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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下辈子不再见

皇后淡淡地笑:“你只管受用便是了。”

佟贵妃呵气搓手地进来,不及行礼,先抱怨:“娘娘怎么เ将臣妾撂在外头这样久,可把臣妾冻坏了。”

“真的?”皇后闻言大喜,她知道三藩对皇帝的重量,而令她惊喜的或许不是谁投降,而是皇帝有如此高兴的事,竟先第一个来告诉她,陪伴皇帝十几年,从未有过如此待遇,一时浑身热血涌动,仿佛疾病也去了大半,缓过神来才笑着说,“臣妾恭喜皇上,吴三桂必然也๣是苟延残喘,皇上平定三藩指日຅可待。”

“臣妾好些了,多谢您记挂,大雪天的,皇上怎么เ来了?”皇后心中惴惴,本以为会看到เ怒气冲冲的皇帝ຓ,跑来责问自己为ฦ何折腾他心爱的德贵人,还以为乌雅氏转身就会去皇帝ຓ面前告状,她果然是想错了吗?

苏麻喇嬷嬷心里暖暖的,被岚琪抱着轻轻晃动,说起晚膳时太皇太后那些话,感慨道:“先帝爷当年盛宠孝献皇后,引六宫侧目,甚至闹得先帝废了元后,若非太皇太后从中周旋๙又立现在的太后为后,和蒙古部多少年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可到头来,孝献皇后没福气命不长,先帝ຓ自此失意,忧郁成疾,也英年早逝了,这是主子一辈子的痛。”

岚琪亲热地缠着她,给捏捏肩膀松快筋骨,终于开口问:“嬷嬷,伺候太皇太后晚膳那会儿,您怎么掉眼泪了?”

玄烨应声便跪下了,道一声:“孙儿不敢,皇祖母息怒。”

可玄烨不知哪儿不对劲,听嬷嬷这样说也转不过心思,更气哼哼地说:“朕是忙,可有些人也不知在忙什么,成天也๣不知长进,不该她操心的事瞎操心,莫名其妙惹事端,跟在她身后收拾都来不及,这样的人还不如不见,省得皇祖母费心。”

太皇太后微阖的双眸才慢慢打开,冷冰冰的目光从眼中流出,冷笑一声:“这么厉害?”

老人家点了点头,并不十分惊讶,“这孩子久病可怜,当日຅给他起名长生的那天夜里,我就梦魇了一场,便知道违逆了老天爷的意思,压了他的福气。”

“听说进去说了好一会子话呢。”宜贵人呀了一声,抚掌道,“那ว一定是喜事了,若是病,嬷嬷要照顾太皇太后,怎么能ม近身说那么久ื的话。”

端贵人则道:“若是如此也๣是好事,皇上那样喜欢她,想来是盼望已๐久,当然要十分小心了。听说苏麻喇嬷嬷已经去瞧过了,若是病的,那好了才好,若是喜,咱们就等着日子恭喜吧。”

宜贵人嘻๵嘻笑着:“太皇太后是让臣妾来逗皇上高兴的,伺候人的事儿,臣妾手脚๐笨,脑袋瓜也不好使,学不会。”

这时銮帐里头有小太监来找,惠贵人便赶紧ู回来,帐຀子里宜贵人正在给皇帝穿戴甲衣,见了她便说:“姐姐快来帮把手,臣妾伺候不来的。”

苏麻喇嬷嬷则说:“只怕玉葵几个小丫头弄不好,正好主子这里每日也要熬补药,奴婢另开个炉灶给常在熬药,让她跟着您一起喝,回去了说不定几天就吃絮,您别看乖巧ู温柔,脾气也๣大着呢,环春几个又劝不住她。”

只听一个老太医说:“老臣瞧过,乌常在之ใ前大病一场,恐怕体内余寒未清,既是多宠无孕,必是宫寒,宫寒非几日几月能调理好,且要耐心等一等。”

