哑谜似的交流完，季拾给席音打了个手势，准备继续往前走一点收拾掉剩下的人，远处却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呼啸着越靠越近。
那个时候的席乐其实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从小就知道他爹对席音跟他的期望值完全不一样，几乎是云泥之别，但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不服气和委屈之后他也就习惯了。
杜念在旁边静静观察着他们两人的反应，为了给他们多留แ出一些缓冲时间他便暂时没有吭声，趁着空儿还稍稍将自己้的思绪抽离了片刻，回想起刚才的事。
三岁的弟弟？还俩？？回想起之前在孤儿院的经历，杜念满脑แ子飘过的就仨字儿：熊孩子……熊孩子……熊孩子……
正好这时有个推着小车的客房服务员走了过来，看见杜念站在门口便主动问：“先生，请问您是忘带房卡了吗？”
杜念单手握着席音一只手腕，在对方少见的顺ิ从下又将人轻车熟路地拉回到地图范围之ใ内。
杜念刚才站在距他两米远的地方แ，这时已经走到他跟前，托住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席音，不用勉强，我这只是个ฐ提议，你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要是人也一样，那不就坏事了么。”
自己连处于正当防卫下射杀了一个人之后都被那么强烈的恐惧感折磨着，席乐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杀死三个人？其中还包括吴叔，吴一的父亲，他不可能下得去手……一定不会……
杯子里的水随着他手的颤动也开始轻微摇晃。
只听一声利刃划破布帛的声音隔空传来，席音视野里出现鲜红的血色，但他身上却未感觉到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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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换不了。
人生中ณ所有需要经历的痛苦和磨难，他都不可能代替他来承担，所以，他只能帮助他变得坚强起来，让他的内心坚定到足够去面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即便不依赖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他一个ฐ人也能够沉着坦然地把自己的路走下去。
因此，哪怕明知道在这个帮助的过程中自己会对他造成伤害，杜念也别无选择。
十几分钟后，车子行驶到了警察局门口。
这个季节已经快入冬了，天气很凉，车门一开冷风便一股脑地灌进来，虽算不上刺骨，但也能把人给冻得一激灵。
席乐下车时脚步有些发虚，差点一踉跄，好在杜念从身后扶着他让他站稳了。
已经有其他的警察等候在一楼大厅，席乐่他们走进去，被人领ๆ着，又是那ว条熟悉的去往停尸房的路。
杜念：“害怕吗？”
一如既ຂ往的台词，在电梯下到地下二层时开门的前一刻๑响起。
席乐这一回已没有了当初来看爸妈尸身时的瑟瑟发抖和惊慌恐惧，也没有来看跟席家有关的那几个人时的惶惶不安，更没有来看吴叔时的那ว种如坠迷雾之ใ中的手足无措……
可是，唯有这一次，他终于破天荒地对杜念的这个问题认真给出了答案。
席乐：“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听上去却无比晦涩。
但他好歹是说出来了。
害怕，其实一直都是害怕的……无论是停尸房这个ฐ地方，还是尸体本身，亲眼看到自己้曾经十分熟ງ悉的那ว些鲜ຒ活的生命，如今却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心理上所感受到的那种憋闷和重压总会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甚至在从这里离开很久ื之后都会因为一个ฐ偶然的回忆引发一阵令人窒息的心悸。
他不喜欢来看死人。一点都不。
“杜队。”停尸房的门打开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手给他们示ิ意了一下房间中部ຖ。
可能是因为被烧焦的缘故，那ว张白布下躯体的轮廓显得有几分诡异，仿佛是将一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突兀地鼓起来一大块，并不像正常死亡状态下那种平躺的样子，也分辨不出到底哪里是哪个部ຖ位。
席乐的双腿几乎是不受控制ๆ地缓缓朝那ว白布走了过去，杜念在后面拉住他，犹豫地问：“确定要看吗？被火烧过的人……模样会面目全非的……”
席乐่缓缓回过头来看他，一双眼睛睁得有些大，眼里还有些藏不住的水汽，嗓音沙哑地说：“再面目全非，那也是钟叔啊……”
“……”
杜念没有理由再去阻拦他，于是改拉为扶，手托在他腰后一起走到เ了白布旁边。
而就在此时此刻๑，前一秒还尚能保持镇定的席乐่双手却骤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把这张白布给揭开。
最后还是由杜念稳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右手手心贴手背地叠在一起，落在边缘，轻轻地将这层遮挡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一截已经变得焦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