岚琪笑:“您再说我笨我可不干活了,端贵人荣贵人那里都给公主做了新า衣裳,就咱们端静过节没额娘做的新า衣裳穿了。”说着又看了玉葵嗔怪,“你又去打听这些没用的事,环春一会儿回来肯定要骂你,待会儿就别提了,她这几天正上火呢。”

“宫里这样大大咧咧的还能有谁?”玉葵啧啧着,“听说是为了中秋节裁é衣裳的事,佟妃娘娘因喜欢她的新า衣裳,亲自去针线房给宫女太监们下赏赐,谁晓得正撞见安贵人领着几个常在答应去找不痛快,说她们的衣裳怎么做成那样子,吵闹起来了打了几个宫女,都被佟妃娘娘撞见了。佟妃娘๤娘一路把她们领出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宫道上才让跪着的,说要跪两ä个时辰才能起来,这才过去一个时辰呢。”

便见几个答应过来行礼,岚琪很不自在,但也端着礼ึ数向安贵人请安,安贵人却扶一扶髻冷笑:“乌常在可不敢这样子,您在哪儿都是红人,我们这样默默无຀闻的,上赶着给您请安才是,还求您高抬贵手,赏我们一口饭吃。”

岚琪听见香月在身后很轻声地说:“佟妃娘娘改性子了?”她不自禁地望向佟妃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说不出的意味。

腻歪了半天,玄烨终究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哄她去弄茶来喝,又在门前吹了会儿风,冷静下来便回桌案前做正经事。本想叫她在身边待着,可岚琪却说今天a皇aທ后心情不好,她想回去陪着,夜里也好等皇帝过去用膳,玄烨不勉强,另找李总管寻了件有趣的东西,让她带回去哄皇祖母高兴。

皇帝却笑而不语地望着她,深邃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别样情绪,但似乎又压抑着,可唇边的笑越来越让岚琪看不明白,人家突然就凑过来,气息暖暖地说着:“衣裳的尺寸,可是见宽了?”说话的功?,眼眉稍稍往她胸前๩溜了溜,再抬眸见岚琪会意脸涨得通红,可是大大满足了皇帝促狭的玩心,将她搂在怀里说:“朕的岚琪可是长大了。”

“主子睡得很香,做梦了吗?”环春笑问,一边已把药端到她眼门前。

安然想着这些,春日຅阳光自明窗落下,暖融融的气氛里,岚琪竟也不知不觉睡过去,等她酣然从梦中醒来时,玄烨已๐经不在了。

之后气呼呼的上轿,再不往御花园去,回到乾清宫在暖阁歇下,总还是不定心,又把李公公折腾到跟前说,“派人去问问,病没病。”想想又说,“没病也๣不许再出门,东配殿的门都不许出,让她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必然是受寒了的,再出来瞎逛就真要病倒了。”

环春几人赶紧ู上来搀扶走,岚琪刚才被瞪得魂都没了,走了几步回眸想看一眼,可玄烨喝斥她:“看什么เ?还不赶紧走?”

且a皇a后曾突然下旨让布常在去阿哥所看小公主,亲手?着小公主ว的手跟着她蹒跚走路,布常在直觉得活着有奔头,心里则明白这份恩典,是岚琪为她求来的。

可恰恰相反,又过两天aທ皇aທ后精神爽朗病痛全消,而累得瘦了一整圈的乌常在回到钟粹宫后,皇帝那ว儿却仍旧ງ不闻不问,那几天里,要么เ宜贵人几位在乾清宫侍寝,要么皇上就留在承乾宫,几乎没乌常在什么事儿。

《康熙帝ຓ妃之德妃传》

父女俩停了脚步,身后青莲几人也不敢靠近,佟贵妃眉目拧曲,恨恨道:“那ว个小温妃,文文弱弱寡言少语,怎么才能ม成气候,我不欺她,他们倒又要来惦记我了?也好啊,等皇后一命呜呼,我去做中ณ宫的主人,看他们还怎么打压。”

佟国维大惊,连声劝:“娘娘๤万不可有此念头,您忘了臣曾经告诉您,赫舍里皇后故世后钮祜禄氏急功近利ำ,恼得皇上几乎要和他们对立吗?哪怕如今的皇后与皇上的感情不能与赫舍里皇后相较,但皇上是重情重义之ใ人,千万千万不能ม在那个节骨眼儿上谋求中宫之位,娘๤娘๤的前程自然也是臣和家族的前程,这些事,臣会为您慢慢周全。”

佟贵妃的心火被父亲一句句话压下去,冷静半晌说:“自然是靠阿玛周全了,我如今里里外外都是太皇太后的人盯着,她在一日我就不能为自己做主一天,我在宫里的为难之处,也请阿玛明白。再有……”她停了停,不屑地哼笑,“我可不打算抱养什么太子,哪怕将来做了中宫我也不要,这孩子命太硬,谁做他额๩娘,都要被克死。”

佟国维无奈地摇头:“臣明白了。”

太子命硬,生母分娩ກ而终,钮๢祜禄皇后抱养他不过一两个ฐ月的时间,就遭此大劫,并非佟贵妃说话刻薄,宫里宫外,都在传说这些话,连慈宁宫也听见这几句,私下里和苏麻喇嬷嬷商议,往后再不要让人抱养太子,太子显然是金贵无比,会压着别人的福气,后妃之辈,岂能和未来的天子相抗衡。

之ใ后的日子,玄烨前朝事务放不下,但偶尔得空就会来看看皇后,岚琪每日往来钟粹宫和坤宁宫之间,布贵人孱弱,不过七八天就累病了,反是岚琪很精神,为了有足够的力气料理皇后这边的事,每日餐饭也๣吃得比从前多。

不知不觉已๐过二月中ณ旬,虽然比太医所想皇后又多撑了好些日຅子,但从未见有任何起色,似乎只是靠灵芝老参之ใ类吊着续命,可皇后却很珍惜这段日຅子,皇帝ຓ来时会与他说笑几句,静下来精神稍好一些,还会让温妃拿针线给她,想给太子做春日的褂子穿,自然每次动不过几针ฤ,就没力气了,但温妃也不劝阻,几乎是她想做什么,都能得到เ满足。

再有荣嫔、惠嫔二位隔几天会来探望并禀报宫闱之事,皇后也会提点几句,告诉她们个中门道,仿佛是预见到了自己้就要撒手人寰,不愿她辛苦数年维持的宫闱之ใ盛,在她死后颓败散乱ກ,荣嫔、惠嫔虔心听讲,时常还与她探讨处理之法,皇后果然是喜欢做这些事,每每谈起这些,会格外有精神。

这日荣嫔、惠嫔又来,皇后听过宫中入夏用度已然周全,夸赞荣嫔、惠嫔能干心细,更自责说:“怪我逞强好胜,若早早就让你们为我分担一些,也๣不至于有今日຅。”

二人不敢说悲戚的话,宽慰几句,不久ื见皇后精神不济,便告辞退出,岚琪一直侍立在外头,见二人出来,上前相送,却听惠嫔轻声说:“皇后娘娘如今,和我们‘你我’相称了。”

岚琪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她伺候在皇后跟前,很久没听见她以“本宫”自称,对自己้和温妃、冬云都如此,又听惠嫔说荣嫔,“你今天精神๰不大好。”

荣嫔疲倦地说:“正在那几天里,小腹疼得厉害。”

两人嘀咕这些后,再和岚琪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们离去,岚琪却立在门前๩发呆,忍不住伸手合在小腹上,荣嫔不说那几天,她都忘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月信,这些日子忙着皇后这里的事,把这些全忘了,而月信没来,身孕的事应该是差不了了。

心里砰砰直跳,心中ณ暗暗地说着:好孩子,你乖乖๔在额娘肚子里呆着,让额๩娘最后照顾皇后几天,不要让你皇阿玛留下遗憾ย。

转身要回皇后那里,就听见里头一阵慌乱ກ,有小宫女匆匆跑出来让喊太医,一直等候在偏殿的太医立刻๑跑来,岚琪到了殿内才知道,是皇后晕厥了,太医几番๘施救,皇后才缓缓苏醒,但经此一次,身体越发沉重。

二月末,本该渐暖的气候,却连着两日稀罕的大雨,之后冷得人不得不把深冬的棉衣穿在身上,二十六那天,雨前一晚就停了,却从这日早ຉ晨开始飘雪,风不大,白雪如棉絮般在空中打转,落地积雪,午后时,皇城里又见白雪皑皑的景象,让人忘记已在初春的季节。

皇后今日精神很好,坤宁宫里地龙每日都烧得很暖,外头下雨下雪都没什么影响,但是听说下雪了,皇后就想在暖炕上明窗下歪着,好让她隔着纸窗看一看飘雪。

温妃却说:“不如姐姐穿得厚实一些,让他们把竹轿子抬进来,抬着您到门前去瞧瞧,院子里积雪了,雪白雪白的连脚印都没有。”

皇后大喜,冬云几人便来为她穿戴,一时温妃又兴起,将钿子头面都给皇后戴齐全,好些日子只穿着寝衣,如今将往日的衣服穿上,才更惊觉她的瘦削,原先合身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直叫人看着心疼。

等收拾齐整,外头小太监抬了竹轿进来,众人把皇后抱上轿子,她如今瘦得毫无分量,岚琪看到小太监上手抱起皇后时,显然本打算用力,可到手的一轻,反差ๆ点闪了腰,岚琪心下沉重,侍疾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皇后的生命真的就要消逝。

等皇后稳稳坐在轿子上,冬云将大氅盖在她身上,又戴了风帽,才缓缓抬着出了寝殿,外头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皇后精神一振,欣喜地笑着:“真好。”

太子从东配殿被领ๆ来,皇后如今沉疴不起,本该将他送走,但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属意将太子继续留แ在中宫,可毕竟碍着病重,不敢让娇弱的孩子多接近,此刻母子俩远远对望着,乳຃母领着太子在廊下玩雪,不久有宫女拿朱漆盘子端来白色一团东西,送到皇后面前๩,竟是一只胖乎乎ๆ的雪兔子,宫女说是太子捏了,让送给皇后娘娘把玩的。

“太子真聪明。”皇后欢喜不已,伸手摸那ว雪兔子,冰凉的手感让她变得更精神,爱不释手地摸着,众人本该担心她会着凉,可温妃娘娘一早有令,皇后想做任何事,都不要阻拦,于是照着她的意思,又挖来许多雪积在大碗里,把雪兔子放在其中,一起带回了寝殿。

在外头冻了一冻,再回到寝殿,皇后的精神明显倦怠,可她却不让卸下钿子头面,也不肯脱了凤袍,就这样歪在暖炕上,让他们讲明窗打开,把盛放雪兔子的大碗放在窗下让冷风吹,她自己则ท裹了大氅在身,一如在屋外一样。

“你去穿件袄子吧,窗开了小心着凉。”皇后见岚琪在跟前,穿着平时的衣裳,有心提点一句,而环春已从外头捧着夹袄进来,知道屋子里开了窗通风,怕主ว子穿得单薄。

环春退下后,皇后笑说:“她很忠心吧,记得那ว会儿安贵人找你麻烦,环春还出言顶撞来着,那会儿我想,怎么千挑万选给了你这么เ一个毛躁的宫女,如今瞧着,应该是合着你的性子找的,主仆的性子相合,才能长久。”

岚琪笑道:“臣妾性子不好,环春很体贴耐心。”

皇后精神很差,目光却莫名很亮,她盯着岚琪看许久,突然说:“你是不是该有好消เ息了?”

“还不知道,但元宵侍寝至今,臣妾没来月信。”岚琪坦白地说,“眼下不敢请太医瞧,家中额๩娘曾说过,头几个ฐ月小气得很,自己当心些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